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二章 喊这么大声做什么
余夫人转身的动作一僵,她确实不想再来了。
如果不是因为害怕厉行川会因为自己对余家父子做什么,她也根本不会来这里,她是真的不想再想起曾经那段人生中最不堪的记忆,更不想和曾经的任何人见面。
更何况,现在厉行川已经是当朝摄政王,大权在握呼风唤雨,堂堂皇室又哪里需要自己这个平民母亲来探望。
“王爷珍重。”
余夫人终究还是多余的话什么也没说,默认了厉行川的话。
厉行川再也没能开口,心中也早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果,只不过当她亲口承认的那一刻,他的心还是不可控制的凉了。
他仿佛用尽了全身的所有力气,转过身看着余夫人离开的背影,越走越远,甚至连回头多看一眼都没有,厉行川不免自嘲的笑了笑。
他笑着笑着,就紧紧攥住了心口的衣襟蜷缩着噗通一声坐在了椅子上。
那些年少时的亲情,让他眷恋多年的时光,究竟是不是真实的?
他的母亲……是不是也都只是自己浮木一般的幻想?
顾北瞧着厉行川越发苍白的脸色,这会儿也手足无措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王爷?您这是怎么了?脸色太难看了,臣这就去叫大夫来!”
他刚打算走,厉行川却叫住了他,有些艰难的扬起了头阖上了眸子:“不必,你且先推下去吧,本王想自己待会儿。”
顾北原本还想开导一二,但厉行川都已经这么说了,他也只能闭上嘴安静的退了下去,担忧的看了一眼厉行川,缓缓关上了门。
一时间偌大的前厅空荡荡的,只剩下了厉行川一人,他怅然的看着空旷的一切,仿佛重新回到了十余年之前。
那时的他也是这样,一个人坐在空旷的山岗,狂风呼啸,暴雨如注,而他没有任何能去的地方,就那样孤零零的紧紧抱着自己用木板刻的简陋墓碑。
天下之大,却从未有过自己的容身之处。
厉行川忽而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疲倦的很,他真的很累,很想就这样阖上眼睛长眠不醒……
“王爷呢?”
就在这时,耳畔响起了一阵熟悉的声音,门也从外面被推开,厉行川猛然睁开眼。
是清欢,清欢来了。
绝对不能让清欢看到自己这幅模样,没有任何一个女子愿意看到自己心仪的男子是个软弱的人,他必须得振作起来才行。
他疲惫至极的身躯凭空多出来一股力,厉行川撑着身子在床榻上坐了起来,可分明是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却让他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他依旧可以佯装出无事的样子瞒过所有人。
但是……他可不可以放任一次?
只有今日,他想矫情一下,想让清欢多陪一陪自己……
厉行川抬头看向了门口的方向,他从来没有如同这一刻这么希望黎清欢能够进来。
然而他等啊等……可等了半晌也没见到黎清欢进来,却等到了顾北的一声呼喊。
“黎姑娘?你要去哪儿啊?你不进去看看王爷吗!”
“先不了,我有点儿事要做。”
黎清欢留下这句话便直接离开了,就连她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她甚至连门都没有进来。
厉行川刚刚强撑着的力气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他缓缓躺在了床榻上,心口的剧痛如同海浪一般席卷吞噬着他的意识。
清欢,你要去做什么……
我们分明还没有到柳州,还没有见到你的家人,就又多了一件比我还重要的事情吗……
黎清欢的心脏止不住的狂跳,她朝着余夫人离开的方向快步追了上去,刚刚她端着吃食过来的时候其实已经看到了余夫人。
只不过余夫人根本没有理她,她也没有什么理由去阻拦她,也只能去找了顾北。
从顾北的口中黎清欢才知道余夫人这回来见厉行川的原因。
厉行川甚至都已经做好了会被利用的可能,但是余夫人却连利用他的机会都不肯给,分明是亲生的母子,何至于这般无情?
她都来不及多想,将吃食塞进顾北的怀里就赶紧追了上去,她说什么也要问一问余夫人究竟是怎么想的。
若是说当年扔下厉行川假死出逃是情非得已,那如今呢?
厉行川现在是当朝摄政王,她想要什么样的生活他不能满足的?为什么一定要这样无情的抛弃他形同陌路?
这个儿子对于余夫人而言,究竟算得上是什么?
她的脚步越来越快,终于在长廊处发现了余夫人的身影,黎清欢刚打算开口叫住她,然而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吆喝声直接打断了她的思路。
“什么人?鬼鬼祟祟的?!”
黎清欢知道这句话肯定不是在和自己说,她也并没有打算理会,只是下意识的回头扫视了一眼。
正当她打算回头继续找余夫人的时候,突然意识到这身后的人着实有些熟悉,猛的再次回过头,这才看清楚来人。
黎瑞麟?!
余夫人根本没有意识到有人正在追自己,更不知晓黎清欢跟到半路就停下了,这会儿心中还在惦念着余家父子,脚步走的极快,回到余家宅院这才放慢了脚步。
“哎呀!疼疼疼!”
她还没等走进去,就听到了一阵阵呼痛的声音,正是大夫在给余家父子上药,虽说他们伤的并不严重,但打他们的人是刻意朝着脸去打的,所以看起来一个比一个惨。
余夫人连忙提着裙摆进了屋子,看着余泯川龇牙咧嘴的,心疼的凑了过去:“大夫轻一点儿。”
“都是一些瘀伤,揉了揉就好了,夫人要是不忍心就先别看了。”
余夫人这会儿有些纠结,她确实是不忍心,但又不想出去。
余潇一巴掌拍在余泯川的头上:“喊这么大声做什么?看你把你娘吓的。”
余泯川有些忿忿不平的瘪起了嘴:“又不是我故意想喊的,我这是疼的忍不住,娘,你看看我爹,他根本就不心疼我。”
余夫人哪里见得自己儿子这么撒娇,心里更是软的没法子,不免刮了一眼余潇:“孩儿从小体弱多病,被打疼了当然会喊的,你对孩儿这么凶做什么。”
余潇被骂的讪讪低下了头,他总不能和自己的夫人孩子讲道理,只好问了正事:“那位怎么说,可有怪罪我们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