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州圣迭戈,果然像你想象的那样,天蓝蓝的,到处都干干净净。
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简称ucsd,就在拉荷亚地区,据说,这儿很像传说中的太平世界,几乎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走在街上,你发现房子和房子之间的距离很大,时不时可见私人游泳池。
商店也不是鳞次栉比——商店和商店之间间隔得也很远,当然若开车,这点儿距离就不算什么。
曾江南和另外一个也是来自中国的学生合租了一套房子,房东居然是个北京女孩!
人家暑假出门旅游去了——看来北京人卖掉房子,跑这里再买一个,还绰绰有余呢。
从住处到学校,步行大约十分钟;但路上是行人不多,确切地说,比狗还少。
但是狗对狗,要比对人感兴趣多了,所以,你可以很放心地在马路边跑步。
……
ucsd大约1950年左右建的,挺年轻的学校,没有一点儿历史的厚重之感,处处透着创意和现代气息。
第一眼见到那个盖泽尔图书馆,曾江南就觉得好像从哪儿见过。
哦!电影《盗梦空间》!
就那么几根柱子,托着那个巨大的楼身,怪怪的样子。
据说这图书馆象征着智慧树,楼前的小径弯弯曲曲如蛇身,就是撒旦了。
还有一个大楼也很怪——楼顶上居然吊着一个摇摇欲坠的小房子,阿弥陀佛!
天昏地暗之时你从图书馆出来,一眼看见它,吓得你不禁脚底发软——妈耶,发生什么啦?
当然,ucsd最大的好处就是,校园里面就有迷人的海滩,也就是说,那令人心旷神怡的蓝,海天一色的蓝,和那可爱的海豹,你不用出学校就能看。
不过,江南只是离得远远地看,以免打扰它们。
黄昏时分,面对壮美的海上落日,看群鸥飞翔,冲动之下他有时候会画几笔速写,可是不知怎么的,画着画着,玛瑙就出现在他笔下。
每每此时,江南心里难免一阵隐痛,很纠结很矛盾而又无可奈何的那种痛!
那天天,微信里,牛津的一个哥儿们伤感地说:
“找个女朋友吧,读phd若没有女朋友,会活不下去的。”
江南想笑却笑不出来。
这哥儿们,可是一向宣称,与博士学位最无关的就是女孩子!
江南不敢说 “我有女朋友了!胡玛瑙!”
你似乎永远也把握不住她……你只能眼睁睁地任凭她爱怎么飞怎么飞,爱去哪去哪儿飞……
系里还有个哥儿们,三天两头和女朋友吵架,不许人家参加女生少男生多的活动,不许这个不许那个,嗨,你有什么权利呢?不懂得尊重女生,还算什么男子汉?
无数次你告诉自己,只要她快乐就行;只要她快乐,你就会快乐,可是真的吗?
那么她现在想必很快乐,可你快乐吗?
无数次你告诉自己,自律是最大的自由。
无数次你告诉自己,最大的幸福在图书馆。
可是,那种无时无刻不伴随你,好像扎进你的内心深处的那种隐隐的刺痛,又是什么?
唉!玛瑙呀,玛瑙!
乔恩,江南的导师,是第三代华裔,哈佛读完博士之后一直呆在ucsd。
师徒俩几乎无话不谈,很投缘的。
原来乔恩大学期间也修过经济学!
十三岁之前,江南把妈妈的书橱翻了一个遍,得出结论:
我喜欢诗词文学,但只是喜欢而已,我不搞文学。
我要当科学家,探索宇宙奥秘,或者当个经济学家,让中国富强!
在百花,那些牛气冲天的经济学家离他这么近啊,曾几何时,他们就在他读书的百年图书馆里读书,在他上课的这个教学楼里上课!
在东操,在西操,他们也曾挥洒汗水,奔跑跳跃,释放青春的热情!
可是,要命的是,鱼和熊掌,你只能选一样。
你在兴趣和职业之间纠结。
当年高考的时候,他没能被他所心仪的物理系录取,而是被电子系录了。
如果在电子这个道上继续走下去,似乎来美国深造才更接近基础物理。
一天,乔恩开玩笑地说:
“江南,咱们这种双料人才,如果去硅谷,在职场上永远不会遇到瓶颈;因为两条路一汇合,你职业的上升空间就变成无限的了。”
硅谷?曾江南并不想做企业,他只是崇拜凯恩斯。
……
今天,乔恩交给他一个小徒弟鲍勃,说是一个朋友的儿子,伯克利的大一新生,打算跟着他做一个月的暑研,然后去南边的墨西哥做义工。
哦天,中国的孩子们暑假往欧洲美国游学,美国孩子就去墨西哥做义工!
打完招呼之后,江南第一句话就问鲍勃 ,学的什么专业。
鲍勃无忧无虑地说:
“现在不用决定啊,到大二再决定也不迟。”
我的天,别人并不都像我这样,灵魂在a和b之间撕裂!
看拉灯,像风一样潇洒,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怎么就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