这日清早,伍家奇带着候长海等四人来到杜府所在的汉阳街,他们在杜府的四周观察和打探。
伍家奇看到杜府出来一个中年侍仆赶着一头毛驴车就让侯长海盯上这个侍仆:“这个侍仆肯定是去采购的,你在后面尾随,到了购物的地方再与他搭话。”他还告诉常胜,若杜府再出来人他就盯上。盯到几日后,摸透了这个人是干什么的,再做打算。
杜府采购的这个侍仆走后,很长一段时间没见人出来。剩下的三个人聚在杜府对面一个僻静的胡同口一边观察杜府的动静一边胡天海地的闲聊。
“也不知道咱四个谁能钓到大鱼?”常胜的大眼睛滴溜地转了一圈后笑嘻嘻地说,“贼眼伍,你可得睁开眼睛啊,别让我把大鱼给钓来!”
“我不用睁眼睛,闭着眼睛我也能摸一条大鱼,不信,咱们走着瞧!”伍家奇本来就爱吹牛,自从他射杀了静云寺里的杀手后,他更是牛皮吹上天。
常胜比伍家奇大两岁,今年十七岁,他争强好胜不服伍家奇。他虽然没有伍家奇的梅花针也有自己的暗器。他的小飞刀锋利无比,二十米远就能戳穿人的脸。
“好!我就看你怎么闭眼抓大鱼!”常胜有些不忿地说。
伍家奇眼睛不大,但很亮,让人觉得他非常有智慧。对常胜的话不想回怼只在心中暗想,我若跟踪,就跟踪有点头脸的人决不是下人。心里核计好后,眼中死死地盯着杜府的红大门。
杜府红漆大门再次开启,先是出来一个四人抬的蓝呢官轿,轿后面的人穿一身紫色直裰朝服,腰间扎条同色金丝蛛纹带,黑发束起戴着进贤冠。修长的身体挺的笔直,面容显出高贵之气。
“杜予?”伍家奇第一个叫出声,“看他的行头,准是。”
“不是他是谁?”常胜啧了一声,“谁有权坐四人抬的官轿?”只有宫中大员才能享受这个待遇。”
都在嚷嚷要钓大鱼,但是大鱼出来时他们竟然忘记了跟踪,他们静静地不动声色地看杜予上了轿子在他们的眼前渐渐地远去。
“这条大鱼你咋不跟呀?”常胜讥笑伍家奇,“你在他身上能得到多重要的机密啊!”
“哼!你既然知道这是条大鱼,为何你不跟呢?我是想把这条大鱼让给你呀!”伍家奇反唇相讥。”
“啊,你没看出他是一条大鱼?”常胜装作不解地问,“他不是大鱼谁是大鱼?户部尚书,一品大员呀!”
奚世勇在一旁劝道:“不要争了好不好?你们谁也不要说谁,既然都没把杜予当成大鱼说明你们的看法相当的一致。没嘴儿,真正的大鱼出来了,你们都没看到那损失才叫大呢!”
两个人都不言语了,都觉得奚世勇说得对,他们重又开始静静地盯着杜府红色的大门。
不多久,杜府真就出来了一个人。
这个人让伍家奇他们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此人散花绿叶裙,身披金丝薄烟翠绿纱。低垂鬓发斜插镶嵌珍珠碧玉簪子,缓步行走,裙褶翩然如丛中飞蝶。眼瞅着这个小丫环越走越远三个人没有一个人动心思。
可是,一个上午很快就过去了,只见采物的侍仆和飘飘逸逸的小丫环回来,杜府再也没人出来,中午的太阳照得人脸发烫他们决定撤离。
三个人来到君行客栈等待侯长海的消息。
吴阶雇来的顶级高手拿着人头在吴阶那里交了差得到赏银五百两,就此远走高飞了,吴阶一直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他一直在想,即便这个死去的尼姑不是苏碧菡,坊间传说的不过是讹传,为了免除后患他也要杀掉这个尼姑,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
那个叫元英的人很像苏越,那段日子他有点发毛,见到他心里就不自在。如今元英已被免职成为地地道道的白丁,他还怕谁?现如今,朝中几乎没有他的仇敌了他可以高枕无忧了。只要他把杜予拢住,他什么都不怕。想到皇帝身边大红大紫的杜予,他觉得有必要到他家去看看,这个杜予对他可是有用啊!
说干就干,这一日傍晚时分,日头刚落,他就坐着四抬大轿来到杜府。四抬大轿的后面是一驾马车,车上装着一个紫色的大箱子。
见到杜予,两个人相互施礼,寒暄一番。
杜予见吴阶的侍从抬进来一个大箱子很是纳闷,正在疑惑时,吴阶说明来意:“近日有朋友送我一支红珊瑚,此珊瑚造型奇特,姿态优美,价值连城。知杜大人喜欢奇珍异宝,鄙人我便将它送来供杜大人赏玩。”
杜予一听“红珊瑚”三个字马上心花怒放,激动不已,嘴角流出了口水:“红珊瑚?美哉!”
