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星台崩溃后,天庭反应很迅速,立马就封锁了整个天庭空间,不许任何人出去。
接着,就是全面的控制与排查。
四方大帝之一的真玄大帝,领命对天庭内的一切事物进行排查,搞清楚,锁星台为什么崩溃,崩溃前有什么人接近过那里。
真玄大帝第一时间针对锁星台的事情进行天演。他很快确定,锁星台的崩溃并非自然发生,的的确确是有其他人从中作梗。他甚至明确了一条行进轨迹。
这条行进轨迹正是君君一路从天庭南方区域,折跃到锁星台的轨迹。
然而,让他感到疑惑的是,除了这条轨迹外,便得不出任何信息了。他所希望知晓的始作俑者的气息、手段、身份以及目的等等,全部都被一种十分诡异的阴霾所笼罩了。
这种阴霾,光是感受一下,就让他不寒而栗。
他意识到,这次的锁星台事件,可能要比想象中的要更加严重。
靠天演洞悉没能出结果,他立马改换方式,对此时天庭内的所有人,进行了一次审视,把他认为有异常的,全部标记起来。
通过这种方式,他发现了正在天庭各处游荡的陆衣禤和吕仙仪。
他当然认识陆衣禤,这个尊号“天狩”的天仙,在天仙中的地位,仅此于“天武”……硬要说的话,跟他在真仙中的地位不相上下。虽然硬要说的话,天仙中也有类似于至真上圣的存在,但那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并不在考虑之中。
真玄大帝毫不怀疑天狩陆衣禤有能力去破坏锁星台。但他想不太通,她会有什么理由去做这样的事。
但,在这种关键时刻,陆衣禤无论如何都是非常令人怀疑的。
他没多想,横跨一步,直接落在了陆衣禤和吕仙仪的面前。
真玄大帝现在很急迫,并未收敛自己的气息。他勐然降落,立马挤压得周围的空间出现了小规模的收缩。这对陆衣禤没什么影响,但对于成仙不久吕仙仪而言是种压力。
吕仙仪禁不住闷哼了一声,随后躲到了陆衣禤身后。
陆衣禤护犊子地指责真玄大帝,
“你这是什么意思?”
真玄大帝身材挺拔而魁梧,几乎要比陆衣禤跟吕仙仪加起来还高。身形,更是她们的三倍不止。他眼显神光,衣襟鼓荡,
“天狩,你为何在这里?”
陆衣禤望着他,挑起眉,
“我不能在这里吗?上圣什么时候规定天仙不许进入天庭了?”
“我问你,你为何在这里?”真玄大帝绝对不会跟陆衣禤扯皮。他跟她打过交道。
陆衣禤说,
“我带我的后辈过来散散心不成吗?”
真玄大帝两只铜铃般的眼睛瞪着吕仙仪看了看,
“她就是天武带回来的那个异界人?”
“堂堂真玄大帝,连这个也要问吗?”
真玄大帝转头看向陆衣禤,
“锁星台崩溃了,你知道些什么?”
陆衣禤冷着脸,
“想甩锅给我?我劝你最好担着点。”
“我问你,你知道些什么?”
陆衣禤呵呵一笑。真玄大帝说话的态度跟语气,完全就是审问她们,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作为天狩,这种亏她当然不会吃。她轻飘飘地说:
“锁星台崩溃这件事嘛,我知道天庭要吃苦头了。我还知道,这是你们罪有应得的。想来,你们为了养那尊起源生命,把天庭空间弄得支离破碎了。那锁星台也就崩溃了。”
真玄大帝的气机瞬间笼罩住陆衣禤。
陆衣禤毫不示弱,绽放自己的气机,勐然冲开真玄大帝的束缚。她狠戾地看着他,
“如果你不想感受一下落井下石的感觉,最好学一学怎么尊重别人。天庭是你的主场,我也许打不过你,但一定可以让天庭变得更乱。”
真玄大帝盯着陆衣禤看了一会儿后,闪身离开了。他确定了,天狩跟锁星台崩溃没关系,也就没有任何留下来做无意义的争斗的必要了。
陆衣禤瞧着真玄大帝离开的影子,沉声说,
“算你识相,只用气机覆盖我。你要是覆盖了妙妙,今天一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吕仙仪说,
“殿下,人都走远了,就别放狠话了。”
“什么叫放狠话啊,实话实说而已。”
吕仙仪努努嘴,没说话。
陆衣禤便急了,
“诶,你是不是以为我是个只敢动嘴不敢动手的虚架子啊!”
“我可没说。”
“你那表情,不就是吗?”
