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交给你去办
无论是你，亦或是尤安公主……
我谁都不想侍候。
既然要留着一条命回去和父母团圆，就算失去了双手，眼睛没瞎，腿也没瘸，应当不妨碍她再回去见家人。
想到这儿，黎清欢甚至露出了一种即将解脱的笑容。
她毫不留恋的举起了长刀，嘴角的笑意越发扩大，直朝着手腕砍了过去。
厉行川心脏仿佛停止跳动了一瞬。
他甚至用出了武功，直接飞身过去一把攥住了她握着长刀的手腕。
厉行川就连呼吸也变得紊乱了起来，无论是往日里的优雅与矜贵，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他紧紧捏着她的手，脸色都有些发白，连带着语气都颤抖了些许:“黎清欢！你发什么疯！”
黎清欢却只是看着他的手，眸底尽是厌倦与无奈，语气却平淡的没有一丝波澜:“奴婢没疯，只是对这一切都厌倦了。”
她好像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刀若是真的砍下去，会发生什么。
黎清欢神情呆滞的看着自己掌心无数的疤痕，自嘲又僵硬的扯了扯唇角。
“还请王爷放手，若是伤到了王爷就不好了。”
厉行川怎么可能放！
他现在脑子里全部都是刚刚那长刀冷刃距离她的手腕，紧紧只有一拳的距离了！
厉行川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他哽咽片刻，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脑子仿佛挺直运作了一般，只剩下一片空白和不住的耳鸣。
原本一直侯在门外的陆游等了许久，眼看着这早朝的时间马上到了，却怎么也听不到里面的动静，就想着进来催一催。
却不成想一进来就瞧见这么一幕，顿时吓得他脸色一白，快步上前张了张嘴，咿咿呀呀的话都说不利落了，手舞足蹈良久却也不敢过去。
“黎，黎姑娘你这是在做什么啊！”
黎清欢却并没回答，只是用力的挣脱自己的手腕，试图从厉行川手里逃脱。
也不知这样僵持了多久，厉行川终于收回了自己的思绪，他猛的用力将长刀从她手中抢了过来，转而一把扔了好远，当啷一声惊吓的陆游连连后退两步。
“侍候人对你来说这般为难？你以前不是做的很好吗！”
面对厉行川几乎暴怒的声音，黎清欢只是跌坐在地上，沉寂的一言不发。
沉默就是默认。
厉行川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阖上了眸子，语气仿佛噙着冰碴:“行了，回去吧。”
黎清欢踉跄着从地上爬了起来，陆游想要上前搀扶，却碍于厉行川只能收回了自己的手。
眼睁睁看着她恭谨的行了一礼，语气依旧如往常的平静:“奴婢告退。”
门外的下人们原本也听见了屋子里的动静，刚刚又瞧着那长刀都快扔到门口来了。
顿时众人都吓得后退了几步，纷纷让开生怕挡住了黎清欢。
厉行川看着黎清欢缓慢一步一步离开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视野之中，他这才踉跄着跌坐在了床榻之上。
浑身上下早已噙了一层冷汗，依旧惊魂未定。
回想起刚刚黎清欢的手当真就差那么一点儿，就要被砍掉了……
一种浓烈的后怕与惊惧之意爬上心头，久久不能回神。
陆游显然也真的被吓到了，不过他刚刚瞧着，那刀并不是朝着自家王爷身上去的。
只怕这黎清欢是想……
哎呀，怎么这般想不开啊！
不过转念一想，也不难猜的出来，定然是自家王爷又说了什么话。
“王爷，您还好吧？”
陆游上前一步，小心翼翼的问道。
虽然这祸事是自家王爷招惹的，不过这身子还是尤其重要的。
厉行川却并没说话，只是抬手抚了一下胸口。
至今为止还在扑通扑通的狂跳。
黎清欢……
当真是我没预料到那句话对你来说有多重要。
看来，是自己将这一切都想得太过于纯粹了。
“姑娘确定就这份了吗？”
厉行川刚刚下了朝回来，踏入正房院子里，便听到了陆游正与人相商的声音。
他这一个早朝上的颇为心神不明。
就连几个大臣在朝堂上唇枪舌战的耍猴戏码，他竟然也没了兴致，坐在摄政王的位子上，脑子愣是不住的在思索之前发生的那些事。
所以，刚下朝就瞧见了黎清欢，迫使他下意识顿了顿脚步。
“是的，这是刚拟好的礼单，不知总管觉得可有何不妥？”
黎清欢声音清脆干净，并不难辨认。
此时的黎清欢似乎与晨起的那个她完全不同，已经恢复了往日里的模样，正在与陆游商讨有关宁太妃寿诞的礼单。
厉行川回了院子，不少下人都凑上前行了礼，只不过黎清欢也同样看见了他，不同寻常的是她只是远远的站在外面行礼，并未上前。
甚至，这距离相比前几日，还要远上几分。
陆游左右敲了敲他们二人的脸色，最终也只能自己端着礼单上了前，将折子恭敬的呈了上来。
“王爷，这是太妃娘娘寿诞所备好的礼品单子，还请您过目。”
陆游忐忑的低头将礼单呈的越来越高。
厉行川盯着某人幽深的目光缓缓收回，状若漫不经心的将单子接了过来，心里却莫名堵得慌，他刚刚瞄了好几眼她的手腕。
还好，还好……
自己走后，她并没有再做伤害自己的事儿。
“这种事儿你素来办的好，全权交给你去办吧。”
虽然呈上礼单的人是陆游，但是这番话却是对黎清欢所说的。
“喏。”
离老远的黎清欢竟然也听的明白，也恭谨的应了一声，单子也没有接，便转身退出了正房里。
厉行川下意识朝着她的背影抬了抬手，目光中隐隐含着些许不明的意味。
陆游左顾右盼，最终只得讪讪低下了头，装作什么也没瞧见。
厉行川看着那身影逐渐从视野之内消失，这才恍然回过神来，跨步走到窗前，顺着窗缝看出去，却依旧一个人影也没瞧见。
她好像，被自己越推越远了……
“这黎姑娘站的真是越来越远了啊……”
倚靠在门外的阎良瞧着竟然也忍不住感慨出了声来。
厉行川被这番话惹得忽而回过神来，目光凉嗖嗖的朝着窗缝外射了过去，阎良只觉得后脊一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