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蒙在周瑜身后,急忙将他救起,其它众将簇拥着抬入后堂,传令军医诊治。
过了有半个时辰,周瑜悠悠醒转,忽然长身做起,一把抓住吕蒙的衣袖,双目圆睁:“子明,可有鄱阳大寨的消息么?”
吕蒙一愣,回首看了看韩当、黄盖、甘宁等一应众将,摇了摇头道:“大都督此次攻袭江夏,利在速战,所以我江东的战船精英尽数在此,只留下程普老将军带领两万兵马守寨,不曾有消息传来啊!”
周瑜虽然刚才吐血晕倒,不过是怒气填胸所致,倒也不是很重的内伤,这时候心中平静,自然也就恢复了很多,当即一翻身下了卧榻,迈步就往外走。
“大都督,小心虎体!”
吕蒙一边喊着,一边和众将一齐跟在身后,不知道周瑜到底是何用意?
周瑜三步两步到了甲板之上,手扶护栏,望着鄱阳湖的方向,观看了良久,并不见有任何的动静,这才心安了些,喃喃低语道:“难道诸葛卧龙,这次又是在故弄玄虚不成?”
说罢从怀中取出那封斥候的来信,在众人的面前晃了晃,充满恨意的望着江夏说道:“我此次偷袭江夏,为的就是夺取荆州!”
“他诸葛一介布衣,刘备也不过是织席贩履之辈,如今竟然占据荆州,夺了汉中,更在谋取西蜀,眼看着实力已经大有超越我江东之势!”
“士可忍孰不可忍!”
“诸葛匹夫竟然在书信之中警告我,若我敢有侵犯荆州之意,他便派兵夺了我的鄱阳湖水寨,让我江东八万水军再无立锥之地!”
“真是可笑!”
周瑜凭栏望着江面,嘴角掀起一丝嘲讽,把那封荆州的书信扯了个粉碎,丢弃在风中,飘荡荡的落入江中,随波逐流,席卷而去。
“这……”
吕蒙不由的心中噗通一下,仿佛一脚踩在了悬崖下:“大都督,诸葛之言,不可不防啊……”
韩当在旁哈哈大笑,宽厚的大手在吕蒙的肩头拍了拍,一副长辈教训晚辈的口吻说道:“子明!你跟随大都督用兵多年,怎么还如此的多疑胆怯?”
“荆州的水军尽在江夏,他若要前往鄱阳,必要经过这条水路,岂不是要跟我们狭路相逢了?”
“更何况大都督此次出兵,先前全无证照,连我们自己诸多将领都事先不知道,难道诸葛志是神仙不成?”
黄盖一手抚着腰间的宝剑,也拈须说道:“义公之言是也!子明你是太多虑了!”
“即便是诸葛志真的神机妙算,已经察知了我们大队水军攻袭江夏,又能如何?就凭荆州那支半吊子的水军,应付咱们尚且不暇,我就不信他还敢分兵绕道,去袭咱们的敌后!”
“更何况!”
黄盖“呛”的一声拔出宝剑,望着江面上的晴空虚劈了数剑,声音如铁石一般铮然:“程普带领两万兵马守寨,岂能有事?诸葛不派人来,是他的便宜,若真的敢派人前来打我们的水寨,那就让他们前后开花,江夏也丢,鄱阳也败!”
众将听了,气势磅礴,一齐附和道:“老将军说的极是,荆州水军岂能和咱们的江东水军相提并论!”
“可是……”
吕蒙眉头微微皱起,走到扶栏旁靠近周瑜,低声说道:“大都督,你莫要忘了,既然大都督想到了出其不意,攻其不备,难道诸葛志便想不到如法炮制么?”
“若是程普老将军在鄱阳湖水寨内也是这样认为荆州水军不可能趁虚而入,那么岂不是……”
咯噔!
周瑜的心中也不由的晃动了一下!
难道……
我这次的奇谋偷袭,实则是自投罗网?
难道诸葛志以静制动,完全就是在摆下了一招调虎离山之计?
周瑜瞬间不淡定了!
若鄱阳湖水寨有失,八万水军的根基丢失,不但会失去了宿营之地变成了游荡在大江上的孤魂野鬼。
而且若荆州水军深入鄱阳,那等于是进入了江东的腹地,扼住了江东水军回撤的咽喉要道!
最重要的是,若荆州水军再沿江趁势东下,不用两天,就能够直达柴桑郡!
那可是孙权的大本营,连自己的老婆小乔,自己的嫂子大乔和所有战将的家眷,尽在那里!
“万一主公和战将的亲眷家属落入荆州刘备之手,那我江东岂不是已经等同于覆灭?”
周瑜的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如断了线的珠子,顺着护栏掉落在江面上,溅起点点涟漪。
数百艘战船静止在这里,蓄势待发,等待着大都督的最后一道号令!
“大都督,打?”
“还是不打?”
吕蒙的面色凝重,忧心忡忡!
诸葛志毒计频出,更何况荆州还有毒士贾诩,什么损招都能使得出,而且虚虚实实,令人捉摸不定。
“打吧!”
黄盖手握大刀,在甲板上重重的一顿!
“大都督,事已至此,不可犹疑,不管诸葛志书信之中所说的是真是假,咱们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奋力前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