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黎清欢，本王在你心中是什么了？
厉行川原本淡漠的眸子悄无声息的爬上了一层薄霜，就这么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却并没开口。
黎清欢敢肯定，厉行川定然是听到了她所说的话的，可这般一声不吭，还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
“王爷……求您了。”
黎清欢看着厉行川的目光逐渐变得忐忑不安。
他依旧没说什么。
黎清欢见状缓缓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缓缓挪动两下，上前拽了拽他的衣角。
“王爷，求您。”
厉行川看着她这幅样子，他长睫微颤，嘴角扯过一抹残忍的弧度，眼神之中隐隐透着些许落寞。
“本王还以为，你来这儿，至少会问过一句本王身子如何。”
黎清欢捏着他衣角的手陡然一僵。
厉行川面上的笑意越发浓重，温柔和煦的模样，像极了他面对其他妃的表情。
明明笑的极其温润，却不带任何暖意。
“你一进门，本王还以为你是为了瞧瞧我，可当我发现你几乎有求必应，就连那点儿可怜的自尊心都不要了，却也没有任何不满。”
“我就知道，你来这儿，眼里根本没有本王。”
他忽而捏起了黎清欢的下巴，手指细细摩擦着她的肌肤，没两下就捏的发红。
“本王在你心中，究竟算什么？”
黎清欢从未想过这些话竟然会从厉行川的嘴里说出口，她被迫迎上他的视线，心中满是疑惑。
“王爷为何会问出这种话？”
“那本王该问什么？”
厉行川猛然甩开了她的下颚，声音也从一开始的平静温和，变得凌厉了几分。
他轻笑着一声，居高临下，就这么看着黎清欢狼狈的样子。
“本王是应该问你，为何进门不是关心本王身子，还是问，你为什么连看着本王，心里却没有本王的半点儿影子？”
黎清欢被质问的语噎，她张了张嘴，总不能说，她一开始却是很在意他。
可后来，知道了黎家人的事情，便满脑子都是与黎家人命相关的事了？
更何况，黎清欢的偏房和正房不过只有一墙之隔。
厉行川的情况，她怎么可能看不到？
明明已经亲眼见过了，又何必上前假惺惺的问上两句呢？
黎清欢微垂下眸子，她不屑于做这些表面功夫。
她向来只觉得能够心领神会，不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就好了。
如今最要紧的事并不是与厉行川解释。
黎家人的性命等不急了。
黎清欢下定了决心一般，上前抓住他的衣裳。
“无论王爷打算怎么处置奴婢都好，可奴婢的母亲和阿兄根本撑不住了，人命关天，可不可以先救救人，事后王爷想让奴婢如何都随您，可好？”
黎清欢实在不能想象自己在这世上仅剩的几个至亲，若是真的就这么去世了，她一个人面对这世间的恶意与蹉跎，还有这后院儿无尽的折磨……
究竟应该怎么活下去了。
厉行川垂眸看着黎清欢逐渐发红的眼眶，声声乞求间的颤抖。
他只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下意识捂住了心脏的位置。
但紧随其后的，却是不可抑制的失落与愤恨。
所以，即便是现在，她也不肯关心一句自己。
整个王府，谁人不知自己受伤了。
黎清欢你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可曾有过一分一毫的担忧？
只有黎家出事，你才会找我。
亦或是，只有这种时候，自己有几分利用价值，才会想起我这么一个人。
他只觉得自己浑身仿佛被一股庞大的寒意笼罩其中，心口隐隐作痛，痛的他几乎快要无法呼吸。
最终厉行川缓缓转过了身，声音透着冰冷的疏离。
“下去，黎家是被流放到柳州，本王没有任何理由救他们，更何况，戴罪之身或许是天罚，本王为何要逆天而行。”
黎清欢只觉得自己仿佛被迎面浇了一盆冷水，寒彻骨髓，让她久久也动弹不得。
她明明心中早就已经清楚，厉行川有非常大的可能拒绝自己，但是真的从他的口中听到了这句话时，依旧还是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一时间，无数恐慌与失落涌上心头。
黎清欢焦急的抬起了头，跪着在地上爬到了他的脚边，紧紧攥着他的手，声音中透着一丝乞求。
这般失态的模样，即便是这辈子，厉行川也从未见到过。
明明当初她被自己几番羞辱，也没这般摇尾乞怜。
当真是为了黎家人，连自尊都顾不得了。
“王爷，奴婢知道……奴婢所乞求之事国法难容，但他们终究是奴婢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王爷，这是奴婢此生最后求你的一件事。”
“只要王爷能救了奴婢母亲和阿兄，让奴婢做什么都行，奴婢认错！奴婢认错！”
厉行川蹙眉，这番话仿佛戳中了他心头最大的伤口，他猛然一把甩开了她的手，冷声朝着门外呵斥道:“来人！”
陆游原本就一直守在门外，原本还寻思说不定这两个人床头吵架床尾和了。
可隐隐听到里面的动静不对，他就没敢走。
果不其然，厉行川没多久就开始叫人了。
陆游只能硬着头皮进来，便瞧见黎清欢跌坐在原地，红着眼眶不住颤抖的模样。
这回不用厉行川说什么，陆游也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他上前一步拉过黎清欢，让她站了起来。
陆游凑到了黎清欢耳畔小声劝慰道:“姑娘还是先下去吧，再寻机会再说吧。”
黎清欢长睫染下一片阴霾，微红的眼眶干涩的发疼。
她清楚，若是今天不成事，只怕今晚亦或是明天，都有可能成了她母亲阿兄的祭日！
不能在今晚让厉行川答应，或许厉行川也不愿再见自己了。
这个机会，她绝对不能放弃。
在陆游的搀扶下，她随着陆游走到门口。
然而就在陆游刚跨步迈出门口的一刹那。
黎清欢顺势抬手，将陆游直接推了出去。
陆游踉跄了两步，错愕的回过头去。
映入眼帘的，却是黎清欢那满含歉意，却又坚定的目光。
下一秒，门吱呀一声便被关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