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稍纵即逝,在窦凌霄把李红叶气哑了嗓子又起了一嘴角燎泡的鸡飞狗跳中,她终于在今天傍晚盼来了“救兵”。
以铁头爹许大有为首的五位壮汉都穿上了统一颜色的短打,隔着院门看过去,还真是雄赳赳气昂昂的走路生风,颇有些打手该有的气派。
窦凌霄清了清嗓子,做好随时加入战斗的打算。
今日要搞出的动静,她都提前跟窦木槿和窦海棠串通好了,就连小七宝也被她提前送去了别人家玩耍。
现在只等那五人进入院子里,她们就能开启演戏模式。
成败就在今日,窦木槿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要是能顺利分家,她就再也不用担心自己哪天被卖了去。
想到这里,她又默默握住拳头给自己打起了气来。
她默念:“不紧张,不紧张,我不紧张…”
“哐当”一声巨响,院门被大力踹开!
这就像某个信号被燃起一样,窦海棠飞快的扯开嗓子大喊道:
“来人呐,来人呐,二叔二婶,三叔三婶,你们快出来啊!
家里闯进坏人啦,好多的坏人呐!”
为啥非得挑着傍晚来,那必须是因为只有这时候家里人才都在,而且村里人也都忙完了。
窦海棠叫的卖力,吼完了自己还捂着脖子干呕了两下,看来是发挥的太狠了。
她这一嗓子喊出去,对面闯进来的铁头爹都忍不住仰着脖子往后让了让。
呵!这丫头,嗓门还挺大啊!
他偷偷瞄了眼窦凌霄,俩人互相对视了一下后,铁头爹也清嗓子吼开了:
“叫什么叫,谁他/娘的是坏人!
你们家里欠了我们钱庄的银子,现在三年的期限已经到了。
老子带着兄弟们是来讨账的,不然,谁他/娘的稀罕来你们河沟村这个破地方!”
他说话的间隙里,厨房里的三房两口子和躲在屋里偷吃麻花的二房两口子也都跑到了院子里。
窦长富拿着擀面杖喊道:
“你们是谁?凭什么私闯民宅?!”
铁头爹看了眼窦长富的左手,见他少了两指,确认他是窦凌霄交代过的三叔后,便挪开目光冷哼道:
“少废话,你们这家里谁是当家做主的人?
叫他出来跟我对账!”
胡彩云心头怕极,拉着窦长富往后退了两步并狠狠地拧了他胳膊一下,紧接着又冲他微微摇头,意思是这事儿不该他们三房冲在前头。
窦长富没有继续说话,却把目光投向了二房两口子。
结果,这俩人平时吆五喝六的,到了这会子竟然齐齐垂着脑袋没打算开腔。
这跟窦凌霄想的不太一样
她还以为李红叶会第一个冲出来跟铁头爹撕吧呢,没想到她竟然做起了缩头乌龟。
既如此,那那就让她这个当侄女的来拆台吧!
恰巧这时候,铁头爹佯装不耐烦的往前逼近了几步,外面门口也来了几位看热闹的村民。
窦凌霄对铁头爹使了个眼色,他会意后,从后腰处抽出一根手腕粗的木棒。
“咚咚”两声,是他把木棒狠狠戳在地面上发出的震慑之声。
他气势十足的黑着脸喊道:
“我再说一遍,叫你们窦家的主事之人出来回话,不然休怪老子不客气!”
铁头爹话音落下,他身后的李方爹便立刻抽出木棍砸在了院子里的一个破坛子上。
爆破声响起,窦凌霄装出被吓得六神无主的模样大叫着指向窦长贵和李红叶:
“大侠们,饶命啊!
我们窦家没有长辈了,家里的事儿都是我二叔和二婶说了算。
你们有事儿找他们,找他们呀!
呜呜千万别伤了这院子里的其他人”
铁头爹看着窦凌霄根本挤不出眼泪干哭的神色,忍笑忍得格外辛苦,他抖着脸上的肉再次凶狠恶煞的看向瑟瑟发抖的二房夫妻俩:
“你们俩是窦长兴的什么人?”
窦长贵和李红叶都是欺软怕硬之辈,现在被铁头爹冷声逼问,吓得话都说不利索。
许大亮跟在大哥身侧还没有表现过呢,他瞅着机会冲出去,恶狠狠的喊道:
“说!我们大哥问你话呢?
那窦长兴是你们什么人?”
他吼出这句话的时候,离那夫妻俩极近,喷出的唾沫星子糊了左侧窦长贵一脸。
即便如此,窦长贵也不敢抹掉,只能忍着恶心颤颤巍巍的回答道:
“窦窦长兴是我大哥。
但但他已经死了三年啊”
许大亮挑着嘴角继续冷哼:
“哼,死了也得还债!
三年期限已到,你们窦家要么今日把五十两银子交出来,要么就跟我们去见官!”
李方爹也趁机道:
“我们可是正经钱庄,那是受律法庇护的。
你们窦家若是敢欠债不还,少说也要吃两年以上的牢饭!”
窦长贵听到心都冷了半截,他可从没听过他大哥借钱的事儿啊!
还钱和坐牢,他一样都不想选。
李红叶这时候也终于忍不住开起口来:
“你们说窦长兴欠钱就欠钱啊,证据呢?”
“证据当然有,都说了我们平安钱庄是正经经营的,该有的契书一份儿都不会少!”
说着,铁头爹从怀里掏出窦凌霄给他的纸张甩开:
“瞧见没,这就是契书,上面有窦长兴留下的住址和他签字画押按的手印。”
窦老爷子是花匠,又在城里做事,自然是认识字的,因此他教出来的三个儿子也都认字。
李红叶是个睁眼瞎,她只认得红手印和四四方方的红印章,别的字一概看不懂。
她只能低声问凑上去看契书的窦长富和窦长贵:
“咋样,是真的不?”
现在天色发暗,再加上窦凌霄是费了心思用胡萝卜刻的印章盖出的印子,这兄弟俩还真是完全没有看出破绽。
窦长贵点头:“是真的。”
李红叶心头惊跳不已,她不信的又抓着窦长富问:
“老三,你比你二哥心细,你快细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窦长富也无奈的垂眼道:
“二嫂,是真的。
大哥当花匠的时候被剪刀剌伤过右手拇指,那上面留下了细长的凹痕。
你瞧契书上的指纹,那也留下了细细的一道儿空白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