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韬一觉醒来,已是天光大亮,放眼一看,但见绿树成荫,花红似火,一派生机勃勃、欣欣向荣的景象。
应该就是这里了,心中生出一股劫后余生的喜悦,想想这一路的辛苦,当真是一言难尽。
正要起身,却发觉周身酸痛,竟使不出力来,不由一声苦笑,看来尚需再躺一段时间,等待身体自然恢复,于是双眼一闭,恍惚间又睡了过去。
等再次醒转,只觉嘴唇发干,腹中饥肠辘辘,不能再躺尸了,必须吃些食物果腹才行。
强忍着酸痛站起身来,刚一迈步,双腿就止不住的狂抖,只得扶着石壁苦苦忍耐,歇了好一阵,才慢慢稳定下来。
背包还在外面的平台上,而山洞则位于头顶两米多处,以眼下的状态,决计爬不上去,只能在谷中寻找吃食。
抬眼四下一望,三面都是高不见顶的山崖绝壁,只有一个方向可供通行,不用做选择,倒也省事。
地上有厚厚一层枯枝败叶,每踩一脚都会下陷好几寸,跨步之间,要浪费不少力气,对于孟韬这个伤号而言,相当不友好。
不过,也得益于这层枝叶做缓冲,不然掉下来那一下,是否还有命在,就不好说了。
扶着山壁走出三十来米,眼前变得开阔起来,参差错落的生长着几株梨树,树上结满了黄澄澄的梨子,虽然个头不大,看颜色却也熟透了。
靠近过去,在低矮处摘下一枚,便急不可待的咬上一口,汁水甘甜,唇齿留香,口感居然出奇的好,连吃六枚,直到腹中饱胀,吃不下为止。
左右无事,孟韬缓步向前探察,山谷中果树不少,以梨树和桃树为多,现下正是果实成熟时节,沉甸甸的果实挂满枝头,或黄或红,看着十分喜人。
随着身体逐渐活动开,酸痛感也在逐渐减弱,现下基本上可以正常行走了,只是谷中并没有道路,地面高低起伏不定,乱石坑洞随处可见,稍不留神就可能绊倒,因而走得十分缓慢。
用了小半天,走到山谷尽头,同样是高峰阻隔,内外断绝。
山谷大致呈弦月状,长约两里出头,两头细,中间粗,最宽处不足两百米,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尽头附近,有一道瀑布冲击而下,应该是高山融雪汇聚而成,给这山谷带来了充足水分,滋养着满谷青草绿树。
谷中无风,水气却浓,一直飘荡着一层薄雾,湿度虽大,气温却相当宜人。
回到东面入口,孟韬顾不上疲惫,一口气爬上山洞,去外边取背包,日常所需尽在背包之中,若是被动物叼走了,那真是哭都没地方哭。
越向外爬,越感到寒冷,等爬出山洞才发现,外间已然大雪纷飞,步入寒冬时节了,当真是内外两重天啊。
呆了不多一会,就感觉手脚冰凉,忍不住想发抖,顾不得再看雪景,抓起背包就钻进山洞,一路爬回山谷。
孟韬心中还挂念着九阳真经,每天除了练武,便是在谷中四处转悠,猴子确有不少,但不是黄,就是黑,并没有看到白色猿猴,莫非必须等张无忌到来,才会触发猿腹取经的剧情?
算算日子,现下差不多十月末,张无忌大概在年后入谷,最少还要等两个多月,假如算错年份,那可就有得等了。
不过孟韬并不是很担心,张三丰的百岁大寿在五年多以前,那时候张无忌将近十岁,进入这山谷时,应该有十五岁,出错的概率非常之低。
一晃又是一个来月,谷中的日子甚为无聊,整日里无所事事,闲得人发慌,一直吃水果也令人受不了,身体一天比一天消瘦,显然是营养不良的征兆,若不尽快补充脂肪和蛋白质,恐怕身体会出问题。
瀑布下的水潭里有不少鱼,山谷里除了猴子,还有野鸡,可孟韬既不会捉鱼,也不懂捕猎,经过多番努力,却拿这些可口的美味毫无办法。
无奈之下,只好打起虫子的主意,色彩斑斓、身上长毛的虫子,孟韬不敢吃,专挑肉嘟嘟的青虫下手,虽然外观有点让人难以适应,但烤熟之后,还是蛮香脆的。
时光一天天溜走,究竟来了多久,孟韬早就记不清了,开初还时常感到空虚和焦虑,到如今,大抵已经麻木了。
这一天,孟韬藏在一株树后,透过叶间空隙观察前方动静,二十来米外,一只野鸡正在林间觅食,在其左前方,有一个用树枝捆绑而成的笼子,其中一面门户大开,由一根木棍斜向支撑,笼子里有几条青虫和半腐烂的水果。
那野鸡一边走,一边俯首乱啄,不多时便走近笼子,发现了笼中之食,站在原地观察了一阵,正要冲进去大快朵颐之时,远处却传来踩踏枝叶的声响,那野鸡毫不迟疑转身就跑。
“该死。”眼看到嘴的美味飞走,孟韬气得想杀人,瞪眼看去,却见一人飞奔而来。
那人奔到近处,愕然止步,惊疑不定的看着孟韬,似乎想说话,却终究没张口,手足无措的傻愣在原地。
孟韬心头五味杂陈,眼前之人瘦削单薄,面颊稚嫩,十四五岁的样子,若无意外,必定是张无忌无疑了。
待情绪稍稍平复,孟韬立即挤出个笑容道:“你好,我叫孟韬,不知兄台怎么称呼?”
