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颗"湮灭—06号"的爆炸,点亮了整个Kabul战场,也点亮了全世界。当然,作为处在正中心的自由军总部,无疑看到了最美丽的风景。
原Kabul政府大楼,现自由军总部,一座斑驳的大楼里。
自由军战事领袖贡达尔·伊迈·塔昂萨里斯看到那颗衍生符文炸弹爆炸的瞬间,整个人差点瘫坐在了座椅上。
看着进化者热点图中,己方用蓝色标识的分部在城市中的热点,在那一瞬间,全部消失...他似乎一下子老了许多岁,心中的苦涩泛开,在嘴角酿成一抹怎么也擦拭不去的皱纹。
多年才建立起来的自由军,辛辛苦苦培养的进化者战士们,在那短短的几秒钟内,从四阶、三阶全部被打回普通人。
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在看到乔巡使出"抛头颅"那一招时,他就有种也许一切都要改变了的感觉。但没想到,Kabul里自由军的结果更加悲惨。
他为这个结局感到痛心,也为衍生符文武器的强大感到恐惧。
那种强大的武器,那样呈集群的攻击,那样强大的战士...自由军为什么,要面对上这样的敌人。
从不曾怀疑教旨的他,不由得去想:为什么,教旨领袖要同意这场战争?为什么不早早地离开阿枯柏汗国,去其他地方发展?甚至打游击战也好啊,面对大国,守堡垒这种战术不是很无力吗?
为什么?
他在心里问了无数个为什么,却怎么也不敢将这些问题面对着教旨领袖讲出来。
他清楚,那样做的话,教旨信仰会崩塌。自由军就真的完蛋了。
但,他心中的悲伤、愤怒、纠结与躁动需要一个发泄的窗口。
不是联合军,不是那个暴力突围完成制导的战士,而是...黑色革命的"先生"。
黑色革命将自由军当炮灰,当掩体。之前因为教旨领袖的缘故,他有这样的想法但也不确定,现在,他确定了。黑色革命利用了自由军。
他长吸一口气,长吐出去,一双眼睛的神色渐渐从狠戾变得平静。
平静中酝酿着"爆炸"。
用通讯器联系上"先生"。
这位黑色革命,鼎鼎大名的红桃K。
"喂。"贡达尔的语气冷静,却让人感到不安。
...
另一方。
红桃K"先生"、黑桃9"光"与红桃J"诗人"站在已经解体的芝兰酒店外面。
红桃Q"牧师"正在其中,完成祈祷、歌颂、献祭、拥抱与指引的倒数第二步"拥抱"。
就在刚才,过去的一分钟里。
三人望着天,亲眼看到那颗携带着"湮灭—06号"衍生符文炸弹的洲际导弹落下;
亲眼看到,夺目璀璨的白光布满天上地下每一个角落;
亲身感受到,那种吞噬一切符文能量的暴躁之噬。
头顶用了足足四台大型符文能量屏障牵引机而牵引成的符文能量屏障没有撑过去,被摧毁了。他们都相信,但凡少一台牵引机,爆炸的余波都会冲击到屏障内部,造成更大的损失。
三人什么话都没说,足足沉默了一分钟。
直到"先生"诺曼开口。他像一名刚刚喝完了下午茶的绅士,笑着说:
"连暴风雪都逼停了不少...二位,请发表意见。黑色革命支持****。"
迪莉娅,"光"。这个来格兰的美丽女人有着秀气娟丽的睫毛。她的睫毛微微颤抖着。
"那样的光...好强烈。这就是衍生符文武器的威力吗?"
诺曼说:
"解构自共和国序列3天赋'湮灭';的衍生符文武器,你说呢?"
"序列3。应该是半神吧。"
"是的。"诺曼说完笑了笑,"迪莉娅,你又在害怕了吗?"
"不。我只是在想,如果'湮灭';加入战场..."
"放心,那样的事不会发生。他们一个半神都不敢派过来。比起可能损失半神以及自家图腾遭到侵蚀的风险,他们宁可看着世界混乱不堪。"
"共和国,也会那样吗?"
"都一样。迪莉娅。你应该把一个国家看成整体,而不是单独的各种意志的集合体。那些半神比谁都清楚天使意味着什么,没有谁敢冒着被侵蚀的风险,参与其中。他们背后的国家也不会允许他们前来,一旦半神遭到侵蚀,背靠的国家可是十分危险的。"
"光"迪莉娅沉默了一会儿,又问:
"我们呢?我们的半神呢?"
