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魏南晚醒来的时候,火堆熄灭了,而陆清渊正在旁边闭目养神。
听见她醒来的动静,“走吧。”他睨着她道。
“要……一起走?”
“你想一个人走?”他淡淡地扬起长眉。
他的语音一落,感觉周边的温度突然又冷了几分。
望着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山野林,魏南晚识趣道:“那就一起走吧。”只要他不发疯就行。
他没应声,只是径自走在了前面。
魏南晚跟了上去,不过始终与他保持着三步左右的距离。
魏南晚一心想着快点离开这里回到舜国,陆清渊本就话少,于是两人一路无声地赶着路。
在经过三天两夜的风餐露宿后,总算是看到了一个小城镇。
到了要入住客栈的时候,魏南晚却犯了难。
按照正常人来说,自会是要两间客房,但因为陆清渊这几天的表现,让她感受到了他超强的占有欲。
虽然他似乎表现得对她毫不在意,但在野外,她靠着一棵树睡,而陆清渊在火堆的对面,但当她每次早上醒来时,都能看到身旁的陆清渊安静的睡颜。
好吧,这人莫不是怕她半夜跑路或者是要看紧她?
于是乎,本来已经和小二说了要定两间房的魏南晚,沐浴过后打算入睡时,果不其然的发现她的床上躺着的陆清渊。
魏南晚直接果断转身离开这间房,去了隔壁开的另一间房,但当她锁好门窗后,迈步走到床边时,居然又看到了
已然躺在床上的陆清渊!
真是阴魂不散!
看着房间里,一张被霸占了的床,还有几个矮柜,一张方桌再加几张凳子,魏南晚在思考着要将矮柜拼在一起睡觉还是要打地铺的时候,看到了在一旁的矮几上居然还放着一个小的熏香炉时,有些诧异。
熏香散发着清幽的味道,淡淡的,似混杂着几种安神的香料。
魏南晚对药理也算有所了解,知道这里面的香料并不是对人体有害的,便由着它了。
魏南晚决定了要打地铺,毕竟矮柜拼在一起也还不够她身高长。
当她去床上拿起另一套枕头和被子时,动作稍稍大了点,然而令她觉得奇怪的是,陆清渊并未醒来。
这些日子下来,魏南晚自是知道陆清渊睡得有多浅了。通常只要周围稍有动静,就会惊醒。
可她这会儿抽出被子,就算动作再轻,他怎么着也会睁开眼眸吧。
但抬眼望去,却只见陆清渊眉头正微微地蹙着,额头沁着一层薄汗,似乎睡得并不安稳。
魏南晚疑惑地把手伸向了陆清渊的额头探了探,却发现他的体温似乎比起平时来要更低。
难不成……他是做了什么噩梦?
魏南晚心思一转,正考虑着是不是要叫醒陆清渊,却看见那淡紫色的薄唇在轻轻启唇着。
“母妃……”宛若夜风般的声音,如呢喃,如低徊,而原本垂着的双手,骤然扬起,在虚空中似乎想要抓住什么一般……
陆清渊这
个模样,魏南晚基本可以确定他是在做噩梦了。
几乎是条件反射似的,她伸出手,去抓住了他那虚空中的双手,于是也理所当然的,她的手被反握住了,修长的手指,捏得她的双手生疼的厉害。
魏南晚的手顿时挣脱不开,只能用身子去顶了顶陆清渊的身子,“醒醒,快醒醒,陆清渊!”
可她又是推又是喊的,陆清渊却硬是没醒过来,依然紧闭着双眸,额头上沁出的汗珠越来越多。
“母妃……渊儿会很乖很乖的,渊儿没有父皇,没有皇兄,只有母妃了……”他不停地喃喃着,似在对着梦中人说。
魏南晚一怔,她从未想到,在陆清渊的口中的,竟然会吐出这样“软弱”的话来。
他素来冰冷狠厉,可是此刻,脸上却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哀求和脆弱。
他是……梦到了自己的母亲吗?可是又为什么说没有父皇和皇兄呢?
魏南晚对于岚国的那些事儿,知道的也仅仅是岚国内乱,陆清渊杀兄弑父,登基为帝一事而已。
命运难测,谁能想到最不受宠的皇子,最后竟然能成为岚国的新一任国主,可见事事难料,冷门无处不在。
岚国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之事屡见不鲜,他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和母妃在后宫生存想必艰险异常,是以会造成他这种个性也情有可原。
自古以来,能够在逆境中力争上游的人毕竟是寥寥可数。
要有毅力,有恒心,有心计,懂
得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
隐而不发,一发就是致命的一击。
陆清渊显然是深谙此道,魏南晚不由得想到陆清渊之前以化名富甲闻名天下,其实是暗中积累资金招兵买马,为逼宫造反的实现提供可能。
毕竟,钱与权是相辅相成的,缺一不可。
睡梦中,他的眉头蹙得越来越紧,口中不停地嚷着母妃,那十指几乎要把魏南晚的手掐断了似的。
魏南感觉自己的手怕是要废了,见他仍不清醒,直接顺着他的话张口就道,“别怕,母妃在这儿呢,母妃知道渊儿很乖,所以母妃最喜欢渊儿了。”
这些话本是情急之言,却不想居然真的奏效了,陆清渊的手居然有些微微地放松。魏南晚顿时一喜,立刻安抚他继续道:“母妃的渊儿很可爱,母妃说什么,渊儿就听什么,渊儿放手好不好,母妃知道渊儿最乖了……”
虽然只是瞎掰的几句话,但还真就偏偏管用了,陆清渊的眉头渐渐舒展,手也松了开来。魏南晚的双手终于重获自由,缓缓松了一口气。
她瞅瞅他额头的薄汗,心中一动,掏出手帕搭在了他的额头上。
他的面色在月光下,无暇得几近完美,睫毛轻轻颤动着,却始终不曾醒来。
魏南晚轻轻叹着,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做了什么噩梦,居然一直没醒。
她轻轻地擦拭着,擦完了他的额头,还顺带擦了下他的双手,等到全擦完了后,她蓦地眯了
眯眸子,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好像挺容易心软的?见到他脆弱无助的一面,无法放下不管。
……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陆清渊的眼睛扫到了魏南晚手上的一圈淤青,问道:“手怎么了?”
于是魏南晚很明确地告诉陆清渊,他昨晚做噩梦了,她手上的淤青就是他给掐出来的。
当然,对于昨晚她当了他一回娘亲的事情,她自然是闭口不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