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离舍利子过近，云娘心口觉得憋闷。
不经意间手一松，“哐啷”一声，食盒掉在了地上。
其他人皆回过头来。
云娘赶紧拾起，面露恐慌，“竟然有妖？” 她想，这舍利子定不一般。普通的舍利子一般只会让她感到略微不适，但是这舍利子却逐渐使她体内力气匮乏，周身的灵力似乎不能施展流通。
难怪那妖精碰到这姑娘的舍利子就遁走了。
江清歌也是庆幸，“这舍利子是我爹给我的，听说是云山庙上任住持留下来的。我打小就戴着它，没想到今日竟救了我一命。”
云山庙住持？云娘一听，想起百年前她见过的那个和尚，竟然是他圆寂后的舍利子。那位住持的确算得上是位高僧，教化弟子，得道大众，广播佛理。
见云娘神色流露恐惧之色，江清歌上前，“这位姑娘，那妖已经离开了，不必害怕。”
许是之前没有缓和下来，江清歌这才有机会看向这女子，美若幽兰，姣如秋月，面上惊惧之色不由让人怜惜。
江清歌小心翼翼地收回那枚舍利子，云娘见此放下心来，微微一笑，疑问道，“那这妖怪是为什么出现在这儿？”
像是被这话点醒，江清歌连忙告知其他人，“贺大人，温大人，陈大人，若是没错，刚才那妖怪应该就是你们要找的那个剜心剥皮的凶手。”
贺遥从云娘那里回过神，“为何？”
“先前午后在店里有一姑娘与我争夺步摇，我以为她出现在我房间是来索要步摇的。”
“但是她刚才提到想剥了我的面皮。所以我才想，月姒姑娘的死可能是与她有关。” 江清歌抚上她的脸，想到这儿，还是一阵后怕。若是没有舍利子，恐怕她早已遭到毒手。
元舒和元青也没想到那妖怪竟然是那位他们见过的女子。看着像是普通凡人女子，没想到却是精怪。
贺遥略沉思，吩咐道，“陈武，赶紧通知下去，今晚城中再加强巡逻戒备。” 然后安排温远亭留在府中，调动府内人手，保护其他人。
“江小姐，那妖怪的面貌你还记得清楚吗？” 贺遥转头问道。
“记得。”
“那画好后交给陈武，让他去处理。” 不出意外的话，妖怪的画像明天就能张贴在城内外各处。
元舒扶着江清歌进府，元青跟着温远亭去布置府内防卫，以防那女妖再来报复。
云娘看陈大哥也走了，于是准备提着食盒离去。
“等一下。”
云娘转过身，是贺遥。
“贺大人？”
“天色已暗，我送你。” 贺遥吐出几个字。
云娘看向贺遥，他的眼眸此刻正注视着她。黝黑的眼里，似有月光在闪烁。
“多谢大人。不过，我家在城外也不算太远，大人无须相送。”
贺遥走上前，夺过云娘手中的食盒，“走吧。”
云娘一时不察，这时两手空空。
“诶—” 云娘还想说些什么，结果贺遥直接走了。
云娘不得已提步跟上。
天色早已暗下来，淡淡的月光给黑夜披上一层白纱。
经过市集的时候，云娘在一处摊贩买了一只灯笼。灯罩上面有一只花鹿的图案，憨态可掬，纯良生动。
贺遥瞧着她在众多灯笼里挑了这只，心里推测难道她喜欢鹿？想起之前不知听谁说的，说姑娘大多喜欢兔儿灯，“喜欢鹿？”
“大人不喜欢吗？” 云娘提起那盏灯，在贺遥面前晃了晃。
晕黄的光打在女子脸上，笑容似朝霞点染楚云，水眸里是盈盈笑意，贺遥也不禁失了神。
女子好像并没有要等待男子回答的意思，径直往前走去。
贺遥看着女子清丽的背影，眼里浮现一丝笑意。
忽而，走在前面的女子回眸，看向男子，如轻云笼月，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美得惊心动魄。
贺遥想起那日，她从春波桥下，拖着薄雾般的裙裾，翩然走过。
整个尘世仿佛安静了，只有贺遥胸腔里跳动的声音。
城里还是灯火通明，但城外依稀只有路旁人户家里有烛光泄出。
二人出了城之后就只字未发。
云娘提着灯笼想着，近些日子还是多进城看看，不知道这妖怪何时还会出现。不过，她也担心，若是这妖报复江姑娘，把陈大哥误伤了怎么办。陈大哥虽有武功在身，但还是难免不能提防妖怪突袭。
思虑之间，云娘没看清地上的小土坑。
一声惊呼，身旁的贺遥眼疾手快拉住被绊了的云娘。
“没事吧？” 贺遥关切询问道。
云娘小声回了句，“没事，多谢大人。” 感觉到手臂上的力道，云娘微微挣脱。
贺遥觉察到了，手像烧着似的迅速撤离。
夜色掩盖了贺遥微红的耳后根。
苍茫夜空下，似乎只有这二人。
云山在夜里似乎显得格外静谧，偶尔还传来鸟叫声。
一座竹屋伫立在云山脚下，周围都是静悄悄。
看见竹屋，云娘内心才舒了一口气。这一路而来，她与这位贺大人又极少说话，气氛着实有些怪异。
在竹屋栅栏门处，“大人，我已经到了，多谢大人相送。” 云娘婉言道。
贺遥看了竹屋四周，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又没说。
云娘浅浅一笑，“大人，这灯拿上。”
贺遥垂眸，接过灯笼。
两人的手不经意碰到一瞬，皆是一怔。
心思百转千回，两人这时都沉默无言。
最后还是云娘先开了口。
“大人路上小心。” 说完，云娘转身走向竹屋。
贺遥看着她进了竹屋，不一会儿，屋内有烛光摇曳。
贺遥低头，小心摩挲着灯罩上面的花鹿图案。
唇稍弯，贺遥大步迈进夜色，风掀起他春衣的一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