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嬷嬷赶忙接过沈清溶手中的茶盏,退到一旁。
沈清溶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双膝一软,要朝皇帝跪下来。
皇帝皱着眉:“不必行礼了。”
他一眼就看出沈清溶身上的端倪。
皇后已经袅袅婷婷地走过来。
“陛下今日怎么想到来臣妾宫里?”
说着,皇后像是才看到皇帝身后的裴宴,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宴儿,你醒了?母后还以为……”
她颤着声走到裴宴面前,弯下腰,握住了裴宴的手。
“宴儿,你受苦了。”
那般慈爱的模样压根看不出刚才在沈清溶面前的冰冷无情。
沈清溶看到皇后的变脸,心头微哂。
听皇后之前的意思,分明是不希望太子醒过来,如今却要在太子面前扮演一个慈母,当真是讽刺。
沈清溶敛下眸,不愿再看。
皇帝审视的目光在皇后和沈清溶二人身上逡巡,最后还是顺着皇后的话说下去。
“宴儿醒了有两日,朕没命人惊动你罢了。是太子妃伺候周到,该好好嘉奖一番。”
“太子妃,你可有什么心愿?只要朕能满足的,朕都答应你。”
沈清溶心头一跳,一抬头就看到三个人盯着自己瞧。
皇帝的神色温和,皇后眼中暗含警告,太子的目光平静,教沈清溶看不真切。
她思量片刻,朝皇帝虚虚福身。
“臣妾只愿太子殿下身体安康,岁岁无忧。”
她想让沈府那些欺辱过她的人都遭到报应。
但这种话,她又怎么可能说出口呢?
皇帝不过是试探她,不是真的想为她做什么。
但凡她有半句话出错,恐怕这条性命就保不住了。
皇帝闻言果真满意地大笑起来。
“好,很好!不愧是国师钦定的太子妃!”
皇后也松了口气,笑着说:“是啊,能嫁给宴儿做太子妃,也是她修来的福气。”
一直不曾开口的裴宴却突然出声:“太子妃的手怎么了?”
沈清溶方才行礼时,双手伸出袖子,露出了通红的掌心。
这话惹来了皇帝的侧目。
沈清溶稍显慌张地将手背到身后。
“方才……方才被热茶烫到了手,并不碍事。”
地上还有茶盏的碎片,没能来得及收拾。
狼藉的一幕落入皇帝和裴宴眼里,两人心思莫测。
还是皇后沉不住气先开了口。
“陛下,此事是臣妾不好,太子妃非要给臣妾敬茶,一时心急没能呈上来,就将热茶打翻了,这不,手也遭了罪。常嬷嬷,还不赶紧去请太医来给太子妃医治!”
沈清溶道:“劳母后费心了,臣妾并无大碍,不必劳烦太医。”
两人说话间,大殿里还响起了车轱辘的声音。
沈清溶眼皮一跳。
裴宴已经到了面前。
他明明是坐在轮椅上,但周身的气场依旧震慑人心。
那张苍白的脸上没显露出什么情绪,额头的朱砂却成了最醒目的点缀,教人挪不开眼。
宽大的手掌展露在沈清溶面前。
如同在沈府的那一幕。
沈清溶鼻头一酸。
修长的手指微微一点。
沈清溶克制着颤意,慢吞吞地将手伸过去。
裹着纱布的手依旧背在身后,但放进裴宴掌心的这只手已经被烫得红肿,隐隐能看到小小的水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