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突遭抄家之祸,昔日繁华府邸,转瞬化为一片凄凉,荣光不再。
沈老夫人无奈之下,还予一众仆人自由之身。
至少他们能再寻佳主,不至于跟着她们日后连顿饱饭都吃不上。
然而,自幼便常伴沈知微左右的诗茵与妙菱,却坚定地选择不离不弃,决意陪伴她共度风雨。
她们三人此刻正结伴前往顾清菡所开的胭脂铺,想取回顾清婉生前留给沈知微的东西。
胭脂铺前,只见女子袅袅而立,盘着的灵蛇髻高耸如云,斜插的碧玉凤钗闪烁着温润光。
一袭大红收腰长裙,如烈焰般夺目,那纤细腰肢,恰似水蛇般摇曳生姿,妖娆动人。
与顾清婉的秀外慧中迥然不同,顾清菡是那般热辣滚烫,一个仿若水般柔情,一个恰似火般热烈;一个犹如冬日里的暖阳和煦,一个便似夏日里的骄阳似火。
顾清菡远远就瞧见了眼角通红的沈知微,红唇微叹,
“知微,你家里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 ”
沈知微眼眸泛着一丝泪光,
“嗯,皇恩浩荡,没有把我们这些女眷悉数发配到窑子里已经极好了。”
华夏律法森严,被判抄家,往往皆被流放荒野或投入牢狱,女眷会被贬为贱奴,买进窑子里,更有甚者,则难逃被砍头处死。
如今,沈家女眷能够安全的聚在一起,怕是皇上对沈怀安还留了一分情谊。
要是少了这份情谊,还不知道等待她们的会是什么样的人间炼狱。
“一听说你家里的事情,我就赶紧把东西给准备好了。这会人多眼杂,你们跟我到后院。”
沈知微跟随顾清菡来到后院,只见顾清菡从房里取出一个鎏金红木箱,
“先取些银子用用,免得被有心之人盯上。”
沈家现在都是女眷,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沈知微会些武功,可要是保护那么多的人肯定是不行的。
所以,这会一定要谨慎行事。
接过顾清菡手中的银子,沈知微抹了一把泪水,“姨妈,谢谢你。”
顾清菡听到沈知微的感谢,轻笑一声,“傻孩子,跟姨妈说什么谢谢呢。”
顾清菡是自顾清婉搬离沈府后从汴京来到京城的,来了以后便在这皇城脚下开了家胭脂铺。
开胭脂铺谋生是真,可为了自己的姐姐顾清婉找寻真相也是真。
她不相信自己那善良至初的姐姐会去谋害大夫人,所以她急需找到真实的原因,哪怕她的姐姐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三姨娘的事情,我最近发现了一些端倪,只是现在突发变故,家里的仆人都已被祖母给解散了……”
沈知微说到一半顿住了,她后面的话显而易见,刚发现的一些线索,现如今怕是很难在有所突进,实在是让人唏嘘。
“知微,这件事情,你先不要管了,我相信姐姐她一定是无辜的,至于真相有朝一日一定会水落石出的。”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顾清菡始终相信只要她不放弃,一定能够帮她的姐姐洗去冤屈,还她那个善良温婉的姐姐一个清白。
沈知微点头,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先将沈家众人安排好了,解决生计问题,这样才能有更多的精力去还原当年事情的真相。
“对了,这个交给你。”
临行前,顾清菡递给沈知微一把镶着红绿宝石的短匕首用作防身。
告别了顾清菡,沈知微带着诗茵和妙菱到了一处城南老宅处,这里便是先前让二姨娘找到的房屋。
“小姐,你听,这是不是二姨娘的声音?”
妙菱颤抖着手指向不远处,因为此刻正听到大声的争吵声,可一向端庄的二姨娘怎么会与人发生争执呢?
沈知微心下一惊,连忙加快步伐,往着人群聚集处走去,她身边的妙菱和诗茵也立马小跑过去。
“无赖!你这人简直是泼皮无赖!先前讲好的价格,那里有坐地起价的道理!”
“这是我的房子,多少钱是我说了算!”
沈知微方才抵达那里,便蓦然瞥见二姨娘正在与一位年纪约莫四十的中年大叔激烈地争执。
彼时,那大叔面庞涨得通红,双手叉腰,口中不停地叫嚷着,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
二姨娘则柳眉倒竖,怒目圆睁,声音尖锐刺耳,仿佛要刺破云霄。
原来,中间人费心费力帮忙寻觅到了一处颇为合适的宅子,原本议定的价格仅为八百两银子。
然而,那房屋的主人在见到买家是一群女子后,竟然当即坐地起价,将宅子的价格骤然抬升至一千两。
正因如此,才有了眼前这令人咋舌的一幕。
沈知微目睹此景,嘴角微微上扬,身形一闪,便迅捷地迈入院子里。
刚一踏入院内,她的目光便被院子里杂草丛生的景象所吸引。
风轻轻吹过,杂草沙沙作响。
诗茵捂着嘴巴,“小姐,这院子里的杂草太多了吧!”
随后的妙菱也被院落中疯长的杂草和藤蔓所震惊,杂草丛生,密密麻麻的杂草将院子里的空地都遮掩完全,那里有能下脚的地方。
沈知微蹙眉,赶忙取出顾清菡临别时送她的匕首割去她脚下的藤蔓与杂草,身后的妙菱和诗茵也立马效仿沈知微的做法。
很快,便清理出来一条道路,沈知微刚进到前厅,便瞧见了屋顶上那一片片椭圆形的渗水痕迹。
顺着沈知微的眼眸看过去,妙菱很快就发现了渗水的天花板,“小姐,这天花板渗水好严重啊!”
妙菱指着墙壁上的裂缝对着沈知微说道:“小姐!小姐,你快看!”
沈知微将视线转向墙壁,入目的便是一道道细小的裂缝,仿佛在诉说岁月的无情与沧桑。
扫视一圈,沈知微心下了然,大步朝屋主所在的方向走去,
“屋顶渗水严重,墙壁上也有明显的裂缝,显然是历经多年风雨,早已年久失修。更何况这还只是前厅……”
诗茵连忙接口道:“是啊,前厅都是这副破烂样子,后院怕是更加糟糕了!”
沈知微紧接着说道:
“而且,此屋的空间虽然较为宽敞,但是布置却如此简陋,有钱人必然看不上;而穷人子嗣单薄,且无力承担购买的费用。想必这座宅子建在此处已经多年,却始终未能成功售出吧?出租的次数恐怕也是少得可怜。”
沈知微语气冰冷如霜,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怀疑。
事实如此,她只不过在陈述事实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