诺曼没有直接回答,微微眯起眼睛,"疯子的行径,没有人猜得透。"
"光"和一旁严肃的"诗人"都知道诺曼说的"疯子"是谁。
"但,她不会蠢到分不清局势的。也许...她只是...过来玩一玩。"
迪莉娅没有说话。在她眼里,"先生"一直都很自信,似乎一切都在把握之中,但每每他说起有关少女的事情的时候,似乎都没有了那种随性自然、胸有成竹的感觉。这样的情况,即便是说起黑桃K,乃至黑桃A的时候,都没有。
她想,也许诚如他所说。疯子的行径,我发猜透,所以没有把握。而黑桃K和黑桃A并非疯子。
"诗人"抵了抵自己的眼镜,说:
"'先生';,虽然那颗炸弹没有对我们造成直接伤害,但是,在我看来,这是一种极大的威慑。共和国能完成第一次精准制导,又怎么会完成不了第二次呢?"
诺曼微微一笑,回答:
"'诗人';,你难道会像那四台牵引机一样站在原地,等着炸弹爆炸吗?"
"不会,但这依旧是一种威慑。'先生';,你能确定争夺战开始后,我们一定不会被牵制,一定不会遭到二次导弹打击吗?'先生';,你,很,确定吗?"
"诗人"直勾勾地看着诺曼,几乎要将眼神插入他的大脑之中一探究竟。
诺曼看了他一眼笑着说:"'诗人';,你不用对我发动天赋,留着点精力吧,没必要。"
"诗人"的问题不能随便回答,这是黑色革命的共识。
诺曼继续说:
"这样一场争夺战没有战损,那是不可能的,你们都清楚。'诗人';,我还是那句话,如果那颗炸弹能伤害到你,那你的确应该退出黑色革命了。从它爆炸那一刻你就该知道,那不是点对点的精准打击,而是战略武器,是用来打开局势,取得优势的。"
"可现在,联合军方面,已经取得了...优势。我们呢?"
"我们不会输。别忘了,拾荒人才是真正的敌手。对我们而言是这样,对联合军方面也是这样。拾荒人,气象种,以及还可能出现的其他威胁。"
"诗人"摸索着自己泛黄的旧衣裳衣角。那里早已褪色,甚至都变薄了很多,明显是长时间的摸索导致的,就像贴身衣物穿久了会被摩擦变得逐渐透明一样。
"希望你说的是对的。抱歉,我不该随便对你发动天赋。"
诺曼微笑着说:
"没关系'诗人';,这是合理的质疑。合理的质疑能让人进步。"
说到这儿,他脑海意识一动。然后他知道,自由军的战事领袖来质问自己了。
接通联系。
"喂。"
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在通讯另一头响起。
诺曼语气不变,轻而平静,"我的好朋友,伊维领袖,怎么了?"
"黑色革命的'先生';,你的第一句话,让我很难过。这种时候,你居然能问出'怎么了';这样的话。"
"但,这是交际的必要礼仪。发问,回答。"
"..."对面传来闷沉的吸气声,随后,一种压抑的语气将一句话迸发出来,"你知道我损失了多少好战士吗!"
