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小虎一时还拿不准周延东的脾气。
瞥见周延东黑着脸,眼珠子一转,立马想到怎么讨好他了。
“我呸!郑庆阳你当谁是傻子呢。你小子的心眼儿比蜂窝煤还多。早离开学校八百年了,还想拿着鸡毛当令箭呢……吓唬谁呀你?老子不吃你这套!”
郑庆阳一直瞧不起候小虎,在学校里用点儿小手段,就能耍着小虎玩儿。小虎学习不行,可也不是二傻子。
眼下侯小虎再看郑庆阳,就不拿正眼瞧他了。
倒是让郑庆阳心里不平衡,骂侯小虎忘恩负义。
侯小虎冷笑着上去踢他好几脚。“让你骂街,叫你骂街。”
郑庆阳被他踢得闷声不吭了。
侯小虎打了郑庆阳一通,眼睛余光,却是在瞄着周延东的脸色。
侯小虎最近手头紧。
求爷爷告奶奶的想找个地方挣钱。
二大爷家的表嫂她娘家大哥领着他,去了啤酒厂。
周延东正好是招人,瞅了一眼,嫌弃他长得跟竹竿似的,没力气干活。
一句话就打发了,没要他。
他没活儿可干,在大街上瞎溜达,刚该站在那边儿,瞅见了周延东的摩托车。
侯小虎凑过来看热闹,顺便找机会,踩上郑庆阳一脚。
“东哥。”他一脸谄媚地套近乎。
周延东抱着肩膀,拿下巴颏指着郑庆阳,问侯小虎。
“你跟他认识?”
侯小虎说:“认识,同村的!我最烦的就是这小子!打小儿就属他最不地道。上学那会儿,尽巴结老师,拿着鸡毛当令箭,净干欺负人的事儿,顶不是人了。”
周延东说道:“巴结上头欺负人,是该好好教训,今天我给你个机会。”
既然侯小虎有投靠他的意思,就先纳个投名状吧。
侯小虎一听周延东的话音儿,当即就明白了。
郑庆阳脸上一阵发青,“小人得志。”
他嘴里冒出一个成语,以吴小虎的文化水平也听不懂。
“你才小人呢!再骂街,扇你了!”
吴小虎把郑庆阳踩在脚底下,既给自己出了气,又巴结周延东。
周延东从兜里拿出半盒烟,冷眼看着吴小虎冲着郑庆阳拳打脚踢。
抽出一根烟,点着,抽了一口,吐出一团烟雾。
他的脸在烟火后面,看不清楚表情,只能分辨硬朗的外轮廓。
侯小虎往手心里吐了一口吐沫,上去揪住郑庆阳的脖领子
拳头不由分说地砸下去。
“我早就想揍你了!让你在我面前嘚瑟!”
郑庆阳先前嘴硬,在一通拳脚下来,只顾上护着头和脸,嘴里从漫骂变成央求,“小虎哥……虎哥,不要打了……”
侯小虎眼皮一撩,瞅周延东的脸色。
周延东吐了口烟,“行了。”
吴小虎听话的停住了手。
再看郑庆阳,抱着脑袋,跟只小冻狗子一样,蜷缩成一团,哼哼唧唧的哆嗦。
周延东冷撇了一眼,“教训一下就行了,让他长点儿记性。”
侯小虎也只不过想在他跟前讨个便宜。
正好郑庆阳冒出来,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
但是,打人是小事儿,真把人打坏了,吃不了他得兜着走。
侯小虎看周延东的脸色,知道自己这马屁是拍上了。
他嘻嘻笑道:“东哥,这小子不经揍。原来他就打不过我,他除了会跟老师打小报告,在校外,他怂地很,跟高年级的碰上,屁也不敢放一个。”
周延东自己不用动手,抽了半根烟。
侯小虎想讨好他这一点,他看得明白。
讨好他为了什么,他也看得清楚。
既然这小子有心投诚,他正好手下也缺人手,招他一个到身边做帮手,倒也能有点儿用。
“小虎,你现在干嘛呢?有事儿干没有?”
刚才还没多少印象,这一声小虎,叫的显得亲近了几分。
“哥,你叫我虎子就行。”吴小虎哈着腰,陪笑脸,喊东哥,叫得比亲哥还亲了。
听话听音儿,顺杆儿爬,他都懂。
“东哥,我就在家帮我爹干活,我们家祖祖辈辈磨豆腐,我正为找个正经活儿发愁呢。”
周延东看这小子也算上道。
直接说道:“磨豆腐有什么出息,跟着我干点儿正事儿。”
一听这话,吴小虎眼前陡然一亮,“哎,行!我跟着哥干!东哥瞧得起我,我往后都听哥的,你让我上东我绝不往西。”
周延东看他是个会来事儿的,点头道:“你只要好好干,给你开的工资不会比别人少。”
吴小虎收起嬉皮笑脸,微微弯着腰,一脸正经道:
“哥,你看我表现。我不看有多少工资,只要能跟着东哥,让我干什么都行!”
“嗯。好好干,亏待不了你!”
周延东把还剩半截儿的烟头儿扔到地上。
抬眼望了一眼,唐初雪走的那个方向。
今儿真扫兴。
他忙得脚不沾地,挤出半天功夫,想借着去服装厂的由头,顺道儿瞧瞧快一个月没见着的媳妇儿。
想着给媳妇买点儿东西,哄她开心,偏碰上个倒霉催的臭小子,把哄媳妇的功夫,都浪费到他身上了。
打他一顿,算是便宜他了。
头顶的大日头,喷着火辣辣地热浪。
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大街上冷冷清清。
突突突!
周延东猛一回头。
身后一辆摩托车朝他直直地冲过来。
周延东脚下敏捷,往旁边一闪。
辆摩托上的人,紧急一个甩尾,一只脚往下蹬,用鞋底辅助不太灵的刹车片。
“东哥!”
赵继宗没下车,直着脖子,冲周延东喊。
声音焦急。
“东哥,出事了!”
周延东皱眉,“什么事?”
“库房里的酒……炸了!”
见赵继宗火急火燎地架势,他就预感到不好。
只没想到这么严重。
周延东心头一紧,“什么时候?”
“就刚才……我赶紧出来找你……刚出来,就瞧见你的车了,我还以为看花眼了……”
“别废话了!赶紧回去!” 周延东长腿抬起,跨上大摩托。
“走!”
“哎!”
……
郑庆阳浑身疼得动弹不了,只闷哼了一声。
他躺在地上,手护着脸,一只眼从指缝间怒视着周延东远去的背影,眼底燃烧着仇恨的火光。
而侯小虎得意洋洋地哼着歌儿,摇头晃尾巴的走了。
郑庆阳暗暗发誓。
周延东和他的狗腿子,他一个都不会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