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三章 不负所托
“王爷，喝碗汤吧，润喉的。”
“不喝，别烦……”
厉行川声音戛然而止，猛然抬头看过去，这才看清楚身侧的人是谁，不免有些恍惚:“清欢，你怎么来了……”
黎清欢并没有回答他的问话，沉默的将汤往前推了推，厉行川好似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嗓子已经哑了，接过汤碗直接喝了个精光，连味道都没有尝一下。
“最近确实有些忙，没得空去看看你，要是觉得无趣的话让陆游陪你一同在周遭看看风景吧。”
黎清欢听着他自言自语，视线却落在他苍白而又乌青的脸庞上，她看着这样的厉行川终究还是不忍心，犹豫着叹了口气:“要不然到此为止吧。”
“你……年纪尚轻，有的是机会能够一展宏图，何必如此激进，不如从长再议吧。”
厉行川听着她的劝解声，并没有像是面对那些大臣一样恼怒，反而露出了一抹难得的笑意，只不过他本就虚弱，更是许久未曾好好进水了，唇瓣也因为这动作瞬间开裂，涌起一阵鲜红色，惹得黎清欢心头一颤。
她抬手落在厉行川的肩膀上，纠结半晌还是倾身吻在了他的唇角。
“给你蹭点口脂。”
厉行川长睫微颤，忽而想起那一日他随口调侃的话，不免低沉的轻笑了起来，他轻轻抱住她，感受着怀中的柔、软，一瞬间僵硬的身体好似终于和缓下来。
黎清欢静静地听着他低沉的笑声，就像是将他最近积攒的无数疲惫和倦怠都倾泻了出来，好似他只有现在才是最近唯一一次真心的露出笑容。
“清欢，等这些都结束了，我想与你做一对寻常的百姓夫妻。”
黎清欢显然没有将这种玩笑话听进去，她这会儿心中想的尽是应当怎么劝说他比较好。
厉行川似乎看穿了黎清欢心中的念头，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目光低沉而又坚定:“我心知你担心我才来劝说的，不必了，此事我意已决，无论怎样我一定要做的。”
“但是……欲速则不达这种道理应当不用我再来跟你讲了吧？”
厉行川淡淡的点了点头，他目光怜惜的看着黎清欢的面庞，仿佛想要刻入心底一般，这些道理他自然懂得，可如果他不做的话，他可能会失去活着的意义。
即便是豁出这条性命，他也一定要做到才行。
“去叫人陪你下船采买些东西吧，明日就能抵达柳州了，到时候让你在柳州多待一段时日，你也好与家人多叙叙旧。”
黎清欢闻言眼神一烫，她闪躲的别开头去。
明日就要抵达柳州了……
也是我将要离开这里的时候。
黎清欢却站在这里久久也没动一下，厉行川看着她露出了一抹苍白而又缱绻的笑，柔声问道:“怎么？心疼我了？”
他轻轻的在她唇角印下一吻，声音低哑:“再留些口脂，日后再取吧。”
只需要再等两三日，届时将证据带到这里，他要当着所有大臣的面，为黎家平、反。
他看着黎清欢离开的背影，他抬手触碰着自己干涸的唇瓣，目光也透着无尽的温柔。
清欢竟然主动吻了自己……这已经是许久没有过的感觉了。
我一定要将清欢留下，让她打消离开自己的念头。
厉行川像是吃了什么兴奋的药，越发精神的拿起来一旁的文书看了起来，这是季宴的折子，今日才终于送过来，算上路上耽搁的时间，应当还是四五天之前写的。
看来自己动了他们的禁忌，以至于那些被威胁到的官员已经不止于用流言蜚语来应付他了，甚至还有举朝罢官的意思。
朝堂不少大臣以重病为由不做政务，前阵子几乎让整个朝廷瘫痪，还是厉行川被迫动用了这么多年安插在朝堂上的人手浮出水面，光明正大的接管一应事宜，才让厉俞泽和季宴能够稳定朝堂。
只不过这终究还是杯水车薪，季宴的书信上写的很清楚，如今也只不过是在尽力支撑，若是时间长了他们肯定撑不住，信中尽是催促厉行川尽快回朝的事情。
甚至还有太后一派连带着已经被送往福国寺的宁太妃也都开始不安分了起来，太后甚至已经有好几次提起将宁太妃接回京都城的意思。
厉行川指腹摩挲着书信，看着最后季宴让他赶紧将流言澄清，尤其是对于先皇不敬的事情，如果不澄清任由事态发展下去，只怕日后厉行川返回京都城后，情况会对他来说非常不利。
厉行川并没有写回信，现在的情况究竟有多糟他是最清楚的，他几乎是赌上了全部身家，无论是自己在朝中这么多年积攒的人手还是苦心经营的一切。
只要稍有闪失就会顷刻间化为齑粉。
但是厉行川已经做好了承受一切后果的准备，大不了就是丢掉曾经积攒的一切，重头再来罢了，只要黎清欢还在自己身边，他就没有什么好怕的。
眼看着天色逐渐亮了起来，只要太阳升起，就是龙舟前往柳州的时候。
厉行川算着时辰，就连饭都没有吃过这才将去柳州之前将应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妥当了，难保不会有人狗急跳墙，所以准备这些的时候花费了不少时间。
如今也算得上周全了一些，只不过到底还是太仓促了，能否真的万无一失……估计只有事情结束才能清楚了。
厉行川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倚靠在椅背上伸了个懒腰，身上的骨头发出了清脆的咯吱声，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推开了。
他挑了挑眉，鲜少会有人不敲门进，他甚至还以为是黎清欢，定睛一看却发现是陆游，厉行川不免眯起了眸子，陆游很少会不守礼节:“发生何事。”
陆游却淡淡笑了笑:“老奴给王爷送点儿点心过来。”
他语气刻意放轻松了些，可厉行川还是听到了其中的颤音，厉行川疑惑的看向了陆游的身后，却瞧见陆游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虽然身上穿着下人的衣裳，姿态谦卑，但厉行川却一眼看出来这是装的，也认出来这究竟是谁了。
他的心不免打起了鼓，撑着桌案站了起来，厉行川刚想要开口问点儿什么，意识到房门还没关上，连忙侧头看向了陆游。
陆游了然的退了出去，将门带上。
一时间偌大的前厅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那下人连忙抬起了头，露出一张脸来，果不其然就是阎良。
阎良屈身行礼:“臣阎良完成王爷所托，已经将事情查清特来复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