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六章 消失的无影无踪
陆游闻言反而有些为难,无奈的点了点头:“醒了,只不过……”
他瞟了一眼长廊那边此起彼伏的哭声,惹得四周的氛围如此压抑,顾北多少也能明白陆游心之所向。
此时醒过来,还不如继续晕着,还能有个清净了。
“我先进去瞧瞧。”
顾北扔下这番话便跨步走了进去,刚一进门便一眼看到厉行川这会儿竟然面色惨白的撑着床,想要下床榻。
顾北吓得心尖儿一颤,慌乱冲过去一把搀扶住了他:“王爷!您这是做什么?大夫不是说过了您得好好修养才行吗?”
“您这伤口刚处理好,您就开始乱动了?难道您没听到大夫之前说什么了吗?您这伤口要是处理不好,会有生命危险的!”
顾北一边埋怨着,一边将人给重新拽回了床榻上。
厉行川倒是异常的乖顺,他哑着嗓子开口道:“我想找你……人找到了吗?”
顾北听的更是眼前如同被锤子狠狠砸了一下,险些一口气提不上来,这会儿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恨铁不成钢了。
我的好王爷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那个女人的死活?
你可知道,那女人连问都未曾问过你一句,她嘴里说的尽是给黎家开罪的话!
这种女人有什么可惦记的,有什么可放不下的!
她所说的那些话一定别有目的,他绝对不能告诉王爷!
绝对不说!
“王爷放心吧,她没离开,估摸着她自己也清楚离开这儿她也活不下去,说什么也要留下不走。”
厉行川听着顾北这么说呼吸才逐渐放缓,他心口的旧伤根本不能剧烈运动,以至于他连呼吸都得小心翼翼的,可即便如此也不由得放松的喘了一口气。
“那就好……”
“什么叫那就好?那女人就是个晦气的,光是看她一眼我都嫌烦。”
顾北忍不住小声吐槽了起来,对此厉行川倒是没说什么,因为他此时实在没什么力气能让自己多说什么话,便干脆倚靠在床榻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也不想去问黎清欢为什么不走,他只需要清楚黎清欢如今没出事就已经足够了。
“去叫阎良。”
顾北听着厉行川虚弱的几乎气若游丝的声音,不免担忧的蹙起了眉头:“王爷,您现在不宜耗费心神。”
可随着他话音落下,门外的哭嚎声越来越大,厉行川自嘲的扯了扯唇角:“他们不让啊……”
“无妨,你去叫人吧。”
顾北这会儿听着外头的动静心底升起了一股无力感,却又不敢多说什么,只好拱手退了下去。
厉行川的目光逐渐落在了不远处的窗户上,只见窗外太阳初升的光芒早已消散的无影无踪,取代的是一阵阵阴沉沉的乌云。
黎清欢,我心知你想要你的自由。
但现在不可以。
等我想到办法能够平息失态之后,没有人会再惦记你的性命,我自然会放你离开的,届时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天高海阔任鸟飞……
不过,其实我此生也不愿再与你见面了。
最好一辈子……下一辈子都不要再见了。
他的眼前逐渐模糊了起来,意识逐渐消弭,就在这时他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
只见阎良推门而入,却一言不发的静立在原地,厉行川抬眸看过去:“杵着做什么……”
“臣……也不知道这种时候还能说什么。”
厉行川听着阎良的回答,不免轻叹了一口气。
“你觉得本王为了自己的私心,弃之众多性命于不顾吗?”
阎良嘴唇蠕动了片刻,到底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但默认的意味已经十分明显。
厉行川不免低沉的轻笑了一声。可也因为这种举动反而牵扯到了他心口的旧伤,剧烈的疼痛惹得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阎良顿时被吓了一跳,慌乱的转身想要去叫大夫,厉行川缓和了半晌连忙开口道:“无,无事……”
话虽这么说,可厉行川惨白到几乎透明的脸色却并非是这样说的。
厉行川虚弱的倚靠在床榻上缓缓平复了许久的呼吸才终于再次安静下来,阎良忧心的在他身后垫了两个软枕,试图让他舒服一些。
“王爷,臣……并非责怪王爷的意思,臣自小便见识过人心丑陋,自然也清楚这世上并没有真正无辜之人,实际上这场灾祸死的这些人,没有人算是枉死的。”
“臣只是担心,王爷如此袒护……会埋下祸根,日后指不定会遭反噬。”
“本王清楚。”
阎良所说的这些厉行川又怎么可能不明白。
只不过……
“本王已经来不及去顾及那些了,即便有人真的怨恨本王,那也都是本王活该罢了。”
厉行川嘴角漫溢的笑容透着苦涩:“不过这件事看起来也确实像是另有隐情,黎清欢她……虽然一手谋划,想要在龙舟上制造混乱,可说到底也不用做到这种地步,毕竟她想杀的人,也不是那些大臣……”
阎良并不知道厉行川和黎清欢之前在宴会厅中二人独处说了些什么,他也不知道厉行川如今佯装平静陈述的这番话里究竟蕴藏着多少的酸楚。
他下意识的以为厉行川不过是在给黎清欢找一个能够开脱的借口。
“王爷的意思臣清楚了,臣这就去查,定能查出其余的真凶。”
阎良留下这番话便拱手离开了,厉行川缓缓阖上了眸子,他的意识越发混沌了起来,只觉得身子逐渐泛冷,冷的他止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疑惑的抬起了头,只见四周尽是苍茫的白雪天,可没多久,那些飘落的鹅毛大雪逐渐变成了倾盆大雨,砸在人身上好似要将人砸出个窟窿来,就像当年他跪在黎家门外乞求见她一面的那场大雨。
也像是儿时在千家受尽欺凌不待见被拒之门外的那场大雨……
厉行川只觉得心口疼的好似一把尖刀戳进去狠狠拧了一把,他后背已经凉的湿透了,隐约似乎听到了有人正在呼喊自己,又有人说自己起了热症,赶紧叫大夫……
周遭的一切好像都越发吵闹了起来,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呼喊,也不知道他们在喊谁一直喊着不好了。
他就想重重沉入深海的沧海一粟,无数的困倦疲惫化作无形的手硬生生拽着自己往海底拖去,整个人也没有挣扎的力气,意识也消弭的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