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 辛苦你了
黎清欢光是一听就清楚,厉行川这是在强装不在意,只不过对于这一点她也并没有戳穿他,只是点了点头:“嗯,王爷用点儿东西吧,吃完了就歇息一会儿,大夫说你或许疲惫,得仔细修养才行。”
厉行川喜欢听着黎清欢这般像是只有寻常夫妻才会说的话,应也应的很快,只不过脑子里想的又是另一回事,昨天一夜更是没办事儿,今儿无论如何他也得抓紧把昨天应该做的事儿补上。
他也得抓紧将章程写出来快马加鞭送回京都城,不然到时候朝堂真的乱了,届时只怕厉俞泽他们也应付不了。
但是这些事情厉行川不会与黎清欢说的,他乖巧的坐在桌子面前,期待的看着黎清欢从食盒里面端出来的糖蒸酥酪。
厉行川光是看了一眼就不悦的蹙起了眉头:“黎大姑娘,你不是答应了我亲手给我做吗?这怎么随便拿了厨子做的东西来敷衍我?”
黎清欢反倒是没有恼,甚至眉宇之间透着些许欢喜:“你瞧着真的像是厨子做的吗?果然有人教还真的能长进些,你尝一尝味道是不是比之前好吃多了?”
厉行川不免有些惊讶:“你……特意去学了?”
“你若是早些说我做的东西从来没熟过,我早些时候就去学了。”
厉行川看着黎清欢好半晌,不免露出了一抹笑意,虽然她做的东西确实从来没有熟过……不过终究在这世间也只有自己一个人能够吃得下,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他拿起了勺子正打算舀一勺尝尝,却不成想听到外头下人正在通禀平南王求见。
厉行川瞬间就想到了是昨日他用先皇的名声和他的小儿子之间做威胁,让他选其中一个。
他既然肯来,应当是选择了他的小儿子的。
这一次来估摸着是表态来了。
思及此处,厉行川知晓此事关乎朝堂,便也没有轻慢,只能放下了勺子放人进来,和平南王仔细攀谈了一番,等将人送走的时候吃食已经凉了个彻底。
即便如此厉行川也给吃了个干净,正想吆喝着叫人来收拾东西,顾北在这时却走了进来,面色阴沉又纠结:“王爷,夫人来了。”
厉行川微微一怔,却像是没听清一般再问一嘴:“你说谁来了?”
“夫人……那位千夫……余夫人来了。”
厉行川手中的勺子当啷一声掉落在碗里,他垂下眼睑,随手拿起了一旁的折子翻看了一眼,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她来做什么。”
“臣也不清楚,臣刚刚正在甲板巡逻,离着老远就瞧见她与守卫争执着要上船……”
顾北似乎回想起之前的情形,眼底尽是嘲弄讽刺:“这龙舟是她想上就能上来的吗?现在人还被拦在外头呢,臣就是过来说一声。”
厉行川眉心微蹙,下意识开了口:“你知晓是她还让他们拦着?”
“那不拦着还那么轻易放她进来吗?”
顾北一副忿忿不平的样子气的瞪了眼睛:“昨儿我们去她也没让我们进啊。”
厉行川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反驳他的话,好半晌才轻叹了一口气:“她可能有什么别的事儿吧,放她进来吧。”
“她还能有什么别的事儿?”
顾北虽然不满却也只能不情不愿的往外走,忍不住憋屈的埋怨了起来:“说到底不就是余家父子知晓王爷您是当朝摄政王了,能让她过来打秋风了,就跑过来上赶着认亲了,她还真是……”
黎清欢原本去给厉行川泡茶了,刚端着热茶进来还没等踏入前厅,在外间就听见了顾北在发牢骚,她不免无奈的催促道:“顾将军还是赶紧去吧。”
她进门直接打断了顾北的埋怨,虽说这余夫人趁着这个时候过来确实容易让人想多了,不过即便如此他也不能说的这么直白。
毕竟厉行川和余夫人终究是亲生母子,更何况昨日厉行川还对她十分恭敬,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态度怎么可能转变的那么快。
就算昨日余夫人做的事情多么让人寒心,厉行川也不可能轻易对生身母亲全然断了分毫的念想。
顾北似乎也发觉自己说的话确实有些戳厉行川的心窝子,便讪讪闭上了嘴巴出去请人了。
厉行川放下手中的折子,看着黎清欢苦涩的扯了扯唇角:“他想说……就让他说去吧,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
只不过,他分明心中清楚的很,却依旧没有感到丝毫的难堪与恼怒。
这才是令他觉得自己悲哀之处。
“清欢,我……”
黎清欢将热茶放在他的面前,轻柔的抬手整理了一下他的衣衫,声音轻柔:“我懂。”
她心中清楚厉行川的庆幸,也懂他无法言说的复杂心情。
若是换成别的人,只怕会如同顾北一样愤怒恼火,但是厉行川不同。
对于厉行川来说,千柔夫人几乎占据了他感情世界的大部分,实在是太重要了。
重要到,即便被她利用,他也庆幸自己对她来说还有能够利用的价值。
他至少还有筹码是对方看中的,能让他有资本将这个曾经抛弃他的人重新拉回来。
真是悲哀。
“千柔夫人平日可有喜欢吃的点心?我让厨房去准备一些吧。”
“我……并不知道她爱吃什么,那时候日子过得拮据,家中有什么能吃便吃什么,平日里有吃食也都是先给我吃。”
黎清欢听着不免垂下了眼帘,或许那个时候的千柔夫人也是真心对待他这个孩儿好的,身为一名母亲也算得上尽心尽力,所以才让厉行川惦念了这么多年。
也让当年的厉行川十分懊恼羞愧于自己当年的所作所为,年幼不懂事未曾体贴的照顾了她,才会让她年纪轻轻就得了重病离世。
“那……奴婢看着准备吧,尽量做一些清江的特色点心。”
“嗯。”
厉行川握着黎清欢的手紧了几分,言语透着感激:“辛苦你了。”
黎清欢只是安抚一般露出了一抹笑意,便松开了厉行川的手转身离去。
一时间整个前厅之中只剩下了厉行川自己一个人,他感受着前厅内的安宁,却莫名的有些焦虑,更是根本坐不住了,便撑着身子下了床榻,朝着门口的方向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