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要怎么报复？
他眼睛提溜转了半晌，仓促的说道:“都怪老奴忘记派人知会姑娘一声了，刚刚王爷吩咐下来了，知道昨儿是姑娘侍候了王爷一晚上，定然是累了，便特赦姑娘回去歇息呢。”
陆游谄媚的笑了笑，他是故意将话这么说的。
这样的话，黎清欢也能记得自家王爷的体贴之处，说不定能缓和些。
再加上身后的两个丫鬟，让她们能知道，黎清欢在王爷面前，究竟是什么样的身份地位。
并不是她们这几个丫鬟可以随便看低的，若是自己吩咐下去，她们觉着黎清欢身份不够，没好好照看着出了事儿，到时候只能怪她们自己了。
黎清欢却恍若未闻一般，淡淡的垂下眸子，语气恭敬而又疏离。
“王爷心善，体恤奴婢，但做奴婢的怎能不守规矩。”
黎清欢说着，转身进了屋子，开始伸手试了试一会儿洗漱要用的水温，还有待会儿要穿的衣裳，不能有褶皱。
陆游瞧着她如此行事一丝不苟，倒确实没什么问题，毕竟她以往都是这般做的。
黎清欢办事儿，陆游素来是放心的。
然而越是这样，陆游越觉得奇怪。
黎清欢虽然名义上是个通房丫鬟，身份卑微……可她平日里都知道，她在自家王爷面前并不真的只是个奴婢。
随手挥霍私库，无数次无视主子的命令，甚至挑衅算计主子……
这些哪里是一个奴婢能做的事儿？
陆游也知道，黎清欢前身终究是相府嫡女出身，那是何等的尊贵。
从小也都是在世家贵族的熏陶下长大的，无论再怎么打压，她身上天生的傲骨也不会让她真的变成一个奴婢。
她也不会那般自轻自贱。
可刚刚黎清欢所说的那些话……
显然是黎清欢平日里绝对不会说出口的。
那就相当于真正承认自己，不过只是个奴婢而已。
陆游心头一跳，也隐隐有了猜想。
估摸着是因为昨夜王爷对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吧……
回想着厉行川的嘱咐，也能肯定不离十了。
陆游轻叹了一口气，只好上前一步挡在黎清欢的面前，讪笑着说道:“黎姑娘这说的是哪里的话？姑娘您可和咱们这些奴才不同，若是真的累坏了，只怕王爷当真会心疼怪罪下来的。”
黎清欢听着他的话，手下的动作一顿。
陆游瞧着，还以为她被自己这番话说动了。
却没想到黎清欢只是莞尔一笑，目光坚定的看着他摇了摇头。
“总管说笑了，奴婢而已，王爷怎会心疼。”
“时辰到了，总管快进去侍候王爷起居吧。”
黎清欢声音淡淡，陆游温婉下意识瞟了一眼天色，这才发现险些错过了时辰，他还想劝说两句，却也只能就此作罢，只能快速进了内屋。
临走前，他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黎清欢。
瞧着她依旧忙里忙外，也没有片刻的松懈，甚至神色一片宁静淡然。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王爷所说，要大闹一场的样子啊？
陆游歪了歪头，不由得怀疑自家王爷刚刚是不是酒未醒，才吩咐了那些事儿。
他走到门口，正了正神色，抬手敲了敲门，轻声问道:“王爷，是奴才，该侍候您更衣了。”
过了一会儿，里面才沉沉的应了一声。
“进来吧。”
陆游忐忑的推门而入，只瞧着厉行川眸中一派清明。
俨然没有睡醒的惺忪之意。
陆游仔细打量了一下，只见厉行川正看着某处发呆。
似乎已经坐在床榻上许久未曾动过了。
陆游犹豫片刻，只好上前:“王爷，老奴唤人来侍候洗漱吧。”
厉行川微微一顿，随即淡淡的点了点头。
陆游对着外面挥了挥手，几个丫鬟端着一应物件儿进来，站成了一排。
厉行川心思并不在这儿，随意被人摆弄着洗漱，他接过被热水浸过的巾帕，将脸深深的埋了进去。
他脑子里忍不住的去想，黎清欢此时是在发火吗？
她应当气的不行了吧？
怎么这么久还没听见偏房那边儿有动静了？
就在厉行川拿下巾帕的时候，冷冽的空气充斥着鼻腔，他随意将帕子递给了一旁的丫鬟，却忽而注意到给他披上外衫的人十分熟悉。
厉行川整个人一顿，他倏然抬手捏住了她的下颚，强迫那人抬起了她的头来。
露出的，正是黎清欢那张平淡的脸。
“你怎么来了？！”
厉行川声音中的诧异不加丝毫遮掩。
若是按照以往的话，每次他召黎清欢来侍寝，次日她都不情愿来侍候更衣。
按照她的性子来说，盛怒之下早就不把他当回事儿，更是不会来的。
厉行川不由自主的抿起了薄唇，捏着她下颚的手却不自觉的放松了些许。
好似怕捏疼了她似的。
难不成……她实在气不过，便想着凑到他跟前来，跟他好好算算账？
厉行川心头一紧，却又莫名松了一口气。
若真是这样，倒是也好。
发泄在自己身上能让她消气，倒是也无所谓。
反正黎清欢也不可能要了自己的命就是了。
然而黎清欢却谦顺的低下了头，语气也透着尊敬之意:“若是王爷不想瞧见奴婢，奴婢去唤其他人来。”
说着，黎清欢将外衫递给了一旁的丫鬟，便作势转身离开。
厉行川身子一僵，几乎身体先脑子一步，上前攥住了她的手腕。
等感受到她的肌肤时，他才堪堪意识到自己有多失态。
厉行川扫了一眼周围的丫鬟，抬手掩唇轻咳了几声，声音仿佛恢复了往日的温润与威严。
“本王并非这个意思。”
他不住用余光去看黎清欢的神色，可她的面上，没有任何动怒的迹象，他心里不住的狐疑了起来。
黎清欢现在看起来明明很正常……
可就是太过于正常了，才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她究竟想要怎么报复自己？
黎清欢微垂着眸子，恭顺的低下了头:“那王爷可以放开奴婢吗？”
“奴婢侍候王爷更衣。”
厉行川怔愣的松开了她的手腕，黎清欢倒是也乖顺的又接过了衣裳，亲自侍候厉行川更衣。
她看着一旁丫鬟呈上来托盘中的玉佩香囊，逐一仔细的为厉行川佩戴好。
黎清欢做事的态度与动作都一丝不苟，让人挑不出一点儿毛病来。
和以往没有任何不同。
厉行川看着她垂眸仔细系上玉佩的样子，却忽而反应过来了什么，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不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