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任丽美也抬眼看到了唐初雪,仿佛一下子回过神来,眼神里迸发出凶狠的恨意,“是你要害我……都是你害我……你把衣服给我穿,让我被……”
任丽美死死咬住自己的嘴角,一下子咬出血来。
她不是傻子……在谢老八刚才掐住自己时,嘴里不干不净地叫着小雪小雪……现在看着唐初雪干干净净地站在自己面前,她还有什么不明白。
她被恶心的老东西玷污,就是唐初雪算计了她!
“就是你……你害我……都是你算计我……”任丽美双眼通红,恨不得咬下唐初雪一块肉来。
她恨不得咬死唐初雪。
唐初雪冷眼看向她。
此时任丽美的模样确实很惨。
衣不蔽体,蓬头垢面,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唐初雪没有和任丽美说,而是转头问郑庆阳,“任丽美在我摆摊的地方,和我说的话,你也都听见了,她自己说的她爹要病死了,就想见我一面,你就是因为相信她的话,才劝我回去看看舅舅。她为了骗我,连你也一起骗了。”
郑庆阳也立即明白过来。
他瞥了一眼任丽美,飞快地眼睛转开,像是看到什么脏东西。
任丽美和刘艳秀对她打得什么阴毒的主意,眼前的情形,就已经看得清楚明白了。
任丽美遇到这种脏脏事,是又可怜又可恨。
这事儿不是唐初雪设计好的陷阱,要不是任丽美抢了唐初雪的新衣服,也不会被人错认成了唐初雪。
郑庆阳想到这些,顿时一阵恶心。
本来看看好好一个小姑娘,水灵灵地,出了事儿怪可惜的……谁知道她心肠歹毒,其实是想害唐初雪被人玷污清白。
现在她自己出了事儿,也怪不得旁人,只能说自作孽不可活。
他扯了下唐初雪的胳膊,小声说道:“小雪,都到这个时候了,你就别说这些话了……”
郑庆阳此时只敢在心里咒骂两句。
任栋梁刚才那副凶神恶煞地没有,他都不敢抬头去看任栋梁。
唐初雪知道他是怂包,也没指望他会说什么。
她对郑庆阳说道:“你的自行车我给你放到供销社门口了,我还是骑自己的自行车。”
不管任栋梁听没听明白,其实他就算之前不知道刘艳秀和任丽美要对她干什么,现在看到任丽美出了事儿,用脑子一想也就明白了。
就算他不想明白,只想装傻,唐初雪也不在乎。
任丽美自己心里门儿清,她自己出了这样的事,是自食恶果。
任栋梁说道:“你别说这个了,都这时候了还计较这个,有什么用啊?”
果然还在装傻。
任栋梁又气急败坏地跺着脚,拿命令的口气,冲唐初雪嚷嚷,“你还站着干嘛呀……过来帮一下也行啊……”
唐初雪只远远看了一眼,并没有过去帮忙。
她的目的已经达成,也没必要再继续停留。
她对任栋梁说:“既然是我舅舅没事儿,那我也不用回去了。”
她扭头,自顾自往外走。
郑庆阳也连滚带爬地跟在她后面,赶紧开溜。
一边溜一边跟任栋梁说:“我近视眼,我一千八百度,我什么都看不见,我什么都看不见……”
任栋梁在唐初雪和郑庆阳背后破口大骂,她没回头,只当做是疯狗在狂吠。
唐初雪也没有理会郑庆阳,推着自己的自行车掉头,心里想的是,过去啤酒厂,看看周延东那边是什么情况。
她快跑两步,抬腿骑上车,屁股没挨着车座,双腿交替用力踩,冲上坡道,把郑庆阳甩在后面。
唐初雪刚拐出胡同口,骑车上了大公路,刘艳秀也追着任栋梁,一直追到了这边。
刘艳秀瞅见唐初雪,三角眼就竖起来,扬起一只手要拦住她,“哎……小雪你站住,你停下……”
唐初雪没有搭理刘艳秀,脚下用力踩了几下,车轮飞快旋转,带着她一眨眼功夫就走出老远了。
任家的事情,让任栋梁自己去管,任丽美的事,让刘艳秀自己去收拾。
总之,不关她的事。
……
谢德友给啤酒厂选的的位置,正好是建在三道河的河边上。
唐初雪没有来过这边,对这一带都不是很熟悉。
按照卖烟叶子的老大爷指的方向,一路骑车找过去。
推着自行车爬上了三道河的大河堤,又从高高的河堤上,一人被车子带着冲下去,再一望,真的看到了啤酒厂的冒着白色蒸汽的大锅炉房。
她骑上车,朝着啤酒厂的大门口蹬过去。
到了门口,一扇大铁门,半开着,她刚要往里进,门口看门的一个老头儿喊住了她。
“你干嘛的呀?”
唐初雪单手推着车把,指了指里面,“我找人,周延东在吗?”
看门的老头眯着眼,打量唐初雪,他的两只眼皮都耷拉下来,遮住一多半视线,从两条眯眯的缝隙中间,瞅着唐初雪。
“你找周延东?你是谁呀?是他相好的?”
老头的话里对周延东没有多少对厂长该有的敬畏态度。
唐初雪大概猜到,这个老头虽说是看门的,但也是姓谢的,所以才打心眼里瞧不起周延东。
唐初雪神色镇定自若,用一本正经地态度,跟他说:“我是服装厂的,我们厂长让我过来找周延东,他到底在不在?”
“他要是不在,我就回去了,让我们厂长自己过来。”
她搬出办正事儿的姿态,那看门的老头儿那股跋扈的劲儿也收敛了起来。
他冲唐初雪说道:“在呢,在呢,你早说呀,有正事儿,不能耽误了。”
唐初雪问道:“周延东现在在哪儿呢?”
老头儿举起手里的烟袋锅,往里面指了指,“你往里走,看着没有……就是那个……”
唐初雪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那个最高的房顶上高高的烟囱,正吐着白色的烟雾。
“就是那个……那个冒着烟的,就是那后面,厂长办公室,你过去就瞧见了。”
唐初雪点点头,推着车,往里走。
从啤酒厂里的一个看门的对周延东的态度,也大致可以猜测得出来其他人对周延东,也都是心里不服气,大多阳奉阴违,背后是阴招儿。
其实,这些事情,她自己也经历过。
所以,也极为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