"抱歉,我为他们感到痛心。"诺曼说:"衍生符文武器的威力,你我都清楚。这是无法避免的,天灾。"
"不,不,你错了,只要自由军从头到尾不介入,就避免了。不该,绝对不该,自由军不该为你们而牺牲!"贡达尔这似平静实则愤怒的语气听上去感觉他在费力地压抑自己,"你们是蛀虫!是人类社会的吸血鬼!信奉自由教旨的自由军不该成为你们的牺牲品,那些可怜的战士,从头到尾都以为他们在为安拉而战,在为穆罕默德而战。我欺骗了他们,而你,欺骗了我们。你会被天使诅咒的。"
诺曼安抚道:
"伊维领袖,我完全能够理解你的心情,因为,曾经的我也像你一样,失去过并肩作战的好友。但,你作为前将军,应该明白,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本就不是我们完全能控制得了的。战斗不死人,怎么可能?难道,你不觉得联合军方面那个突围的战士是意料之外的存在吗?这不是我们能够掌握的轨迹。自由军的总部就在Kabul中心,你应该清楚,现在的你身上肩负着自由军存续的至关重要的问题。你很愤怒,我明白的,结束后,我为承担自由军的一切损失,但现在,我们更加应该并肩作战。毕竟,损失已经发生了,而且损失达到了这个地步,也不存在止损这样的选择。"
"光"迪莉娅在一旁听着。她想,"先生"的确是一个合格的***。不管是对内,还是对外,他都以"为任务服务"为核心利益把控着。
的确,现在需要安抚住自由军。
贡达尔愤怒地说:
"你这个该死的混蛋!你应该去火狱好好感受一下痛苦。"
"伊维领袖,如果我能换回自由军的战士们,我一定会那样做。真的很遗憾。发生得太突然了,如果提前知道会有衍生符文炸弹的话,我一定会想尽办法进行阻拦,我们也一定会提供更加强大的装备,保护自由军的战士们。我知道你很愤怒,但现在,的确不是愤怒的时候。"
贡达尔也清楚这一点。愤怒是必须的,但,愤怒不会解决问题。
他冷声问:
"希望你接下来,给我们一个好的交代,如果你再敢以牺牲自由军战士为代价,那我会不计一切代价对你进行斩首。"
"放心,如果有那样的事情发生,我让我的队员亲自为你送上我的人头。"
"不需要你的承诺,我只需要看到你的表现。'先生';,你最好直接告诉我,接下来你们的安排。不然,很难以让我继续信服你。"贡达尔沉声说。
诺曼顿了顿,说:
"当光柱笼罩整个之前的符文能量屏障的范围时,一切都将开始。对于自由军而言,原本的任务是保护符文牵引机,避免这个过程遭到阻止,现在,能量屏障已经破碎,希望,你们能够派出更加厉害的战士,阻止联合军对光柱的破坏。"
"你们呢?我想知道,你们会做什么?"
"我们跟你们一样,在第一线,保护光柱。放心,除了执行特别任务的人外,黑革其他参与争夺战的成员全在。"
"有哪些?"
"这你也要问吗?"
"当然!"贡达尔说,"你知道自由军的一切,而我,对黑色革命一无所知。这不公平。"
"好吧,我把名单发给你。你再想一想。"
随后,诺曼手指按住耳朵下方,约莫十秒钟后,他说:"好了,伊维领袖,请你查看。"
一分钟后。
贡达尔低声说:
"我最后相信你一次。"
"不,你不是相信我,你是相信黑色革命。"
滴——
贡达尔切断了联系。
诺曼嘴角露笑。很顺利。
"诗人"问:
"他会相信吗?"
"他只能相信。"
诺曼说完,看向前面已经解体的芝兰酒店。
解体后的芝兰酒店完全失去了居住型建筑的样子,看上去只是一大堆说不明道不白的雕像在光中盘旋、纵横交错、缠绕交织...那些雕像中,似乎要溢出来的白色光线彰显出一种神圣的气息。
天使..."阿兹拉伊来"。
诺曼瞳孔中折射出别样的色彩。"光"迪莉娅看了他一眼,跟着他多年的她明白,"先生"也在期待着。
...
离开了休息区的卢泽源迅速回到基地车的最高指挥室,模块化的分布,让指挥室里的所有工作都井然有序地进行着,即便事态比较紧张,也没有什么慌乱的感觉。
他一来到这里,立马就有观察员拿着便携式光屏走过来说:
"车长,监测到气象种的信号。并非Kabul城市中已经开始衰变的那个。"
"在哪?"
"有两个,一个在Kabul西方两百公里处,行进速度很快,预计会在一个小时内抵达Kabul,另一个就在特佩马拉詹山,预计半个小时内抵达。"
"大小?威胁预估?灾害类型?"
"跟之前的暴风雪气象种差不多大,西方的是光辐射线,山上的是地震。"
卢泽源皱起眉,"确定是光辐射线?"
"确定。车长您看。"观察员在光屏上操作了一下。
卢泽源看去,画面虽然模糊,但在特殊仪器的监测下,显示出,这只像偶蹄目的气象种全身上下辐射着十分强烈的光线。当然,这种光线是肉眼接收不到的,光屏上的画面是经过了特殊表现的。
"能溯源原因吗?"
"没法。都是突然出现的,之前不在我们的监控范围内。"
"基地车是否在影响范围内?"
"基地车的材质能大程度上抗光辐射,如果打开抓地模式的,地震也能应对。只是,目前无法评估地震是否会造成大规模的板块断裂,从而制造地表大裂缝。"
"他们的精神轨迹倾向呢?"