吕仙仪说,
“好了殿下。别做无意义的争吵。”
“唔……”陆衣禤一下子被憋得说不出话。她嘴角抽了抽,垂头丧气地说:“老了,说不过你们这些小年轻。”
吕仙仪权当没听见,她蹙眉问,
“真玄大帝看上去很着急的样子……锁星台崩溃,有那么严重吗?”
“放在以前的任何一个时候,都只能说是严重的,但达不到能让一个大帝急迫到这个样子的地步。但,现在这个时间点,很敏感。前两天,天门刚被破,还没解决好,就立马出了这档子事。内忧外患啊……”
“哦……”吕仙仪似懂非懂,“不过,殿下刚刚说的起源生命是什么?”
陆衣禤心里一咯噔,
“你听见了啊。”
吕仙仪有些无语,
“我就在你背后,又不是聋子,怎么听不见……”
陆衣禤露出思索状,
“不对啊,我应该是用了音障术的啊……”
“你老年痴呆啊!”吕仙仪受不了了,“不想告诉我就直说嘛,非要耍无赖吗?”
“……你说话好伤人。我可是你的前辈!”
“前辈就要有个前辈的样子啊!”吕仙仪说什么也不服软了,这次,硬气地瞪着陆衣禤。
陆衣禤望起头,
“长大了,叛逆了。”
“……”吕仙仪觉得跟她说话真的很累,索性抿住嘴,一句话也不说。
陆衣禤却叹了口气,幽幽地说,
“你对安娴,要是能有对我一半强硬就好了。”她摇了摇头,也没再作怪,平常地说:“我们都知道世界是存在的,却鲜少知晓世界是如何诞生的。我们在追寻探究的过程中,统一地将世界的诞生称为‘起源’。起源生命,便是跟随世界一起诞生的生命。但事实上,我们对起源生命的了解十分有限。”
“那你说的天庭养了一尊起源生命是什么意思?”
“其实只是一尊残破的起源生命。它是如何来到仙界的,已经没有考证了。不少人都认为,在仙界还未有生灵前,它便存在了。甚至说,它造就了如今的仙界,所以它也有另一个称呼,‘古仙’。大约一千年前,天庭在仙界树的一道根须中发现了它。但当时的它,几乎完全要被仙界树所吸收了。为了让它恢复,天庭腾出了大量的仙班来供养。”
“古仙……供养它的目的呢?总不该是为了把它治好吧。”
陆衣禤看着吕仙仪,
“你倒是知道天庭的人是什么德行啊。确实,并不是为了把它治好。而是为了利用它的‘起源本质’,重塑起源熔炉。”
吕仙仪感觉信息量很大,谨慎地问,
“起源熔炉又是什么?”
“传说,有限世界因熔炉而诞生。我们所知晓的,所不知晓的一切,都源自起源熔炉。”
“重塑……意思是,起源熔炉坏掉了?”
“不能用‘坏掉’来描述。而是‘消没’了,‘不存在’了。”
“什么意思?”
陆衣禤说,
“起源熔炉并非某种器具,不是我们平常认识的那种熔炉。而是一种象征,一种使命的象征。它的使命是创造有限世界。使命完成后,便不复存在了。但也有人觉得,起源熔炉的使命并没有完成,只是因为某些无法知晓的事情,提前退出舞台了。天庭的人就是这么认为的。当然,这只是一种猜想,没有谁能肯定。所以,你当听故事就好。”
“这么说来,天庭重塑起源熔炉,是想让它继续未完成的使命?”
“是这个意思。”
吕仙仪皱起眉,
“那天庭认为的起源熔炉的使命是什么?”
陆衣禤眼神幽沉且神秘,
“他们认为,起源熔炉的使命是创造无限,而非有限。只不过是使命还未完成,便消没了,才使得无法抵达无限。”
“无限……又是这个词。”吕仙仪心思飘飘,眼神逐渐恍然了。
陆衣禤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
“妙妙?”
吕仙仪回过神来,
“啊,怎么了?”
“你刚刚走神了。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
“不诚实的小孩子,不讨喜欢哦。”
“我才不要讨你喜欢。”
陆衣禤顿了顿,抓住她的肩膀,
“我都把起源生命和起源熔炉的事告诉你了,你难道还要对我隐瞒什么吗!”
吕仙仪尝试挣脱,但挣脱不得。她便知道,天狩殿下是来真的。同时,她还知道,虽然编一个理由是不行的。在天狩殿下面前撒谎,是最不明智之举。
她低下头,无奈地说,
“想到了一个旧人。”
“友人?”
“别问那么详细……”吕仙仪目光躲闪。
她这幅样子,更让陆衣禤忍不住追问,
“亲人?”
“……”吕仙仪保持缄默。
“心上人?”
吕仙仪依旧不说话。
但陆衣禤肯定了,
“居然是心上人啊!”
