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生桐乃用钥匙开门,蹭着高跟鞋脱下,柏原跟随其后,顺手将防盗链挂上。
换来御姐轻描淡写的一瞥。
“要不然,我把它放下?”柏原小心翼翼地示意,自己不想挨正义铁拳。
“没事,想来柏原同学也不敢做些什么。”
“……”
不要随便立这种FLAG!
“啊,不用穿崴脚的高跟鞋真是舒服……”
羽生桐乃抱怨道,随手将小西服褪下挂门后的衣帽架上,迈开黑丝小脚,自顾自地走到米黄色柔软的沙发坐下。
柏原若有所思打量这间数十平米的单身公寓,走过玄关便是一条过道,独立开放式的厨房恰好镶嵌在两者之间,空间利用率极高。
经过厨房,映入眼帘的便是客厅,明黄色的沙发前方是深色茶几,沙发旁是立式书架,将沙发与床铺隔开
“在看什么?”
“我以为老师的房间会像预想中杂乱,没想到竟然如此整洁卫生。”
“老师好歹也是一个女生,这么说可不礼貌呦。”
女人-柏原心中纠正羽生老师的语病,不敢高声语,唯恐让她听到,以为在歧视她的年龄。
毕竟年龄可是女人的禁忌。
“去切些水果,在厨房柜子那。”羽生桐乃翘着黑丝,悠闲地打开电视机,让柏原脸一黑。
好像,好像我是客人……
在柏原生疏找到案板水果时,羽生桐乃走进厨房内,开始淘米准备煮饭。
“很熟练嘛,不愧是练习剑道的人。”她夸奖道。
柏原脸一黑,这讨人厌的误解,剑道可不是用在切水果上。
就像大家以为计算机专业一定会修电脑,中国人一定会功夫,日本人家里必备武士刀。
将切好的水果端到茶几,看着卖相不佳的水果,一看便是羽生老师从超市买的促销品,心想,倒有些不好意思。
“羽生老师……”
“在外面喊我羽生姐姐吧,你小子也怪可怜。”羽生桐乃随意地开口道,语气却有些复杂。
柏原一怔,这才意识到,原来羽生桐乃将自己当作弟弟看待,带着些许怜悯和同情,想照顾自己一把,虽然本意温柔,但倒让人有些不适应。
“感觉你心态蛮好嘛~发生那样的事情。”羽生桐乃端详柏原的脸色,完全看不出丧父丧母,家道中落的失落悲伤,从茶几上拿出一盒印满花纹的香烟,以询问的口吻问:
“介意我在这里抽烟?”
“没事。”
柏原腹诽,在学校烟雾喷我一脸,在你自己家更没必要询问我的意见,只不过倒觉得羽生老师人蛮好。
不对,应该是叫羽生姐姐。
“羽生姐……”
在日本,女性压力也不小,加之社会对女性抽烟比较宽容,所以在日本,看到女人抽烟并不是大惊小怪的事情。
柏原也不介意-主要是羽生姐抽的是玫瑰香味,更要紧是人长的漂亮。
“其实喊你来家里吃饭,也是想和你谈谈你家里发生的变故,唔,谈这事,不会介意?”
“没关系羽生姐。”柏原叫得倒是亲切。
“我之前略有听说……这些时日过得可辛苦?”
“辛苦嘛~确实有点。”
柏原没有逞强,反倒是感慨一声,坐在米黄色的沙发,细细回忆:
“父母死去,大抵是天崩地裂的感觉。”
回忆起原主听闻父母身死的消息,细细品尝那种绝望的滋味,柏原面色平静:
“我与他们之间,隔着深不见底的幽冥黄泉,他们终究离我而去,渐行渐远,或许死不是对立,而是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但作为活在世上的人,我要背负他们的意志、期待,好好活下去。”
柏原对自己说,也在对‘柏原清显’说,对着那股怨气。
朦胧的烟雾缭绕,伴随玫瑰的花香,羽生桐乃微微一笑,什么嘛,这个小子,沉着冷静的模样,完全没有被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之中,倒省去一抹担忧。
“生活确实困难,除了学习,还要兼顾工作养活自己,那个经理脾气很臭只能忍着,不过把抹布甩在他脸上的确开心,债主追得紧,但我能安然无恙,多亏这双大长腿。”柏原自豪的拍拍大腿道。
“你的腿也不是很长嘛~”
羽生桐乃噗嗤一声,笑着说,不过柏原17岁,176CM的个头,在日本这倒算高,加上精瘦的身材完美的比例,看着高挑。
“没亲戚朋友帮忙?”
“听到父母破产以及去世的消息,躲着我还来不及,毕竟倒霉可是会传染,没人喜欢瘟神。最初的日子很难熬,迷茫无助,没有人可以倾诉,不过这些时日来,我早就习惯,一个人生活并没有什么不好,至少以后不用被催婚相亲不是么?”
柏原苦中作乐地笑,羽生桐乃嘴角扬起,只是狭长的美眸逐渐变得危险,皮笑肉不笑:
“所以在暗讽姐姐没人要,是觉得姐姐年纪大到了要靠相亲才能解决?”
?
柏原一脸迷茫,好家伙,我只是随口一说,可没这个意思!
刚才我是左脚先踏进玄关,还是右脚先踏进玄关导致羽生姐变脸?
看着迅速伸出来的玉手,柏原紧闭眼眸,暗道自己一定要没有福分见到羽生姐的柔道红带。
果然,女人的脸,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然而出乎意料,羽生桐乃纤细的手并未让柏原见识到柔道的厉害,反而像是一团细腻的棉花将他揽过,将他的脸颊倚靠在她柔软的肩膀。
羽生桐乃望着贴着淡色花纹的墙纸,温声细语:
“如果累了,可以和我倾诉,姐姐或许能理会你一半的痛苦。”
“羽生姐你……”柏原有些错愕。
“我的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病逝,因为负担不起高昂的手术费。后来,母亲辛苦地将我拉扯长大,所以我能明白,失去亲人的痛苦。以为家中的顶梁柱永远不会倒塌,却脆弱得要早早面临这个满是荆棘的世界…”
“对不起。”不知为何柏原要道歉。
“笨蛋,说什么对不起?都是苦命的人……”
羽生桐乃不复教师的严厉肃穆,难得露出温柔的一面,就像她柔软的肩膀,让柏原感到阵阵心安。
“如果,真有羽生姐这样的姐姐该有多好。”他感慨一声。
“你可以把我当作姐姐。”羽生桐乃的声音依然温柔似水。
“但是我拒绝。”柏原笑呵呵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