"很混乱。没有具体倾向。"
卢泽源端着下巴想了想。这种情况多半就是有其他人操控了。
能够操控气象种...他觉得,在目前的争夺战中,应该只有拾荒人。
早在去年,就观察到阿枯柏汗国地区有拾荒人出没。但自那一次观察到后,再没有具体的情报。
现在,终于要出现了。
卢泽源并不期待。因为,他亲身感受过拾荒人的强大。
那真的是一种...很无能为力的感觉。
虽然这一次的联合军准备非常充分,并非是突然遭遇,但...那种无力的感觉,始终萦绕在他的脑海之中,像梦魇一样挥之不去。
卢泽源稍稍吸气,让自己平静一些。
然后他说:
"迅速将情报与西部战时指挥所同步。同时,开启基地车高级警备,通知前线控制小队,迅速完成衍生符文抑制装置的安装,然后带上自由军俘虏返回基地车,避免任何纷争,以保障小队自身安全为第一要义。"
"是!"
观察员带着卢泽源的指挥迅速投入到工作中。
飞行员王时岸走进指挥室,问:
"什么情况?"
"拾荒人来了。"卢泽源皱着眉说。
王时岸脸色一僵。
卢泽源问:
"你也想起以前了吗?"
"那无法让人忘记。"
卢泽源苦笑一声,
"现在看来,我们的小队之所以被解散,也许就是因为正面遭遇过拾荒人,不适合再一起进行战斗了。"
"那是不可抗力的。"王时岸眼神坚毅。
"你参军后,变了不少。"
王时岸顿了顿,"也许,我没有怎么改变。只是...算了。"
卢泽源替他说:
"只是有必须坚强的理由。"
王时岸没有掩饰。他严肃认真的神情,有那么一些松动,不过还是打住了。
"是的,我是一名军人,保家卫国是我的生命意义。"
卢泽源笑着说:
"很羡慕你,有为之而坚持,为之而努力的意义。我啊,总觉得是在混日子呢。"
王时岸摇摇头,没说什么。他当然不相信卢泽源只是在混日子。
卢泽源拍了拍他的肩膀,
"又要并肩作战了,很期待。"
"我也是。"
严肃的王时岸,也露出了一点笑容。
...
退出的深层次意识的乔巡,呆呆地看着基地车休息区充满设计感的天花板。
柔和的光落在他的眼中。
他久久不能从"孤高军神的半神级意志"所透露的信息中缓过神来。
"一场,由过去向未来发起的战争..."乔巡改躺为坐,俯下身,双手抵在膝盖上。
他本以为辛渔猜测的"神明正在以某种方式复苏"就已经很夸张,很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了。这种猜想还保留着"好与坏"的猜想,毕竟,神明复苏在普遍认识里,不一定是坏事。
但现在看来,真相似乎更加残忍。
那些完成了历史使命的神们,不愿意迎来终结的命运,由此,对未来发起一场战争。
战争,怎么会说得上是好事呢?
世界的命运,是更加悲观的。
乔巡忽然就能理解海上列车要猎杀神明的理由了,是啊,面对这种可能,如何才能老老实实看着神明复苏呢?他找不到一个正当的理由。
但...身为降临派的黑色革命,又是怎样的目的呢?
他们,是支持神明复苏的吗?
没有定数。
乔巡习惯性看向窗外,四处看了看,才意识到,基地车没有窗户。
他看了看自己的掌心,微微有些冒汗了。
想着,如果是那具由三十二万文字块儿构成的身体,应该是不会出现冒汗这种生理反应的。
但可惜,那三十二万个由孤高军神骨头打造的文字块儿,尽数被淡白色的光柱吸收了。
想到这里,他想看看那光柱已经扩张到什么地步了,于是起身,向外走出。
但没走出几步,他立马停了下来。
因为,那种高频低幅的震颤又出现了。还伴随着滋滋的电流声。
老实说,这种电流声有点让他恐惧。因为,这让他想起了"屠夫"的攻击。"屠夫"在发动攻击时,也会出现这种电流声。
吸——
呼——
乔巡调整好心态,迈开步伐。
但他没走出几步,又停了下来。
这次,让他停下的不是震颤,而是休息区出口的菱形模块上出现的发光痕迹。
很眼熟。
他仔细一看,脑海中立马激起惊雷。
是衍生符文!
"衍生符文"这个词在他脑海中冒出的瞬间,一只脚从发光的衍生符文痕迹里生长出来,踩在休息区的地板上。
片刻后,一个瘦长的,穿着祭祀服一般的衣服,气质孤冷的女人走了出来,站在他面前,以没有一丝感情的眼神,俯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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