吴阶让侍从将大箱子里的红珊瑚抬了出来,在灯光下,红珊瑚光明耀眼,像小树一样,四下扩枝,呈深红色,色泽十分鲜艳。杜予大喜,忙命侍卫将红珊瑚抬到长几上。他一边欣赏红珊瑚一边他眉开眼笑地说:“果真如吴大人所说,优美绝伦!只是能不能养啊?”杜予见红珊瑚的底部是一块礁石,礁石底下是绿色的大花盆,便想到养生的问题。
“能啊!”吴阶马上答道,“红珊瑚靠的就是底下的礁石,红珊瑚自可长一阵子。”
“也好!我就看它几日。”
感动之余,杜予让下人送上茶来让吴阶品茶。
“鄙人长期与杜大人合作得杜大人的鼎力相助,万事顺遂,鄙人感恩不尽。吴阶端起茶杯马上向杜予深表谢意,“吴阶何德何能,让杜大人如此器重?鄙人想起此事不由得感激涕零。”
“吴大人过矣,”杜某虽为户部尚书但胸无点墨实为一个粗人,对满腹经纶的吴大人敬佩有加。”杜予所说,有很大一部分确属事实,吴阶不仅精通音律,能作新曲,还精通阴阳占侯之术。吴阶在杜予的眼里是一棵伟岸的大树,是一座巍峨的高山。“吴大人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时不时地为愚弟出谋划策,指点迷局,愚弟我感恩不尽,何谈谢我?”
两个人你推我捧很是热络,越谈越觉亲密无间。
“朝庭之上你我若拧成一股绳,你唱我和,哪还有别人啊!”吴阶死闭两眼,面露愉悦之色,他以为只要将杜予牢牢拴住不怕他不听他的摆布。说到动情处,吴阶有点忘乎所以把心里的话都交给了杜予。
“啊,啊,是啊……”杜予在红珊瑚的光芒照射下兴奋无比,他不知道吴阶说的是什么,他只知道吴阶看重的是他的母亲,因为自己的母亲是皇帝的乳母,现在正在得宠。
吴阶表达完自己的诚意便告辞了,杜予让侍卫送他离去。
杜予送走吴阶后,对灿烂耀眼的红珊瑚一边欣赏一边不断地抚摸,心里那个乐啊。
“妈的,这小子真懂我意,我想红珊瑚都想疯了,他竟在此时给我送来梦寐以求的宝物,他可真会做人!”杜予感叹不已,“我真是长在了有福之地,若没有母亲的庇荫骄狂的吴阶怎么会送红珊瑚与我?
过不几日,吴阶又来到杜府。这一次,他是与杜予商量如何处置啸林的。
元英被革职后,他听说元英在啸林混得风声水起,每日啸林的人都在练砍砍杀杀,他又坐不住了,他总觉得元英是很有来头的。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何以能成为大将军?而且两次战役都取得了重大胜利?他若不是苏越的儿子才怪呢!他下决心要除掉元英。
“杜大人,前些日子送的红珊瑚还好?”见面后,他先问红珊瑚的事以此引燃热络的感情。
“还好!还好!”杜予此时的心思全在红珊瑚上,他最愿意谈的话题就是红珊瑚,“色泽一点不减!”
“好!我放心了。只要大人愿意,吴某愿意为杜大人效劳。”
“一支珊瑚足矣!”杜予满面春风地说,“不想再劳烦吴大人了。”
“哪里!哪里!”吴阶极尽恭维之能事,趋炎附势道,“杜大人需要什么,只要杜大人一句话,为兄跑断腿也愿为之。”
吴阶的阿谀奉承杜予很享用,自齐野登基后,像吴阶这类人杜予见多了,如此逢迎之语也灌满了耳鼓。但哪一个趋炎附势之徒都没有吴阶的大手笔,只有他才能送来一个红珊瑚。所以,他对吴阶是另眼相看的。
“吴大人对愚弟一片赤诚,愚弟铭记在心。若吴大人有事,愚弟一定帮衬。”
吴阶就等着杜予的这句话呢,这时,他高兴不已。马上提及啸林的事:“我听说元英离职后就去了啸林,在那里苦练啸林的人。我以为元英在啸林的举动是不怀好意,他要造反。”
“造反?”冷不丁地听到这个词,杜予有点懵,一个没有兵权的人怎么能造反呢?他哈哈大笑,笑够了才说道,“他有什么本事造反?”
“靠啸林啊!”
“吴大人错矣!一个啸林寥寥不过百人,怎么对付得了强大的禁军?”
“元英可是不简单的人物,谁能知道他有什么绝招?”
“他能有什么绝招?他若有,怎么会被你弹劾?”
“老朽可不这么看,你别小看元英,他肚子里全是阴谋诡计。”
“放心吧!吴大人,没事的。”
这一次吴阶没有说动杜予,因为杜予与元英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相反,杜予还觉得元英两次指挥大战都取得辉煌战绩功不可没。如今,战争刚刚落下帷幕,这边马上就撤了他的职,把有功之臣贬为庶人于情于理已经不能面对群臣,现在还要置人于死地,此事做的未免太绝。一个没有兵权的人还能对谁产生威胁?再说,元英打了两次胜仗没有居功自傲也没有坏他们的利益,他们有何理由对元英下手呢?
见杜予没有嵌一丝口缝,吴阶也不好再深求就告辞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