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明珠大学,“天使”路。
每棵树上都有好几个鸟巢——有的鸟儿个头硕大——所以,路面上,路灯上,电线杆子上,就像覆盖了一层“雪”。
林皓然和同学张小麟一起走着,刺鼻的鸟粪味,扑面而来——想想为什么叫天shi路?
—路上,只见大多数女生都打着伞。
“皓然,老师说的论文题目——砸玻璃,你下手了没?”张兆麟问。
“呵呵,砸玻璃……感觉无从下手呢,在图书馆查了好几天了。”
林皓然的爸爸林越,是30年前的上海名校生,学的是环境。
三十年前这可绝对不是热门啊,人家想学的是材料。
三十年来,林越念念不忘材料科学家的梦——
儿子,材料学多神奇!
就像炒菜似的,你想造什么就造什么!
中国造不出航母钢板,也造不出航空发动机——这种核心的东西,老外不让咱学。
儿子,作为中国人,咱可要争气!
林浩然说:
“昨天那报告你听了没?那赵教授真好玩!他说,他在美国的时候,人家叫他演讲,他懒得讲。然后,美国人就激他说,你不讲啊,那个东京的教授人会讲的……赵教授立刻来劲儿了,‘好,我讲!我一定比他讲的更好!’”
“哈,牛!”
“赵教授有个同学,导师是钱老在美国的同学。当年钱老选择回国,他没回来——他在美国的收入是钱老在国内的好几倍。”
“啊,这个故事可谓广为流传,我从小就听我爷爷讲——钱老说:我造火箭是保卫国的,你造火箭可是……!”
“知道么,当年给钱老当学生,可不是个容易事儿,谁也甭想拿高分,能及格就不错……”
张兆麟忽然想起个事儿。
“哎!保研率50,你出国还是留国内读研?”
林浩然说:
“学校不会让我们白白浪费名额的,要是不出去的话,只好放弃保研;保研的话,你我都是十拿九稳……”
“打算去2吗?要不要参加2夏令营?”
林浩然摇摇头说:
“我想还是保本校的吧,又不费什么事……大二的时候,感觉刚适应了大学生活,就忙活了两个社团,一个是在演讲协会,组织新生演讲;另一个是科幻协会,嗨,说起来也丢人,我搞的那个征文比赛,咱学校的人儿不投稿,你说,一二等奖反正不能都让外校的的拿去?于是我连夜写了一篇,嘿,评了个二等奖。”
“厉害!”
“瞎忙活罢了……出国的话,现在才拿出时间准备语言考试,好像来不及了。你知道我这个人脑子里同一个时间只能装一个事儿。”
“不会吧?那你脑袋里怎么能同时装材料,和……北京那美女呢?”
“她?死活就是不肯见面!她底长得什么样?高?矮?胖?瘦?我说无论你什么样我都能接受,我都快想疯了,她就是不愿意见!”
“嘿!我也不懂女生,她们不是逻辑动物!”
“什么逻辑不逻辑,谁都有不逻辑的时候,可是,谈了一年了吧,我自以为对她很了解了!”
“莫非变心了吧?”
林皓然沉默了一会儿,“本来也没有海誓山盟……”
“哈,这么慢的节奏?”张兆麟觉得好笑。
“快不起来呐,她不让我见!”
“怕你是个伪君子?”
“嗐,都一年了!也不想想,伪君子,还用一年?再说,什么有我这么高尚的思想?”
“也许你只是展示了高智商的一面……伪君子智商岂不更可怕?”
“哥儿们!”林皓然对这个玩笑有点儿接受不了,“我林某,怎么会?!”
这世界活得最认真,最诚实的就是林皓然。
地上发现一张钞票,他不光不拾起来,还会把它踢到路边——等失主来捡。
擤完鼻涕,他会一直拿着擤过鼻涕的卫生纸,直到找到垃圾桶。
即使坐在公共汽车,他也会像在课堂上,坐得端端正正,凝神望着前方,目不斜视。
小学里,每次来检查有没有摊派教辅的,他不光不听老师的,往家拿,反而全都摆在课桌上,等检查的来看。
中考前,有家长求班主任安排一个学生替她儿子考微机,班主任就找到他,可是他林皓然义正词严地拒绝了,就像清官拒贿——“我林某人不作弊,也绝不替人作弊!”
你看,诚实如此,正直如此——像他这样的好人,谁要猜疑他,真真岂有此理!
“嗨,她不就在北京吗?哥儿们,坐火车找她去!”张兆麟怂恿道。
林皓然苦笑。
“我连她叫什么名儿都不知道呢,找谁去?只知道她表弟考上了航院,叫何水清。”
“那你就先去航院找这个何水清……”
“天呐,这我可不干——”
“哈哈,你呀,我看你的高尚大于你的高智商!不会问吗?好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