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精,你倒是有些见识的!”一个男子说道,“不过也难怪,整日里送了张郎接李郎,什么事是你不知道的?”话语里带着一股子酸味。
“钟大人真坏,这样子取笑奴家!不过奴家今天高兴,陪钟大人再喝一盏。钟大人可是奴家的大恩人呢!”
“哦,本大人对你有什么恩情啊?”
“大人喝酒,喝了这盏,奴家就告诉你!”
王玄在屋顶上听了好半天,原来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谭府上卖出去的丫头春花,钟大人就是大营的营官钟回。
春花当初被卖给谭城镇西关乡下马家村地主马老财。马老财只花四十两银子就买下了一个妙龄少女,他心花怒放,当晚就纳妾圆房。没想到他兴奋过头,第三天夜里竟然死在了春花的床上。
主家大娘子勃然大怒,将春花卖给了这个怡香苑,改名叫花不弃。听别人说谭家已经满门抄斩,花不弃不禁舒了一口气。
“这么说,你倒要感谢谭家把你卖出去了,否则,现在恐怕也要人头搬家了!”钟回说。
“那倒也是,这叫好人有好报,自作孽不可活!”花不弃恨恨地说。
“只是谭家的三公子谭天赐至今下落不明。”钟回道。
“那就是说,三公子如意还活着?”花不弃问。
“也许吧!小妖精,你不是还惦记着那个如意公子吧?”
“钟大人,何必拿奴家取笑?奴家一个薄命女子,惦记不惦记又有谁会在意?”
“果然还是惦记的!爷没有说错。不过你倒是重情重义,爷就喜欢你这一点!好了好了,咱也别管他人啦,过来和爷一起快活快活吧!嘿嘿嘿。”
王玄不想再听下去,接下来肯定就是不可描述的事情。
他吃完了鸡肉,扔掉骨头,转身另找地方睡觉。他知道如意没死,因为一进白云城,他就感到了如意的气息,时有时无,十分微弱。
第二天,王玄在街上四处走动,想要捕捉那飘忽不定的气息。他找到了北城,看看将近中午,决定出北城门寻找。
正在这时,忽然感到身后有人正在扫视自己,他回头一看,身后酒楼窗口上露出一张美丽的女孩子的脸。认识,王玄脑海里一下子就现出那人的名字,张紫衣。
只见紫衣在楼上向他招手。王玄向上拱拱手,转身要走。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小子,不上来见一面吗?咱们还真是有缘分啊!”王玄听出是张仁和,于是回步走进那家酒楼。
他上了二楼进了一个雅间,果然张仁和、张紫衣在里面。
“王玄见过前辈,见过紫衣姐姐!”王玄赶紧过去施礼。
张仁和看了半天也看不出王玄的真实修为,甚是感到奇怪。他喝着酒,眯着眼瞅着王玄,等王玄问话。
王玄还没开口,张紫衣先说道:“王玄,我看你在街上急急忙忙的,你在找什么?”
王玄对上次黑森林里的事也不多问,直截了当地说:“找人?”
“你要找谁?”紫衣问。
“找我家三少爷如意。”王玄看着紫衣的眼睛,半晌说道。
二人闻言一惊,道:“你说的可是谭家的三公子如意?”
“正是。”
“好小子,那可是朝廷的钦犯,你可想好了,不怕我们出卖你?”张仁和说道。
“不放心二位我就不会上来了。”王玄答道。
“幸亏你遇到我们二位,否则,你也会像那个愣头青一样吃亏”张仁和说道。
当晚二更时分,三匹快马飞奔到刘家沟大营。一名五十岁上下的龙禁尉统领带着两名年轻的龙禁尉军官,在营前勒住马头,一扬身份令牌,大喝道:“营官何在?”
士兵看到三人的装扮和声势,不敢怠慢,忙入军营汇报。不消一会,钟回、张用二人就来到营前,吩咐打开营门。
“不知大人们驾到,下官有失远迎!”钟回看不出三人的修为,忙请罪道。
“少废话,还不快去通报尹统领,就说张统领到了!”一名青年龙禁尉军官哑着嗓子说。
三人也不下马,骑着马缓步走入军营。钟回、张用跟在身边慌忙说道:“启禀大人,尹大人年前外出公干,至今未回来。”
“哦,至今未回?那其他几个人呢?”
