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犹豫不决
黎清欢只觉得自己似乎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虽然因为惊吓已经四肢无力到软绵，可依旧还是无法与外头的力气相抗，愣是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被子被硬生生拽开。
被子被扯开，外头呼呼作响的风声也越来越明显，仿佛一头饿狼呼啸着朝着她飞扑而来。
黎清欢猛然松开了被子，不再与那力道相抗，干脆紧紧闭上眼睛，将自己浑身紧紧蜷缩成一团，双手攥成拳，就连掌心的痛楚也麻木的让她不知道，这究竟是梦魇还是什么。
“清欢？”
就在黎清欢浑身颤抖之时，耳畔忽而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声音。
是厉行川。
她身子狠狠一颤，却不敢抬头看过去，生怕这只是自己的错觉而已。
然而她掌心的隐隐透着湿，这才发现原来指尖已经捏破了掌心的肉，泛出些许血丝来。
这，这不是梦吗……
“你怎么还没睡着？我瞧着你一直在被子里打颤，是太冷了吗？一直闷着头不好，太冷我便多给你添个炭盆来……”
厉行川担忧的开口，这会儿无论风声，黎清欢能够听得出来，他语气和缓，其中情绪听着也并不是假的，这会儿她能够很清晰的辨认出来，这就是厉行川本人。
“怎么了？怎么一直不说话，是不是灌了冷风着凉了？”
他这会儿也顾不得其他，赶紧转身去装窗户关上，外头的风声才瞬间被隔绝了起来。
黎清欢这才怔愣的抬头看过去，正对上厉行川那双担忧的眸子，直到这一刻，她紧绷的心神才终于放松了下来。
可不过片刻，一股浓浓的后怕涌上心头，她仅存的理智也瞬间崩溃，整个人激动的怒吼出声:“谁让你来这儿的！谁让你来的！”
她的声音极其颤抖，甚至因为恐惧过后的恼怒而破了音。
按理来说她应该加剧发泄自己心中的恐惧，恼怒，然而吼过一声之后就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哑着嗓子愣是一个字也再说不出来。
她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拖着残破的身躯背过身蜷缩在床榻尽头，整个人窝在角落里，缩成了一团。
厉行川怔愣间一言未发，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她愤怒的语气责骂，惹得他也同样心中不忿，不过一会儿，他就转身离开了房间。
一时间只剩下黎清欢自己一个人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刚刚究竟是怎样的情绪发怒，究竟想要对厉行川做什么……
她不知道，更不愿继续去想，她只是尽量抱紧自己，蜷缩在角落，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冷静下来。
可就在这时，只听到外头嗡嗡的一声，外头的风声就像是女人在哭嚎，凄惨而又凄厉，狂风仿佛要将整个房顶都掀开了一般。
黎清欢被这声音惹得又打了个颤，下意识颤抖着想要将被子扯过来，想躲在被子里。
然而她并没有摸到被子，反而摸到了一块上好的绸缎料子。
黎清欢触碰到它的那一刻，整个人怔住了。
“外面风雪太大了，我……可以在这里避一避再走吗？”
厉行川的声音低沉而又沙哑，平稳的音调让人听不出来他的情绪，黎清欢根本没注意到他什么时候竟然又折返回来了。
黎清欢听着他的话，却久久也没有任何回应，厉行川便当做她默认了，上前一步坐在了她床榻边儿上，却也没敢再靠近太多，就这样二人中间横着一段距离。
“我权当做你答应了，你放心，我不会做什么，就在这儿坐一会儿，等风雪一过我便走。”
她依旧什么话也没说。
并无其他，因为她……也不知道究竟应该说什么。
犹豫不决之间，黎清欢却不自觉的放松了许多，竟然就这么窝在角落里缓缓睡着了。
当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却发现外头已经放了晴，阳光也那般明亮舒爽，空气中弥漫着些许风霜后的清新气。
而床边的厉行川，早已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
只不过……
黎清欢有些呆滞的看着手中紧紧攥着的一片衣角，这是厉行川的外衫。
人虽然已经离开了，可外衫却脱下来留在了这里。
她后知后觉的垂下了眸子，眼底闪过些许晦暗不明的情绪，苦涩而又纠结，更多的反而是难以面对。
她干脆将被子一扯，整个人缩了进去。
没过多久，外头反而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黎清欢的心口不自觉的紧了几分，她的呼吸都变得有些紧张。
“咦？我刚刚分明听到了动静……姑娘没醒吗？”
是蓉蓉的声音。
黎清欢紧绷的身子瞬间放松了下来，她不禁在心中感叹了一声。
还好，还好……
还好不是他。
黎清欢刚捏着被子打算掀开的时候，忽而听到身旁的蓉蓉却突然惊讶的叫了一声，黎清欢心头一跳，这才想起来厉行川的外衫还在床边儿上。
果然，下一秒蓉蓉便有些紧张的朝着外头大喊:“来人！姑娘要沐浴！去准备……”
“蓉蓉！”
黎清欢的脸颊兀地一热，她原本心头那点儿复杂的情绪，被蓉蓉这一嗓子瞬间喊的无影无踪。
蓉蓉这会儿听见了里面的动静，赶紧小跑了过来:“姑娘有什么吩咐吗？这时候还早的很，多睡会儿吧，反正也没什么事儿，毕竟沐浴还得准备一会儿……”
“谁大早上的沐浴？”
蓉蓉听着黎清欢这不悦的语气一怔，眼神下意识看向了黎清欢床榻上的外衫，整个行宫内，能穿的上蛟龙纹外袍的人，除了厉行川还能是谁？
光是一个眼神，黎清欢便知道她那个脑袋瓜里都想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瞬间心中一股气恼的情绪涌上心头，黎清欢干脆一把将衣衫扔到了地上:“不许胡思乱想，不过是件衣裳罢了，赶紧送到该送的地方去。”
蓉蓉倒是也看破不说破，上前一步将地上的外衫拎在了手里:“那还是奴婢洗干净了再送回去吧，这扔在地上也不干净了，刚巧阎大人的衣裳也得洗。”
黎清欢原本还在想应该怎么和这小丫头转移话题，蓉蓉反倒是自己送上门来，她几乎下意识反问了一句:“为什么要给阎良洗衣裳？你又不是洗衣服的丫鬟。”
蓉蓉被问的有些无奈，只好如实说道:“之前不是营帐内一堆臭蜈蚣吗，阎大人将我送到医官那儿去，结果身上蹭的都是我的血不说，还有些许蜈蚣的粘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