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沉默
黎清欢下意识伸出手,厉行川就这么冷眼瞧着。
伸出手已是她最大的力气,很快她的手便坠了下去。
可滑落到半空中时,厉行川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别给本王作这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回想起她的算计,厉行川冷笑了一声:“你不是早就算计好了,宁太妃会放了你吗?”
厉行川抬手,掌心落在她额头上,身子不自觉微微一颤。
即便如此,黎清欢还是蜷缩着身子,想要爬起来行礼。
厉行川恍若未觉,转身坐在了椅子上,慵懒的冷笑道:“本王没有随了你的意,饶了你,算盘落空的感觉如何?”
黎清欢虚弱的抬眸,看着厉行川依旧是这张脸。
可总觉得,要比以往还残忍些。
她用力掐了一把大腿,强迫自己清醒一些,微喘着说道:“王爷不愿放奴婢,也不勉强,可让二位王妃一起主事便可。”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嘴硬呢!
门外的陆游急得直跺脚。
砰——
突如其来的巨响,把陆游吓的一个哆嗦。
眼看着一旁早就熄灭的炭盆被踹翻了。
果不其然,厉行川到底还是被激怒了。
“你难道忘了你母亲吗?”
原本面色沉寂的黎清欢瞳孔骤缩。
“你,你曾答应我,时候到了自然会放我走的,绝不会牵扯我母亲!”
她的颤音仿佛暴露了她那,拼命维系却早已崩裂的骄傲。
厉行川似乎很满意她现在的态度,愉悦的咪起了眸子,仔细欣赏着她此刻的失态。
“本王答应过的,自然不会失言。”
“但,你母亲若是病死了,亦或是饿死了,那也与本王答应的无关啊。”
森森的寒意充斥着周身,即便刚刚发烫的身子如今都觉得凉了不少。
黎清欢没想到,厉行川竟会这样威胁他,声音嘶哑的怒吼道:“你当真要做的这般狠厉,赶尽杀绝吗!”
此时的她俨然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冷静。
这样的黎清欢,却好似终于有血有肉了一般。
他忍不住去想,当年自己险些被杀死的时候,她也会如此失态吗?
答案是不会。
厉行川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弧度:
“本王做的,有你曾经对我做的狠吗?”
黎清欢瞳孔微颤,目光黯然的垂下了手臂,一瞬间跌坐在了床榻上。
看来,他真的会做出这种事。
仅仅只是因为自己不认错,竟拿母亲的姓名作威胁。
他的话仿佛压倒她最后一颗稻草。
心口本就撕开的伤口,仿佛顺着旧伤被撕了个粉碎。
痛的她一口气喘不上来。
“我认错,你就会放过母亲,对吧?”
黎清欢强迫自己保留即将消失的理智,用力攥紧手心,再次抠破了手掌,沁出血来。
可身上的痛完全不及心上的万分之一。
厉行川看着她如困兽一般,做出最后的妥协,就像是在欣赏,她仅剩的一点自尊殆尽。
“看本王心情。”
厉行川许久才留下这么一句。
黎清欢只觉得喉咙涌起一股腥甜,她不免酸涩的扯了扯嘴角。
即便她扔下了自尊,他只会将自己欺压的更厉害。
她强迫自己压抑住不适,血腥味充斥着口腔,也刺激的她清醒了一些。
黎清欢缓缓跪下,匍匐在他的面前,哑着嗓子道:
“是奴婢错了。”
厉行川却上前挑起了她的下巴,一副玩味的表情:“这话,你留着跟王妃说便好。”
黎清欢身子一颤,眼眸越发黯淡。
她没想到竟要她做到这种地步。
那她之前所做的那些都算什么?
得不到回应,厉行川用力的捏了捏她的下颚,痛的她蹙起了眉。
“不愿意?”
看着他眼神中的威胁,
黎清欢绝望的阖上了眸子。
“奴婢……愿意。”
得到满意的答复,厉行川紧缩的眉头这才舒展开,他一把扯过她的手,看着那早已血肉模糊的掌心,放在唇边轻轻舔着血迹。
黎清欢感受着温暖的舌尖,下意识缩了缩手。
可下一秒,他却一把叫住了她的伤口处,痛的她一阵痉挛。
“无论何时,你都要把你是奴婢这件事,刻在骨子里。”
说罢,厉行川直接推倒了黎清欢,欺身而上。
黎清欢虚弱的没有一点挣扎的力气,她已经连续两天没用饭了,再加上高烧……
“奴婢身子现在不宜侍寝。”
厉行川的吻落在了她消瘦的锁骨上,吮着属于她的味道。
“听说事后,可以把风寒传到我身上。”
“……”
他什么时候也相信这种民间传闻了。
黎清欢直接一把推开了他,此时她根本没任何力气对付他了。
“奴婢不愿意。”
厉行川身形一滞,脸色瞬间跌入谷底。
“不愿?”
不知是谁当初为了爬上太子的床,做太子妃而费尽心机。
面对自己的亲热却是不愿?
厉行川忽而捏着她的下巴,强硬的咬住她早已干涸的唇瓣,用力一咬,竟沁出血来。
他的唇缓缓凑到黎清欢的耳畔,一字一句的说道:
“你当本王还愿意碰你吗?”
“若不是被歹人下了药,怕伤了本王两位娇弱的王妃,今日本王都不会出现在这儿。”
这句话仿佛一把尖锐的刀子,将她本就粉碎的心狠狠的搅了几下。
原来只是把她当做工具而已么。
黎清欢捏紧被褥,再也撑不住,直接晕了过去。
厉行川目光沉沉的看着她昏迷不醒的样子,直接传了门外的陆游。
黎清欢迷糊之中,好似听到了太医的声音。
屋子好似也暖和了许多,也有人在给她喂药。
但她抿着唇,并不想喝。
她甚至在想,若是今天厉行川没有来……
死去,或许也是一种解脱。
即便一切都回到了最初的样子,但她也只剩下了一副空壳。
疼,哪里都疼。
厉行川看着她说什么也不肯喝药的样子,真想捏着她的下巴直接灌进去算了。
“哪有这么娇气,还真当她是曾经的大小姐了?”
一旁的丫鬟吓得连忙跪地,瑟缩着不敢抬头。
厉行川蹙眉,从丫鬟的手里抢过的汤药,捏着勺子耐心的一点一点灌下去。
直到太医说她的高烧退了些,这才回了主院。
厉行川目光落在早已枯萎的花瓶上,沉默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