吕仙仪立马气馁了。她就知道,一旦天狩殿下要追究,那么自己无论如何都瞒不过她。
陆衣禤轻松地笑了笑,
“我还以为是什么呢,瞧你紧张的样子。跟被抓住耳朵的兔子一样。”
她轻松的语气,缓释了吕仙仪的紧张与不安。
吕仙仪顿了顿,
“天狩殿下,不批评我吗?”
“批评你什么。”
“居然有……心上人之类的……”吕仙仪低着头,说话都快没声儿了。
“一个端端正正的姑娘,有心上人又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但……我是天女。”
“天女就不能有心上人了?”陆衣禤挑眉。
“天武一脉不就是那样吗……天武祖宗,很讨厌男人的嘛。”
“她是她,你是你。我早说了,不要主动把自己装进安娴那个怪圈子里去。”陆衣禤说起这些事来,正经得不得了,“说起来,安娴也只是给自己套了个‘憎恶男人’的怪圈子而已。”
“什么意思?”
“这些事,我还是不能告诉你。毕竟算是我跟安娴之间的秘密了。”陆衣禤呼了口气,“妙妙,爱,就要大大方方的爱。拘束自己的情感,是人能做出来的最蠢的事之一。所以啊,你就算很不尊重我这个前辈,我也不怪你。因为,你起码不会像其他人那样,在我面前装乖孩子——”
吕仙仪打断她,
“这一点我要解释一下。我不是不尊重你,只是你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恶劣了。”
“……好孩子,我就喜欢你这有话直说的性格。”陆衣禤转而问,“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会突然犯矫情,想起心上人呢?”
吕仙仪脸色一红,
“不是犯矫情……而是你之前说的无限,让我想起了他而已。”
陆衣禤立马皱起眉,严肃地问,
“为什么你会把无限跟他联系起来?”
吕仙仪抿住嘴,
“没什么。”
陆衣禤怪异地看着她。
眼神的压力……让吕仙仪喘不过气来。但她憋着气,就是不说。
陆衣禤瞧着她难受的样子,放弃了,
“非要保守什么秘密吗?”
“不,本来就跟他没什么关系。我才不想把他牵扯进来。反正你们这些人手段通天,做什么事都会殃及一大片无辜之人。”
“不说就算了。我自己天演!”
“不要!”吕仙仪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陆衣禤说,
“妙妙,难道你觉得你能从身体上阻止我的意识反应吗?”
吕仙仪一下子气馁了,自责地蹲坐在地上。她不知道做些什么去阻止陆衣禤天演心里念想的人,只好自责又委屈地威胁,
“天狩殿下,你要是把他牵扯进来,以后我一定会想办法杀了你。”
陆衣禤咽了咽口水,
“真是个坏孩子。”
她不由得想,妙妙的心上人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居然能把妙妙迷成这样?
吕仙仪的威胁,让她更加坚定了自己必须要天演的想法。
她随即行动起来。
天演之力,由她而发,蔓延出去。
一个呼吸后,她蹙了蹙眉头;
十个呼吸后,她紧紧皱起眉头;
一百个呼吸后,她换了个站姿;
一千个呼吸后,她放弃了。
然后,她看着吕仙仪,幽幽地说,
“妙妙,你是不是骗我。你其实根本就没有心上人……”
吕仙仪立马反驳,
“我怎么没有!”她不容许别人质疑她的爱。
“但我天演,只演出了一片浓浓的灰黑色雾气……”陆衣禤挑了挑眉头,“难不成,你的心上人是什么雾霾吗?”
“是你自己能力不够!”
被质疑自己的天演能力,陆衣禤站不住了,
“胡说!我的天演术,是全仙界最好的!”
“他……他又不是仙界的。说不定,仙界以外,比你天演术厉害的还有一大堆。”
“怎么可能,仙界就是最强的神话世界!”
吕仙仪轻蔑一笑,
“井底之蛙。”
陆衣禤面色僵硬。她没想到妙妙居然会用出这么狠的词。现在,已经不是能力之争了,而是面子之争,她坚决地说:
“肯定是你并没有心上人,撒谎了!”
“我撒没撒谎,天狩殿下不知道吗?非要自欺欺人。”吕仙仪没给陆衣禤好态度。
“那就是你那个心上人的问题,总之不是我的问题!”
吕仙仪眼皮耷拉,
“天狩殿下,你真是天仙之耻。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说,还死要面子活受罪。”
陆衣禤肩膀颤抖,
“妙妙!”
“怎么。”
陆衣禤小声说:
“我没天演成功这件事别告诉安娴。”
“……不至于吧,殿下。”
“很至于!任何人都可以嘲笑我,唯独她不行!”
“这……”
“我答应你,以后偷偷带你回地球。”
“好的,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