那少年面现犹豫,隔了好一会,才憋出五个字,“我叫张无忌。”
真的是他,孟韬彻底放下心来,笑着道:“这山谷里原本只有我一人,张大哥来了正好有个伴,若是不嫌枯燥寂寞,就安心在此住下。”
张无忌连忙摆手道:“不会,不会,我觉得这里有趣得紧,比外面好上百倍。”
“那就好,左右无事,我带张大哥四下逛逛吧。”
张无忌多次上当受骗,不免对陌生人充满戒心,下意识拒绝道:“不用,我自己走就行了。”
“好吧,这谷里乱石坑洞不少,张大哥走路注意一些。”
“走了。”张无忌挥了挥手,独自朝山谷深处而去。
看着他走远,孟韬也返身回老巢,这地方就他们两个人,用不着刻意讨好,自然会成为铁哥们。
回到东面老巢,孟韬就在附近收集干草,均匀的铺在卧榻之侧,把床铺扩大了一倍才罢手,正巧张无忌也回来了。
孟韬指向刚铺好的草榻,对张无忌道:“张大哥,晚上就睡这里,你看如何?”
“甚好,多谢你了。”张无忌心下感动,赶忙点头称谢,四下看了看,又好奇的问道:“瀑布那边景色更好看些,为什么不在那边睡觉?”
孟韬解释道:“越靠近瀑布,湿气越重,时间长了容易生病,这边就要干燥得多,生火也方便些。”
“原来如此。”张无忌不禁大为懊恼,他本精通医理,当然懂这道理,只是一时未曾想到罢了,结果一不小心便当面出丑,只怕让人小瞧了去。
“我这里有水,喝不喝?”孟韬取下皮囊,朝他示意。
“方才吃了几个桔子,一点也不渴。”张无忌摇头拒绝,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溜烟爬上山洞,从怀里掏出一个桔子,奋力朝洞中掷了过去,叫道:“接住,好吃的来了。”
孟韬心下感慨,不用猜,外面的人肯定是朱长龄,这小张同志确实宅心仁厚,居然一点都不记仇,还怕老朱饿死,好心给他食物,这般纯朴善良的性格,当真弥足珍贵。
“小兄弟,再给我几个。”片刻后,朱长龄出声讨要,显然没吃饱。
张无忌却不愿再给了,冲对面喊道:“你这人良心这么坏,饿死也是应该的,要吃桔子,自己来摘吧。”
朱长龄道:“我身子太大,穿不过山洞。”
“你把身子切成两半,不就能过来了么?”张无忌趴在洞口一阵乐呵,跟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外面的朱长龄见讨要无望,立马就撕破脸,对着这边破口大骂,张无忌却不再理他,从洞口退了回来。
孟韬自然清楚是怎么回事,但又不得不装作不知情,于是询问道:“张大哥,外边的人是谁?跟你有仇?”
“一个骗子,不用理会他。”张无忌颇为尴尬,表情也不大自然,他被老朱一家骗得团团转,若非凑巧撞破其奸谋,也许真会害了自家义父,只是这样的糗事,不愿再提起。
“那就任他自生自灭吧。”孟韬懒得再问,对于老朱这样的剧情人物,还是不接触为妙,以免影响剧情发展。
自次日起,孟韬迎来幸福时光,终于摆脱对虫子的依赖,张无忌不愧为生存达人,捉鱼抓鸡无往不利,一连两天,孟韬都吃得满嘴流油,大感过瘾。
到第四天,一只猴子摔断了腿,张无忌心善,主动给猴子治伤,然而他能医不自医,每当寒毒发作,都要受一番痛苦煎熬,孟韬对此无能为力,只能将火堆烧旺一些,希望可以作用。
事后也得表示关心,小张只说少时为歹人所害,身中寒毒,活得一天是一天,再多就不肯说了。
过得十来日,那猴子伤便好了,还懂得知恩图报,时常摘些水果送来,与张无忌嬉闹玩耍,相当有灵性。
不知不觉又是一个多月,等待小半年的白猿终于现身,由那断过腿的猴子领来求医,接下来剧情与原著并无出入,张无忌看出它腹中有异物,继而剖腹治病。
见张无忌取出油布包裹,孟韬心头一阵狂跳,连忙伸手接过来,用干草擦掉血污,直接打开了。
里面是四本很薄的书册,孟韬找了块石头坐下,急不可耐的翻开第一册,歪歪扭扭的梵文他不认得,隔行间的汉字却全都识得。
一看之下登时傻眼了,书中记载的运功行气之法,全都与经脉穴位相关,他根本就看不懂。
经脉穴位是中医独有概念,现代科学观测不到经脉穴位的物质结构,说明在物质层面不存在,只存在于高深莫测的感应之中,差不多与玄学划上等号了。
孟韬原本也是不信的,一直抱持敬而远之的态度,从来没有了解过这方面知识,现在倒是信了,可惜为时已晚。
张无忌正在给白猿缝补伤口,孟韬虽然心急,却也不方便打扰,只好耐着性子继续往下看,精髓要领确实看不懂,大致内容还算看得明白。
第一册记载的是疏通手三阳、足三阳的步骤,之后是一套残缺版六经周天循环。
第二册记载的是疏通督脉、带脉、阳跷和阳维的步骤,之后是一套完整的阳经周天循环。
第三册记载的是疏通部分络脉的步骤,之后是一套九脉并行的周天循环。
第四册记载的内容比较特别,首先介绍了48个经外奇穴,接着讲解开辟奇穴的方法,然后是一套推衍的自运行周天循环。
最后还有一个猜想,假如阴阳同修,通过任督二脉组成的竖环,与带脉横环交互运行,有可能衍生先天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