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溶一言不发。
哪怕听到裴宴的到来也不曾抬头看他一眼。
此时此刻,她的心情十分复杂。
她明明没做错什么,却在此遭受了无妄之灾。
裴宴亲自来了又有什么用呢?
他会相信贵妃的托词,会相信她是想要加害他的人。
突然有点后悔了。
要是早点答应贵妃,兴许就不会生出这么多事端。
她也免受皮肉之苦。
可沈清溶心里清楚,哪怕再重来一回,她也依旧会咬紧牙关不松口。
说不明白是为了什么。
她现在也不想弄明白了。
好累。
要不然死了算了,一了百了。
死这个念头只出现了一瞬,就被沈清溶打消了。
若是现在死了,那她坚持这么多年的意义是什么?
她还没让那些欺负过她的人遭到报应,还没有找到娘亲的死因,还没有完成娘亲的遗志,她还不能死。
沈清溶闭了闭眼,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嘴里蔓延,这才清醒了些。
而贵妃早就料到裴宴会有此一问,还算平静地将事情的起因说给裴宴听。
“太子殿下,若非诗儿发觉太子妃怀有异心,恐怕时日一久,太子的性命可就不保了!”
端的是深明大义。
一副为裴宴考虑的模样。
“如此说来,贵妃是为孤好了?”
裴宴的语气漠然又平淡,听不出情绪。
贵妃颔首:“不错。本宫毕竟是看着你长大的,也心疼你的身子,自然不会允许这种人继续留在你身边。太子若是应允,便将太子妃交给本宫来处置。”
裴宴却突然笑了一声。
这一声笑让贵妃和杨诗都愣了一下。
“贵妃怕是忘了,在这皇宫究竟是谁主事。就算太子妃当真犯下了弥天大罪,也轮不到贵妃来指手画脚。孤没记错的话,在宫中不可滥用私刑。难不成贵妃是想知法犯法?”
贵妃面色一僵。
“太子你……”
一直沉默的沈清溶听到裴宴这番话也忍不住动了动酸涩的腿。
宫中的娘娘真的喜欢让人跪啊。
皇后如此,贵妃亦是如此。
沈清溶寻思着若还有下回,定然要提前往膝盖里塞个软垫,也能跪得久一些,少吃些苦头。
裴宴注意到了沈清溶这个动作,眸光微黯。
杨诗急红了眼。
“太子殿下,她想加害您啊!您怎么还相信她呢!这个药包就是证据!”
说着杨诗从地上捡起那个药包,递到裴宴面前。
裴宴只是冷淡地扫了她一眼。
“区区一个药包,岂能定太子妃的罪?”
杨诗愣住。
“孤信她。”
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让沈清溶蓦地抬起头来。
裴宴也就在此时,双手撑着轮椅两边,奋力站起身,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竟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殿下!”
沈清溶瞪大了眼睛,那张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变化。
乘风伸出手要去扶,被裴宴甩开。
裴宴紧抿着唇,一步一步慢吞吞地迈上台阶。
贵妃见状都有些吃惊。
没想到太子殿下竟能站起来走路了!
每走一步,裴宴的脸色便难看一分。
身子摇摇欲坠。
但他还是坚持着走到了沈清溶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