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不如怀念。
高二的时候,学校看分快慢班没有效果,一年下来,快班不快、慢班不慢的,干脆就打散了重新分班。
这次分班,谢玉娇和朱重辉竟然分到了一班。
真是神奇的缘分。
经过一年的分离,加上学业的重压,谢玉娇越来越沉默寡言。
高一年级,他们班的数学老师是个新毕业的女大学生,极为内向害羞。
每次上课,都是在黑板上自顾自的写写算算,不太会讲题,学生一追问她就脸红。
谢玉娇逐渐听不懂了,数学课如听天书,数学成绩总是不及格。
到高二,她发现还是那个女老师。
她没有怪女老师,她当时只是觉得自己太笨,因为毕竟班里还是有人学挺好的。
因为数学的拖累,她高一毕业的时候,成绩排名已经二百名开外了。
班主任找她谈话的时候,说这个成绩只能上个大专。
上大专怎么甘心?
她是个心高气傲的人,是给他爸爸保证过一定考上好大学的人。
每晚夜自习课间,她经常一个人走到黑漆漆的操场边站一会儿。
沉浸在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看会儿星星。
那是她为数不多的缓压方式。
她感受到的未来就是一片黑暗,她迷茫到哭泣,不知道怎么走出这个混沌。
在这种情况下,她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考虑爱情,她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谈爱情。
另外,朱重辉已经让她觉得陌生。
每次下课,隔壁班一个女生李莉总来找他。
李莉个子虽然不高,但是脸蛋很漂亮,身材凹凸有致,穿着时尚。
他们两个每天站在门口聊天,已经成了一道每日必看的风景。
谢玉娇就坐在教室中间,一抬眼,就能看到。
每天晚上下夜自习的时候,李莉也会来教室门口等他。
他们两个边走边聊,朱重辉会把李莉送到女生宿舍门口。
谢玉娇只看不说话。
她不知道他们两个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感觉到了背叛、欺骗和伤害。
冷静下来的时候,她也能认识到他跟朱重辉也没正式开始谈过。
双方都没有给过对方任何承诺。
他们的关系高于友情,又没有高出太多。
或者说,初中毕业的时候比友情高一些,但是高一又逐渐退回到友情。
是她先冷下来,拒绝他的亲近,让双方退回到普通朋友位置。
她也有责任。
但是理智是理智,情感是情感。
她还是觉得难过。
每次看到他们两个成双入对,她都会觉得很扎心,对朱重辉的恨就会增加一分。
她的同桌彩霞个子高挑,皮肤白皙,相貌出众,竟然也喜欢朱重辉。
所以她不喜欢李莉。
她气愤之余,给谢玉娇讲了一些李莉怎么追朱重辉的故事。
女追男,隔层纱,就这样天天黏着了。
平时,她变着花样给朱重辉带好吃的。
在朱重辉生日的时候,会给他送很贵重的礼物。
彩霞说:“我感觉他们两个在一起也不像谈恋爱,不亲热,也没什么肢体动作,感觉有点像女方单相思。”
谢玉娇冷笑一下,他们到底是不是在谈恋爱已经不重要了。
这么高调,不怕众人议论,每日课间腻在一起,晚上一起回宿舍。
已经不是我喜欢的人能做出来的事情了。
谢玉娇不想再跟朱重辉说话了,她开始了冷战。
唯一一次她主动跟朱重辉说话是因为朱重辉哭了。
那天吃完晚饭进教室,她一进门就看到朱重辉在自己位置上哭。
他在抽泣,眼睛红红的,很明显在哭。
她很少过去找他说话,班里没人知道他们两个其实是很好的朋友。
她害羞她气愤,她也不想引人注意。
她想过去,但是还是坐到了自己位置上。
如坐针毡地等了一会儿,不停回头看,他确实还在哭。
一个大男生在那里不停地抹眼泪,确实让她很不安。
她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虽然对他还是一肚子气,但是她还是心软了。
她觉得他这时候可能需要自己。
于是,她悄悄走过去,坐到了他前面的位置。
她给他递了一包手帕纸,他接了,然后哭得更厉害了。
幸亏教室的人不多,大家都在低头写作业,他基本没有发出抽泣声,没有注意到他们。
否则谢玉娇肯定又回自己位置去了,她怕别人以为是她把他惹哭了呢。
她低声问,你怎么了?
他哽咽着半天也没说出话,她就静静的等着。
过了会儿,他情绪稍稍平复些。
断断续续地说,有人给他妈妈告状,说他在学校玩得很花,天天谈恋爱,不好好学习。他被她妈妈教训了一顿。
她突然想起来那天是家长可以进校送饭的日子。只是因为他们家没人送饭,所以她总是会疏忽。
她心里想:“你做得那么明显那么张扬,传回去肯定是早晚的。”
但是她不能这么说,她不想现在刺激他。
于是劝慰道:“你别哭了,你身正不怕影子歪,没做的事情不用怕别人说。”
他好像被这句话安慰到,慢慢止住了哽咽。
他问:“你是不是也认为我是那种花的人?”
谢玉娇违心地摇摇头,她这会儿主打的是劝,她说:“我知道你不是。”
也许她表现得不够真诚,他还是很难受的样子。
叹了口气说:“那你为什么不理我呢?我跟你说一会话好难啊!我们是不是回不去了?”
他继续说道:“上高中之后没有一天是开心的。我感觉你好陌生,好冰冷,好无情。”
“如果今天我没哭,你是不是都不会找我说话?”
他噼里啪啦说了一大串,谢玉娇感觉自己是过来接受批判的。
“对,你说的都对,我都承认。”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性格那么别扭,畏畏缩缩,好像没有一刻是大大方方的对他的,跟她谈个恋爱跟搞地下情的,估计谁都会受不了吧。
谢玉娇自然愧疚,但是她又补充道:“哎,学习压力太大了,我快承受不住了。我也不开心,我也很难过。咱们各自安好,各自加油吧,我要回归了。”
教室人越来越多,她像完成了一笔地下交易似得,猫着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她一秒切换到苦逼学习状态,回到了不与他沟通的日常。
他终于是没再哭了,而是换成了恨恨的表情,他也许在恨他们终究是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