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唇,慢慢地离开了她的额头,可是她能感觉到扣着她腰际的手却迟迟没有松开。
那本该是淡漠冰冷的面庞上,却泛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很浅,却是真的在笑。
他的手腕猛地一拉,把她往怀中带,下颚搁在了她的肩窝处,唇,贴着她的脖颈喃喃道:“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有人可以一句话,令我这般愉悦,远胜过得到其他任何稀世珍宝!”
“你……愉悦?”冰冷无情的人,也会愉悦么?
“晚儿,我已经回不了头了。”他说着,把她越抱越紧,“而你,也不可以回头。”
“我不明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捏紧衣袖,感受着袖中之物,局已布下,她,也无法回头了!
他手指轻轻地摩挲着她的发丝,“你是真的不明白么?”
她呼吸一窒,这段时间,他对于她态度的转变,她不是没察觉到,只是她根本就不可能留下,每次她都告诫自己,这是不可能的!
可现在,当他深情地凝视着她,当他因她而笑时,她似乎没办法再用同样的话来说服自己了。
就在这时,魏南晚突然感受到一阵气血涌动,全身瞬间冰冷一片。她凝结双睫,怔了怔,她知道是绝情丹发作了,动心忍性,妄动则生怖。
她感觉血液开始逆流,筋脉开始一寸一寸冻结般的冷,魏南晚紧紧按住心脏,不痛不痒,但冰封一片,之前所吃下的绝情丹副作用累积在一起,即
使她后来已经改良了绝情丹,但还是会有冷心冷情的副作用。
“为什么……是我?”魏南晚的心瞬间冷静下来,淡淡问道。
是啊,为什么呢?
陆清渊感受着怀中人儿僵硬的身躯,慢慢地半垂下眸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是你,又为什么非你不可。可是我终究也只是个凡人,我可以控制别人的命运,却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他拉起她的手,五指紧扣,压在了自己的心房处,“你会让我这里发疼,发酸,想要抹去,却又舍不得,放不下。”
嗵!嗵!嗵!
感受着他那有节奏的心跳声,从没有想过他会对着她说这些话,那么地直白,直白到甚至没有任何掩饰的意思。
“也许,到了以后,你就会觉得,其实我并不值得你说这些话……”
“不,我不后悔和你说这些话。”突然之间,他莫名感到一抹心慌,仿佛眼前的她,会离他而去,即使他用尽了所有方法,最终,她都会从他身边离开。
“魏南晚,我认定你了!”
这句话如同一声惊雷炸开,她所有的思绪,都被炸得支离破碎。
认定?他认定了她?!她满脸的愕然,“为什么……”她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认定你,你有必要如此惊讶吗?”
“那为什么……你还要做一些让我讨厌的事情?”她还是不明白为何他要这般对她。
他微一思量,随即明白她指的是什么,“只是为
了让你长些记性。”薄唇抿了抿,他轻轻道,“若是你讨厌的话,那么以后我不会再如此待你了。”
魏南晚的心沉了几分,越是听着,就会越加地愧疚。陆清渊……他可知道,她这些天,一直都在准备着……
他的手指勾起了她的下颚,细细地审视着她的神情,“我说了这些话,你可有什么想法?”
“若是我没有喜欢上你,怎么办?”她手指紧紧地捏着袖中之物,话脱口而出。
他一怔,眉宇间扬起一抹浅浅的不悦与疑惑,“你待在我身边,总会喜欢上的。”
“如果还没有呢?”
“那么就待上一生一世,死后同穴。”
魏南晚心下一惊,他竟是这般的执拗!
他看着她这般表情,低叹了一口气,“别讨厌我,只要你不背弃我,我总归会疼你、宠你,不会伤害你的。”
可……若她真的背弃了他呢?这话魏南晚并未说出口,只是避开他那注视她的目光,怕他瞧出了什么端倪。
“你可知道,此生此世,你也只能待在我身边了。哪里都去不了,也不能去。”清冷的声音,如同玉珠落盘,华丽却也冰凉。
就像是一道魔咒般,缠绕在她的耳边,久久不散……
魏南晚低垂下双睫,遮住了眸中的神色,避开去看他的眼,“他们还会追来吗?”她转移话题道。
“暂时不会。”他摇摇头,“赵卫越应该还能缠住他们一会儿,而且刚才苏瑾初虽然处于
上风,可是他自己也大为受损,恢复也要点时间。”
“什么?他也受伤了?”魏南晚一惊,问道。
“你在担心他?”他眉头微蹙。
“……毕竟他与我是旧识,多少总会担心些……”
“虽是伤了他,不过却要不了他的命,最多修养段时间吧。”
陆清渊说着,突然眉头一皱,发出一阵阵剧烈的咳嗽声,“咳咳咳……”他喉咙涌起一阵腥甜,难以遏制地咳出一滩鲜红的血,触目惊心。
陆清渊垂眸看着地上的一滩鲜血,苏瑾初果然是不简单,竟能让他受伤至此。
魏南晚走到陆清渊身边,拉起他的手臂,架在自己的肩上,“我们先找处地方休息下,你现在需要休息养伤。”
他看了她片刻,就在她以为被看出什么的时候,他微微颔首。
魏南晚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搀扶着陆清渊,顺着林子走到了一处溪边。
林中之溪,潺潺水流,夕阳的斜晖穿过树梢,洒在溪水上,波光粼粼,自有一种宁静悠远。
“我记得你身上有帕子吧。”魏南晚道。
陆清渊点了一下头。
“给我。”她探出手,向他讨要帕子。
陆清渊淡淡道:“在我左袖中,你自己取吧。”
魏南晚看着陆清渊受伤的手腕,于是右手伸入他的左袖,摸索了一会儿,摸出了一条帕子。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她说着,让他暂歇在一块大石上,自己来到溪边,先冲洗干净手上的血渍,又打
湿帕子,这才跑回到他身旁,开始擦拭起了他手上的血渍。
一点点的擦拭,魏南晚擦拭得极为细心,直到帕子洗了三次,才把他双手上所沾到的血渍全部擦去。
“流血太多,会死的,你难道不知道吗?”她道。
“我知道。”他淡淡道。
“知道你为什么还这样?”她还记得,刚才替他包扎伤口时,那手上的伤有多深,几乎深可见骨。
“若非如此,只怕没办法制造混乱带你出来。”而现在,一切都是值得的。
抬起未曾受伤的另一只手,陆清渊轻轻抚摸着眼前人儿的脸庞,他该怎么告诉她,这些血,这些伤,他根本就不在乎,他所想要的,只是她在身边而已。
“晚儿……”他喃喃着,指腹摩擦着她红艳的唇,他近乎着迷地看着她,“等回到岚国后,你可愿意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