“这,这,尹大人带领四名龙禁尉上官外出,余下的,余下的……”
“余下三人怎样?”
“余下三个大人几天前夜里被刺客所杀,下官已经上报了太守府,想必是太守府的文书还没有上报到朝廷……”
“你说什么,三人被刺客所杀?何人如此大胆?”张统领火冒三丈。
“报告张大人,刺客已被下官拿下,只等尹大人回来发落。”钟回见状,赶紧解释。
“嗯,带我去看看,刺客是何人?现在何处?”
“是是是,大人!”
三人跳下战马,将缰绳甩给士卒,跟着钟回、张用一起,顺着营中的大道走向后面别院,只见别院内有数十名兵士防守巡逻,灯笼火把齐明。
“三位大人鞍马劳顿,还是先到营署稍事休息,容下官奉茶吧!”
“不必了,先去看那个刺客再说!”张统领冷冷地说。
钟回、张用无法,只得在头前带路,引着三人径直走向后面的别院。
借着火光,张统领看到,别院牢房的上空已经拉上了罩网。
一间石室里,钟回、张用命士兵打开一道石门。门后向下是一道倾斜的通道,如意已经被转移到这个地下的石牢里。
地牢很狭窄,里面靠墙捆绑着一个人,浑身血迹斑斑,低垂着脑袋,琵琶骨上牵着锁链。
张统领拿过火把仔细地辨认一下,回头示意让兵士出去。等几个兵士走出石室,他突然一回身一把掐着钟回的脖子。
青年龙禁尉军官不待张用回过神来,也一把将他掐死。另一名军官已经走到地牢石门外,守住了石门。
青年军官赶紧将如意放下,去除他琵琶骨上的锁链,背起他往外就走。三人快步走出石室,不等兵士们反应过来,已经到了别院的木门出口。
三人欻欻砍倒数名士卒,背着如意踏风御电一般已经消逝在夜空里。
这三人正是张仁和、张紫衣和王玄。
张仁和本不打算掺和这件事,偶然遇到王玄后,他又改变了主意,和王玄、紫衣三人乔装改扮,买来了马匹。张紫衣拿出龙禁尉服装鞋帽身份令牌,三人换上,趁着天黑夜色掩盖,前往大营救援。
张仁和知道军营里只有钟回、张用是炼气五重的修士,其余凡夫不足为虑,只要绕开他们的阵法就可万无一失。
三人救下如意,如飞一般出了大营营墙,直奔白云山,来到一处僻静的松林,放下如意。
如意被吊在牢房中,昏昏沉沉的,并不知道外界所发生的一切,只有当牢房里灯火亮起时,他才知道又一个夜晚来临了。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恍惚中有人把自己从石壁上放下来,卸除了锁着琵琶骨的铁链,背上自己,刷刷地耳旁生风,就从牢房里出来了。
他只当又是在做梦,忽然,眉心识海里的玉坠闪闪地发亮,一轮轮水波色的清辉向四周发散,一股温热的力量从气海丹田里缓缓升起,全身紊乱的气息渐渐顺畅,开始运转周天,疲惫感、疼痛感也逐渐消失,灵力变得充沛,灌满了全身筋脉。
他睁开眼,就看到三张熟悉的脸正俯视着自己,张伯、紫衣姐姐、王玄。啊!王玄!
如意一下坐起来,一阵咳嗽后才说道:“王玄,王玄,你没死?”
“我没死,少爷!我又活了!”王玄赶忙应道。
“张伯、紫衣姐姐,我没死?我也没死!”
