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四章 不能轻举妄动
黎清欢听着莫名的心头弦止不住绷紧。
“什么话？”
“涅槃，方可重生。”
不过几个字而已，却像是隐藏了什么残忍至极的利用，黎清欢顾不得自己的身子，猛的一下从床榻上跌跌撞撞站了起来。
“你这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不清楚。”
陆游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混沌的眼珠里好像真的看不出什么情绪:“我这也是当年在老王爷门外偷听到的，哪里会清楚先皇是什么意思。”
“当年老王爷身为王爷的皇叔，老王爷心善将我留给了王爷，我能做的就是对王爷全心全意忠心，至于我刚刚所说的话，也不过是尽量将我知晓的事情告诉姑娘，估摸着王爷当初能够拿到夺储的权利，应当是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辛的。”
黎清欢却听了他这番话久久也不能平息，她整个人止不住浑身颤抖。
也难怪厉行川一直这般厌恶先皇这个亲生父亲，原来他从始至终都很清楚，先皇就是一个连亲生儿子都能利用的无情之人。
她不禁回想起当年先皇为了与黎家报废了他最心爱的太子之仇，一怒之下方才剑走偏锋，以至于让所有世家反而踩在了他的头上。
他定然不能够允许世家如此，所以才用尽了心思想要将做一个棋局，能够将四大世家全部消灭的局，能够将整个京都摒弃世家制度的局。
而这个局，只怕定远侯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应当就是先皇留下来监管之人。
为了让这个局能够顺利进行，却必须得有一个人作为必要的牺牲品才行。
那就是……
新任皇帝。
如果这新任皇帝满足现状，愿意攀附于世家继续做傀儡，那只怕定远侯不会任由事态发展下去，总有一天会让这位皇帝死于非命，届时刺杀皇室的世家就会变成最大的罪人。
若是新任皇帝如同厉行川一样反抗，甚至想要夺得实权，成为真正的皇帝，那世家绝对不会放任不管，不用定远侯动手，那世家就会将这个皇帝处置掉。
无论如何，这帝位上的人，都必须得死。
怪不得厉行川不想做这个皇帝，反而将皇帝的位置拱手相让，让给了一直闲散的四皇子做皇帝。
但不同的是，即便如此，世家的目标在拥有实权甚至想要推倒他们世家的厉行川身上，无论是身处帝位的小皇帝，还是身为摄政王的厉行川，都是他们想要诛杀的目标。
所以，不管厉行川怎么选择，宁远侯最后都会抓住机会，等到厉行川死去的那一刻，以反叛之罪名，将世家诛杀，还京都帝权。
而厉行川没有能够继承皇位的后嗣，所以在世家被尽数诛杀之后，就算小皇帝成为了世家杀害的目标，这京都的皇位，终究还是由先皇的几个养在身边多年的亲生皇子继承皇位。
这就是先皇铺展开的完美棋局，他即便是死之后，这棋局也依旧交给宁远侯来执行，甚至是面对皇室最完美的结局。
可这最完美的未来，最终牺牲的，就仅仅只有厉行川这么一个人。
对于先皇来说，这个在宫外养的私生子，成为了微不足道的牺牲品。
“他怎么能如此！”
黎清欢猛的一把将桌子上的茶杯茶壶全部推搡，随着一阵阵瓷器破裂的声音，她的灵魂都仿佛在叫嚣颤抖。
她怎么也不能想象，厉行川若是知道先皇如此对待他，将他寻回是为了这样利用他，他会是怎样的心情。
为什么……
究竟为什么！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要经历这些！
他从出生的那一刻，就平白无故受人嫌弃唾骂，亲生母亲为了自己将他抛弃不管不顾，甚至多年后都不敢认他，而亲生的父亲将他寻回，竟然就是抱着要他命的念头。
就连自己……
就连自己，也狠心退婚，任由他在门外等了那么久，也不曾关心过一次，他还以为自己想要他的命……
到底为什么……
她真想质问一声苍天的不公，他是怎样的命格才会拥有如此悲戚的一生？
黎清欢的心仿佛痛的碎成了几瓣，浑身颤抖的紧紧纂住心口，她眼前突然闪过那一日厉行川重重捶着他心口的一幕。
她好像瞬间就能理解了，他当初并非是因为心疼，也并非是因为自残。
他是难受的窒息，疼的快活不下去了。
“黎姑娘……你没事儿吧？”
陆游看着黎清欢推倒桌子上的东西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有些担忧的打量着她，只见黎清欢缓缓摇了摇头，她张了张嘴想说没事，奈何自己嗓子里仿佛含着刀片，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好半晌才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没事……我从未想过一个父亲会如此对待自己的孩儿……他……”
陆游也能够感同身受几分，他对厉行川到底也是真的关心担忧心疼:“估摸着，是先皇养在身边儿的皇子太多了，分不出来……”
爱到底是不够分的。
所以他为了自己剩下孩儿的未来，估计也是想了很久，最终才决定将厉行川给舍弃的吧。
“黎姑娘，我想说的也说完了，你若是还觉得这种时候要硬碰硬……那我也没什么好阻拦的。”
黎清欢听着陆游的话逐渐冷静了下来。
没错，陆游来对自己说的这番话很有用。
先皇已经将厉行川当做牺牲品了，可她绝对不能眼睁睁看着厉行川被抛弃。
现在不只是世家在眼前，还有一个远在京都的宁远侯。
若是这个时候厉行川当真和世家硬碰硬，到时候宁远侯趁机再捣鬼，届时岂不是便宜了他？
即便现在没什么办法可用，一定要坚持这个办法，可这到底是龙舟，这船上虽然禁军有上千人，但如果龙舟要是被有心之人如同宴会厅一样给毁了呢？
黎清欢现在甚至都怀疑，在宴会厅上制造混乱，还有刺杀厉行川，甚至给他下毒的人或许并不是世家的人。
很有可能他们两边全都被人给利用了，就等着他们狗咬狗了。
不行，这种时候绝对不能轻举妄动。
“多谢陆总管。”
黎清欢深吸了一口气，转而对着陆游缓缓屈膝行了个礼，陆游犹豫片刻，到底是没躲开，他看着身影消瘦的女子，不免红了眼眶，有些哽咽的说道:
“姑娘，我还有一件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