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谢长宁把剩下的菜种交给周氏。
“娘,门口我已经撒了一片青菜种子,这是剩下的种子,您拿着。”
男人一般都是负责种远些的田地,像是稻子或者红薯那些,累的农活儿。
门口的菜地离家里近,基本都是家里的女人干。
他今天是回来晚了,再去地里干活要走好一阵,只会浪费时间在路上。
所以还不如在家里帮忙把近处的地挖一挖,撒一些菜种到时候好移栽。
明天一早他又要和爹还有兄长们一起下水田,播菜种的事情就不能做了。
所以把买回来的菜种交给周氏。
周氏接了菜种,又问:“你卖兔子剩下的钱呢?”
她知道菜种不值什么钱,两只兔子卖了谢长宁手里肯定还有余钱的。
所以想拿过来放在她手里。
谢长宁如实说:“两只兔子一共卖了一百三十文钱,菜种十文钱。还有一百二十文钱在我这里。”
“拿出来给我放着,到时候再把剩下的三百七十文钱补给我。”
谢长宁眉头皱了一下,说道:“最近山里的兔子不太好抓,虽然暂时卖了一百多文钱,但是还不够五百文的。我先留着等凑齐了再一起给您。”
周氏不赞同的看着他,眉头一皱说道:“不行,万一你不小心把这些钱用了,回头还怎么补齐?先把钱给我放着。”
谢长宁皱眉。
卖兔子的钱除了买菜种子,他还用了一点在别处。
现在自然是拿不出一百二十文钱的。
他也不想让娘追着问钱用到了哪里。
所以自然不会先把这个钱拿出来。
他坚持说:“娘,我下次凑齐了一块给您。”
周氏眼睛一眯,不痛快的说:“你老实说,是不是把这个钱花了?”
谢长宁叹了口气,“没有,我只是说凑齐了一起给。”
周氏显然不会相信,之前她要钱的时候只要谢长宁有都会先拿出来,哪儿会像现在这样推脱不给?
她用怀疑的目光盯着谢长宁说:“我不信,你把钱给我拿出来看看!”
谢长宁突然觉得很累,在这家没有一点能自己做主的空间。
他看向谢文德。
“爹,下个月还有几天,那五百文钱我一定会在这几天补齐。”
谢文德虽然也有些疑惑,不过也没有多问。
哪怕是谢长宁用了这些钱,他说会补就一定能补齐的。
于是也替他说上两句话:“你别一天到晚就疑神疑鬼的,长宁不是会乱花钱的人。说会凑齐了给你就一定会,你慌什么慌?”
周氏虽然生气,也十分怀疑,可谢文德都说了也不能再说什么。
“反正在这个家谁也别想给我耍心眼存私房钱,要是被我发现你们就完了!”
她犀利的眼睛扫过屋子里的一众人,二房一家子的眼神闪躲了下。
不过周氏没有察觉到异样。
很快又看向谢长宁说:“每个月五百文钱你要是不能按时拿出来,那两个孩子也就别上学了!”
谢文德皱着眉,也有些一言难尽,到底是没说什么。
谢长宁走出堂屋,深吸了口院子里的空气,浑身的压抑感才稍稍有了松懈。
叶染染照旧帮着王秀娘收碗筷去厨房,然后擦了桌子就去洗漱。
她比谢长宁先回屋。
发现桌子上放了一本厚厚的书册。
她好奇的拿起来查看,是一本家族族谱。
上面都是姓陆的人。
记载了从人出生到死亡的生平,密密麻麻的看起来有些头晕。
书里还夹了一封没有打开过的信,上面写了谢长宁亲启几个字。
是写给谢长宁的,她没有权利打开来看,又给放回了原处,然后转身去理被褥,摆枕头。
又在枕头下面意外的看见一串油纸包起来的,红的发亮的糖葫芦!
叶染染欣喜!
今天谢长宁进城了,不用说都知道是他给自己买的。
难怪刚才周氏让他先交出卖兔子的钱他没有答应。
原来是怕周氏发现钱对不上账,会追着他问差余的钱去哪儿了。
所以谢长宁怎么说也不肯先拿钱出来。
就是不想让人知道他花了钱给她买糖葫芦。
要是周氏等人知道谢长宁花钱买了糖葫芦的话,肯定不会轻易放过的。
面对他的将是一通无情的指责!
而谢长宁又不愿意说谎骗人,所以直接说等钱凑齐了再一起给。
真是个木讷又疼人的男人!
叶染染正拿着糖葫芦开心感动的时候,谢长宁推门进来了。
叶染染举着糖葫芦眉眼都是笑意:“你为什么帮我买这个?”
谢长宁觉得她的眼睛明亮的灼人,下意识躲避了视线。
“上次进城看你喜欢吃这个,今天正好看见有卖,就顺手买了!”
顺手?
又是顺手!
像之前那把野花一样顺手!
不过她还是很开心。
“谢谢啊!”
谢长宁垂着目光进来:“不客气。”
叶染染又想起来问:“那你给瑶瑶买了吗?”
谢长宁点头:“买了。”
他把糖葫芦藏在袖子里。
回来的时候已经偷偷给过小外甥女了。
她的那串因为她不在屋中,就给放到枕头底下了。
小妮子也有,她就能放心吃了!
叶染染高兴地撕了糖纸就咬了一口。
裹满了糖壳的山楂,酸酸甜甜的味道十分好吃。
比现代的糖葫芦好吃多了!
果然还是纯手工的老手艺好吃!
叶染染边吃边赞叹,又一颗塞进嘴里以后,突然看向屋里的谢长宁。
她拿着糖葫芦走了过去。
“你也尝尝,可甜了!”她笑着说。
因为高兴,双眼弯成了月亮。
谢长宁别过头,声音有些淡:“我不喜欢甜食,还是你吃吧。”
说完他拿起桌上的族谱,转身去了书案旁边坐下。
叶染染看他摊开书纸,准备磨墨。
她举在半空中的手收了回来,咬着糖葫芦走了过去。
谢长宁不禁皱眉。
想让她离远一些,可本心又希望她再离自己近一些。
他突然有些纠结,又苦恼这种纠结。
最终还是打算忽略她在自己身后,不同她说话。
可她咬糖葫芦的声音在屋子里十分突兀。
“咔嚓咔嚓的。”
糖壳在她嘴里发出破裂的声音。
他似乎能想象到她洁白的牙齿是怎么咬碎一颗饱满又晶莹红亮的糖葫芦的。
脑子不由自主的切换到这些画面,谢长宁就觉得浑身燥热,想吹冷风。
下午在田坎上的那种感觉又上来了。
偏她还不自知的又往他靠过来几分。
嘴里带着糖葫芦的香甜,扑洒在他后颈一侧,皮肤带过一阵酥麻。
她凑过头来说:“谢长宁你要磨墨写字吗?”
那股香甜的气息让人心烦意乱,想抓住,又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