“你当然没死!”二人笑了。
“可是我没有能够救出父母、妹妹!”如意又忽而颓丧地说道。
“别想着救你父母、妹妹了,他们在你被抓后的第二天夜里就被严虎秘密地处决了。还有谭家村的其他人。你就别再惦记救他们的事了,好好修炼,将来为他们报仇吧!”张仁和惨然地说道,他想断绝如意救人的念想。
如意闻言,放声大哭,一口鲜血喷在身前。
三人赶紧安抚劝慰。张仁和拿出一枚疗伤的丹药让如意服下。王玄也坐在一边默默无语,他的心里惦记着谭凯、谭小妹,他也要报仇。
城中出动人马半夜里处决犯人,这样的动静怎能瞒过一个炼气八重的修士。张仁和其实是看到了那个血腥场景的:数十人尸首分离躺在西门街市口,刽子手和兵士们打着灯笼火把,行刑后列队悄然无声地撤离,回转大营。留下三十名兵士守护现场,张贴告示,曝尸三日。
原来,白云州太守严虎接到圣旨,处决叛贼谭家余孽。严虎担心出乱子,命令钟回、张用在半夜里把人犯押解刑场,秘密处决了。
当然,张仁和没敢把这个凄惨的情况告诉如意。张仁和道:“眼下你们得赶紧离开白云州,估计龙禁尉派人这几天就会到白云州来追查情况,官府也会有所行动。我和紫衣暂且留下,如果情况不对,我们也会离开这里的。”
张仁和给了如意两瓶疗伤丹药后,就和张紫衣恢复妆容一起离开了。
白云城内,白云州州衙,龙禁尉统领古召带领另外九名龙禁尉的头目,面色阴沉地坐在大堂上。
“严太守,这次我龙禁尉尹周尹统领和七位头目死在白云州治内,马都统很是震怒,着令在下前来查访,缉拿凶手。不知太守对此事是何看法?”古召问道。
“古统领,各位上差,此事,本太守已经着人做了细致的调查。刘家村杀死龙禁尉尹大人等五名上差,与大营中杀死三名上差的凶手,以及救走凶犯杀死钟回、张用的应该是同一伙人。他们在刘家村先杀了五人,后又入大营杀了三人,然后又乔装改扮成龙禁尉军官救走凶犯。刘家村是第一现场,村前地面留有焚尸灭迹的痕迹。入营刺杀的凶犯据他自己交代是刘家村人,叫刘满仓,为了报复龙禁尉屠村之仇。后来的三人和这个自称刘满仓的凶犯均是修仙之人,修为高深,至于他们是来自于何方的神圣,下官就不知道了。”严虎不急不慢地分析道。
“哼!尹大人已是筑基期大能,其余七位修为都在炼气八重以上,能这么轻而易举地杀死这八人的人,恐怕不多,严大人这白云州地界可有这等强大的势力?”
“确实如此,就我白云州而言,能有此等实力的恐怕只有青云观!但是也不能排除是外地来的高手作案。”严虎答道。
“青云观?尹大人死前也曾给马都统在报谍中提过这个青云观,说青云观的青云道长已是筑基中期的修为,他门下有个关门弟子叫谭虎谭啸林的,正是叛贼谭家之余孽,目前下落不明。莫非是……”古召疑惑道。
“确实有这种可能,谭啸林勾结青云观的高手前来作案救其父母,失手被抓,后又被其同党救走!”严虎推理道。
“不管怎么说,请严大人精选精锐人马,我等要去会一会这青云道长!”古召最后说。
严虎不敢不从,随即调拨数名校尉统精兵一千,随古召听候调用。
第二天古召带领大军浩浩荡荡进发青云山,要去围剿青云观,屠灭青云集。
自从尹周拜访以后,青云道长就预感到大事不妙,这龙禁尉迟早会找到青云观头上,只是没想到这一切来得这么快。
山下的道士匆匆忙忙赶来向田子豪报告,说一大队官兵已经包围了青云观,为首的是十名龙禁尉的头目。
田子豪大惊,赶紧报告师父青云道长。青云道长立刻叫弟子撞响召集钟声。钟声在山谷间回荡,众弟子丢下自己手头的事情,快速向大殿前聚集。
一代弟子田子豪、叶天士、董康,关门弟子方云娘,二代,三代弟子各依次序站定。
青云道长吩咐道:“众位弟子不必惊慌,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众位依平日所练之阵法各就各位,准备迎战。子豪、天士、董康和云娘随我一起到山门前,各位见机行事。”
古召带兵包围了青云观,与众将立马于山门之前。不久,就看到老道士领着四名弟子快步走过来。
“贫道有礼,不知各位兵爷何故发兵包围贫道道观?”青云道长边走边施礼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