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口,贵客上楼,入住雅间。
那贵客带着一个侍从,浑身金贵,气度不凡,腰间配了一把祥云宝剑。
宝剑光是那剑鞘的精细程度就不是一般工匠可以雕刻出来的。
甚至宝剑还未出鞘,就已经能隐隐感觉到那千年玄铁的煞气了。
就这把了。
梨落身形一动,飘了过去。
那贵公子在二楼坐下,优雅地品着茶,听着周围声说书。
过了一会儿,说书结束,茶馆老板将周围声带了过来,“这位爷,这位就是咱全京城有名的铁嘴,周围声。”
贵公子对着侍从使了个眼色,侍从将一锭银子放下,开口道:“周先生,你这《啼笑缘》最近可火啊,我家公子听了,甚是喜欢,想请问一下这书是和人所著?烦请引荐引荐。”
周围声卑微地勾着身子,倒是没急着拿钱,说道:“这位公子,不瞒你说,和你一样打听的人来了好几波了,我也问过那送书的中间人,她也不愿意透露。”
“是他不愿意透露,还是你不肯丢了聚宝盆?”
“公子,我真没骗您,实在是不知道啊。”
贵公子纤细的手指在桌面敲了敲,“送书给你的人还记得吗?”
周围声:“记得。”
“什么样子?”
“约莫二十二三岁……”
周围声忽然卡住了,他张了张嘴,试着去描绘一下梨落的长相,可是忽然发现自己没法描绘。
“奇了怪了。”周围声嘀咕了一句。
“怎么了?”侍从问。
周围声摇摇头,又露出一副惊愕的表情,然后又恍然大悟,又陷入了迷惑,这弄的所有人更好奇了。就连茶馆老板都忍不住频频看他。
“那人长相很特殊?”贵公子饶有兴致地看着周围声。
周围声摇头,“这倒没有。”
“那你在那一惊一乍的做什么?”侍从不乐意了,耍他们家公子呢?
周围声行礼道:“我就是忽然纳闷了。你说我一个说书先生,不说饱览群书,这说书也十来年了,形容一个人的长相,按理说,那词儿怎么都应该是信手拈来,手拿把掐,层出不穷,怎么这会儿突然不知道怎么形容了?”
“哦?有这事?”贵公子眸光澄澈,笑容优雅,却透着一股高位者对低位的威压。
周围声心下一骇,此人不一般,立刻不敢再绕圈子了,“对方约莫二十一二岁的样子,见过几回了,都穿着一身青色素衣,长相么,极为普通。这眼睛也普通,鼻子也普通,嘴巴也普通,哪儿哪儿都普通,总觉得在哪儿都见过的那种。”
侍从怒斥道:“你玩我们呢?”
“真没有。”周围声委屈道:“我自己也纳闷呢,怎么就不知道怎么形容。”
“不知道怎么说就画下来。”
贵公子脸上笑容敛了几分,让人将笔墨拿了出来,周围声开始在丝帛上作画,画出了发型,画出了衣服,然后就卡在那了。
普通的发型,普通的长相。
普通普通普通……随处可见的普通。
所以怎么画?
“再普通也总有长相吧?”
“就……很模糊。”周围声不知道怎么形容,是那种随处可见,又想不起具体长相的模糊。
侍从拔出了佩剑,那剑光冷峻,这把周围声吓得,立刻跪下了。
周围声声音发抖地说:“这位公子,我真没忽悠你,是真的,就是模糊。要不这样,上次那位送书人过来的时候后院有两个人也见着了,把他们叫来问上一问,兴许他们记得。”
侍从看向贵公子等待吩咐,贵公子点了头,侍从这才去后院把人带了过来。
巧了,这两个人和周围声说的话一样。
那人长相就是普通,毫无记忆点,随处可见,但真让他们形容,又觉得十分模糊。
好像见过那人,又好像没见过,总之,记不住长相。
这就怪了,天下还有这样的人。
贵公子让所有人退下,侍从忙说:“莫不是什么江湖障眼法?太子,这《啼笑缘》一看就是针对伯侯府的。”
伯侯府是太子母家,这说不准就是借题发挥,针对太子啊。
贵公子举手,示意侍从注意称呼,“周正,告诉过你多少次了,出门在外,不要叫太子。”
“属下知罪。”
周正立刻跪下请罪,等等!
这一跪下,周正看到了太子腰间,诧异抬头,“公子,你的剑呢?”
太子往腰间一摸,没了。
刚才上楼时还在,然后从头到尾他都没一个人落单过,怎么就没了?
什么贼手段这么高?
茶楼外,梨落把玩着手里的长剑,果然是一把好剑,趁手,相当趁手。
梨落抚摸着剑鞘和剑柄,将上面的宝石和祥云图案全都抹掉,变成一把没有任何特色,看起来十分质朴的普通长剑。
得了一把趁手的宝剑,梨落心情不错,将剑化作发簪大小,变成剑簪,插入了发髻之中,然后找街边小贩买了一串糖葫芦,一边吃一边哼歌。
歌声轻快,就像采花女清晨背着背篓,迎着薄雾,踩着山路上山,然后在中午之前,将站着新鲜露水的瑶花摘下,满载而归时愉悦的心情。
李渡风正在等烤饼,听到熟悉的小调,连饼都没要,追了过来。
枉夕山的歌,难道也是枉夕山的村民吗?
当初大家四散逃命,他们一家也仓皇逃走,曾经那么热闹的村子彻底散了,很多每天见到的人都见不到了。
说实在话,不想是不可能的。
李渡风跟着歌声追过来,总算追到了梨落跟前,他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你、呼呼、你也是枉夕山的吗?”
他抬头,看向梨落,“姐?”
梨落也惊着了。
她问:“你认得出我的脸?”她的法术失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