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德友摆着当爹的谱儿,训斥唐初雪。
唐初雪微垂着眼睫,说道:“我没和您置气的意思。您今的话,我听过不止几十遍了。这些不值得生气,不理也就算了。我还是要过自己的日子,人活一辈子,不是为别人而活着。”
谢德友没想到一个小小年纪的丫头片子,居然想得如此透彻。倒像是经历了许多世态炎凉,悟出来的那般通透。
又一想,通透什么通透?
就是牙尖嘴利,巧舌如簧的丫头,不学好,净学这些个歪门邪道的话。
“你是怎么搞定了我儿子的?挺有本事,把东子迷得神魂颠倒。”
唐初雪歪着头,俏皮地眨眨眼,“您是教训我吗?”
“咳咳!我还不能教训你了?”
谢德友说道:“你跟我家的东子搞对象,我是他爹,把你喊过来,见一见你,你还给我甩脸子?”
唐初雪心里直冷笑,这是摆谱儿没摆成,又拿周延东干爹的名义,来跟她说话了。
“我是和周延东搞对象,可不是还没结婚嘛……他要是对我好,我就和他在一起,要是他哪天对我不好,我就把他踢出去,不要他了!男人有的是,我也不是非要他不可。”
谢德友又被她说的一愣,瞪起眼来,“你还嫌弃东子不成?”
唐初雪无所谓的撇了下嘴角,“我喜欢他,是喜欢他对我好。他对我不好,我就嫌弃他。”
“你怎么说话呢……”那女人看到谢德友脸色不好看,从唐初雪挤眉弄眼地,唐初雪只装作没看见,继续说下去。
她偏要和谢德友对着干,故意倔强地梗着脖子,“看心情吧。好就在一起,不好了,就没法在一起了。人一辈子不长,就活一个痛快,开心。”
“你……”那个女人瞪着唐初雪,“你听不懂,还是故意的?”
谢德友抬手,微微一挥手,阻止了那个女人的继续说话,
她一看谢德友的脸色,立即住了嘴,不再聒噪。
谢德友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对唐初雪呵呵笑道:“你是被我训了两句,就耍上脾气了?我是周延东的爹,训你,你还听不得了?”
唐初雪往后退了半步,“您是长辈,教训我几句,我原本也应该听着的……但,我还没嫁给周延东呢,还不是您的儿媳妇,您就教训我,我就是脸皮再厚,也知道您就是不喜欢我了。”
她微微叹了口气,像是有些遗憾,又语气一转,满不在乎地说道:
“我之前也不知道,他嘴里器重他的干爹,把我找过来,当面教训。我要是知道,他说的那个对他特别好的干爹,会第一次见面就训斥我,我才不来呢。”
唐初雪摆出一副很任性的模样,一点儿不给谢德友面子。甚至还刻意学了几分谢菲菲平时的样子。
“既然,我跟您没法好好相处,您不同意我和周延东在一起,那就算了。我自己一个人也能过得挺好。您和他是父子,他肯定听您的。我也不可能嫁到嫌弃我的人家。”
“我不想要他了。以后,我肯定能找到全家都喜欢对我的男人。”
唐初雪轻松地笑了笑,摆摆手,“我和他的事儿,就算了吧。”
谢德友冷声喝道:“胡闹!你就把婚姻当儿戏吗?”
唐初雪玩世不恭的态度,激起了谢德友的火气。
这个调调儿太像谢菲菲了。
她偶尔听谢菲菲说起这个专制霸道的老爹,把她故意气老头子的事迹当玩笑说出来。
此时,就排上了用场。
谢德友拿谢菲菲没法子,她也可以借鉴使用一下。
反正,她不怕谢德友。
“人生本来就是一出戏,真真假假,何必太在意?再者来说……”
唐初雪有些变本加厉。
“您不是也把婚姻当儿戏吗?当初周延东和谢菲菲青梅竹马,您不许他们之间有感情,强行把他们分开,现在,他们都长大了,除了兄妹之情,就没有其他的了,您又想着把他们撮合在一起。”
“您这不是把婚姻当过家家一样玩儿嘛……”
唐初雪说笑着,谢德友却听出几分威胁。
这话分明是说,是他故意拆散谢菲菲和周延东,坐实了他是棒打鸳鸯的恶人。
这个丫头鬼心眼真多。
故意挑拨他们父女关系。
“他们之间本来就有感情,你如果不半截儿冒出来,搅和了他们,这桩婚事自然能成。”
唐初雪呵呵笑道:“那我不搅和了。我也想看看,他们两个能不能成?”
她语气幽幽地感慨道:
“当年的青梅竹马,如今可不再是两小无猜的年纪了。”
“物是人非,谁也不没等着谁。缘分是不会等人的。”
虽然这个道理,谢德友完全都明白。
但他在儿女身上拥有绝对决定权,因此也比一般老人固执得多,也自以为是得多。。
“既然,你愿意退出,我也没有什么可跟你说的了,你回去吧。”
唐初雪说道:“好。我回去了。”
谢德友看她转身,又出声拦住她,“等一下,你要是出尔反尔,继续纠缠东子的话,你就得再来这里。”
唐初雪无所谓的笑了笑,“男人有的是,喜欢我的人,能从老桃树底下,排到娘娘庙门口儿。您喜欢周延东,就好好留着他吧。”
说完她就转身走出去。
谢德友注视着她活泼轻快的背影,那条马尾辫儿一晃一晃地,很像一个记忆深处的身影。
太久远的记忆,已经变得模糊,但好像是梦里,偶然出现过,又变得梦幻起来。
记忆和梦境,交织在一起,已经变得分不清楚,是梦是真。
但,那个念念不能忘的感觉,牵动了心头上一条微弱的心弦。
谢德友再抬起眼皮,那条俏皮的马尾一甩,晃出了他的视线。
一股怅然,油然而生。
他的手按了一下藤椅的扶手,身子费力的坐起来,但要站起来,就有些有心无力。
“你……你送她出去。”
谢德友吩咐道。
“这丫头疯疯癫癫地……”女人的不满地话刚说了一半,在谢德友冷冷的眼神下,识时务地住了嘴。
起身说:“我去看着她,免得她出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