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二章 不必放在心上
黎清欢的心里又何尝不同顾北一样忿忿不平，她咬牙将一切情绪压了下去，毕竟她不能这么轻易的被心底的情绪左右。
她还得冷静下来，维护厉行川仅剩的体面。
今日厉行川并没有戳穿自己的身份，也并没有诉说自己这么多年的苦楚，就是想要给自己留下最后的尊严。
他总不能去和欺骗自己抛弃自己的人揭开自己的伤疤吧？
这样不止不能从她那里得到同情，反而只会让别人觉得可怜。
“顾将军，莫要让王爷难堪。”
顾北听着黎清欢的话陷入了沉默，好半晌才深吸了一口气，猛的一把将身后的麻袋直接扔在了江水里:“我听姑娘的就是了。”
“只不过……我能答应姑娘不动手，但我还是想要去看看，我想看看着余家究竟有多好，能让她过了十余年快活日子都记不起来她还有王爷这么个亲生孩儿了！”
“好不容易母子相见，第一面却是直接撵人走！”
听着顾北的话，黎清欢知道自己没有能够阻拦他的理由，可她也同样的很清楚……
顾北不会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黎清欢心中清楚，千柔夫人说什么也不肯回清江看一眼，就连厉行川过的怎样也不想去打听，不想知晓，并不是她过得有多好。
而且之前她未出阁有孕这件事带来的流言蜚语，还有她孤身一人带着一个孩子相依为命的日子实在是太苦了，她害怕了。
人性如此，就如同先皇即便知晓千柔的存在，也知晓她怀了皇嗣，却依旧能够做到二十余年佯装不知，难道是因为他的后宫容不下一对母子的住处吃喝吗？
并不是。
而是因为先皇并不想因为他们母子二人制造的麻烦，也不想打扰他当时的生活，即便是他的孩子，有他的血脉，在先皇的眼里都还不如他养的一只狸奴。
人，总归是最在意自己的。
顾北离开了，黎清欢静静地站在甲板上，回头望着身后的泊泊江水，任由冷风吹打在自己的身上，过了好半晌，她才终于理好了自己的思绪。
最终黎清欢去做了一份汤圆，这东西算得上比较简单的，她看着碗里的汤圆思考了半晌，转而从一旁的罐子里舀了一勺糖，这才将汤圆放进了食盒里。
当她拎着食盒前往前厅的时候，意外发现前厅内人还不少，似乎正在议论些什么东西。
平南王这会儿面色凝重的看着厉行川:“若只是谣言那是最好，但若是真的有人动了别的心思，那就得顾虑一下先皇的威信，无论是老臣还是皇室宗亲，亦或是朝中的大臣们，可都不会答应的。”
厉行川垂眸看着手中的书信，就像全然未曾听得出来平南王话语之中的威胁一般，他神情淡漠，语气更是清冷无比，连头都没有抬一下:“皇叔对先皇可真是忠心，想必日后小王爷也会为有您这么个父亲感到骄傲的。”
平南王这么一听顿时脸色一变，他那个小儿子这会儿还关在究察司的大牢里面呢，这也是他一直以来最烦心的地方，没想到被厉行川直接戳了一下痛脚，刚刚那副威胁的样子全然消失不见。
“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老臣的小儿子难道……”
“本王的意思取决于皇叔的意思。”
厉行川不等平南王说完话，就直接打断了他，瞟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对着平南王缓缓露出了一抹温润的笑意，只不过这笑意不达眼底。
“天色不早了，皇叔还是回去休息吧。”
平南王张了张嘴还打算说点儿什么，然而瞧着厉行川似笑非笑的模样，被他这幅笑面虎的样子多少吓到了，最终还是一个字儿也没说，对着厉行川拱手行礼退下了。
他一推开门，刚巧看到了迎面而来的黎清欢，她连忙后退了一步，对着平南王行了个礼。
若是按照往常的话，平南王定然会斥责两句，可是今天的平南王却异常的安静，只是瞥了一眼黎清欢便直接离开了。
黎清欢不免一怔，有些诧异的回眸看着平南王离开的背影，不过她也只是惊讶了那么一瞬，便没有将他放在心上，捧着食盒进了前厅内。
厉行川这会儿正在看文书，听到有人走过来的动静也没有抬头看，只是淡淡的说道:“本王不饿，放一边儿吧。”
“可是王爷晌午就没吃过东西，已经过了晚膳的时辰了，还是吃一口吧。”
厉行川听到熟悉的声音顿时一怔，下意识将手中的文书反手扣在了桌子上，这才看向了黎清欢:“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回去歇息吗？出去走了一天了，也该累了吧？”
黎清欢的目光落在了厉行川手下的文书上，倒是没能看的出来厉行川有什么别的情绪，心下不免一沉，不过她面上不显，打开食盒将里面的汤碗端了出来。
“还不累，就是想陪一会儿王爷，王爷先吃一点儿吧。”
厉行川看着她端到了自己面前的汤圆，这卖相着实不算怎么好看，他不免惊讶的抬起了头:“你亲手做的？”
“奴婢素来厨子不佳，王爷凑合吃吧。”
厉行川这会儿再看着碗里的汤圆，眼底却浮现了些许笑意:“你是担心我吗？”
黎清欢没想到厉行川会说的这么直白，一时间倒是有些犹豫，不过到底没有否认:“这里只有你我，没有外人，若是你难受的话……也别憋着。”
厉行川抬手轻轻的握住了黎清欢的手，牵着她摩挲着她的指腹:“没什么，毕竟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了，早就已经忘得干净了。”
黎清欢心口一颤，反而越发酸涩了几分。
确实，有些感情会随着时间而遗忘，可是……
这样的欺骗，又怎么能轻易装作不在意呢？
“王爷……”
“我真的没事。”
厉行川像是安抚一样，拍了拍她的手背，露出了一抹笑意:“不必放在心上。”
黎清欢看着他这幅样子反而越发苦涩，但面上装作被他说服了一样，缓缓点了点头:“王爷尝尝我做的东西吧，也不知道这么多年手艺进步了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