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千代谷早织从梦中醒来, 只觉得万分舒适,前面的梦境明明非常真实,就像是与人见面一样, 但她最后那一下扯了琴酒的头发,好像直接回归了她想要的结果。
——秃了。
那个画面太美,直接把她给笑清醒了, 千代谷早织起身,思考了一下,决定去度假放松个心情再回来面对其他的事情。
正好许久没有见过黑羽千影, 她可以去美国看看对方。
其实她爸妈说的也没什么错, 她只需要保持平静就好, 没有什么会比之前的事情更糟糕的了。
黑羽快斗和泽田弘树本来想跟她一起去, 但奈何学生就是学生,再想扑腾也要以学业为重, 哪怕他们都会。
“姐——”黑羽快斗伸着尔康手, 苦着脸看她, “记得帮我们带点特产回来, 最好我妈也给绑回来。”
他真的受够留守儿童的日子了!
泽田弘树则是拽着活宝哥哥,朝千代谷早织挥挥手:“姐姐玩得高兴!”
千代谷早织戴着墨镜,朝两人愉快地挥手告别, 便上了飞机。
6.
降谷零几人最近很忙碌, 似乎又没有那么忙碌,距离那天已经过去了二十来天, 快一个月了。
组织的问题解决得很快,在后方指挥的领导迅速接受了他们的报告, 将一切的事项都安排妥帖, 唯有在申报统计的伤亡失踪人数那, 保持了缄默。
说没有任何伤亡是不可能的,而那些士兵和家属都会得到相应的赔偿,其中名字最为醒目的便是千代谷彻和千代谷早织。
被标记为失踪。
当时众人反应过来后立马沿着基地进行地毯式搜索,几乎将整块荒野都翻了过来,堪称是掘地三尺,都没有找到任何关于千代谷彻和千代谷早织的踪迹,他们就好像是空气一样,看不见又摸不着,直接消失在了世界上。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这两人的身体情况,哪怕是用跑的、或者开车,都不至于到他们找不着的地方。
因此,只是失踪。
他们剩余所有的时间,都花在寻找失踪人口上,而在没有找到之前,谁都不会说他们死亡。
这天,几人又一次沿着所有能想到的道路寻找,最终聚集在一处偏僻的公园。
樱花树已经长出了花苞,不知何时会彻底绽放,最终在风的带动下化作樱花雨。
包括伊达航,五人互相依偎着靠在树下,闭着眼睛,感受着风的律动。
“我的直觉还是告诉我,彻和早织都活着,而且并不糟糕。”诸伏景光轻轻开口,“就好像是还没开的樱花花苞……”
“什么奇怪的比喻啊。”萩原研二懒懒地开口,“不过我也赞同。”
既然说是要回家,那么起码要停留在有家的位置吧?不管是墓园还是江古田町的旧址,他们都跑了一趟,也没任何动静。
怎么想千代谷彻也不是一个随便的人,更别说还有早织。
他们姐弟俩八成是商量好的。
松田阵平没说话,就当时渡轮上千代谷彻当着他面坠海这事情,对方都轻描淡写地挺了过去,而现在,在没见到人之前,他是一点也不敢产生其他的想法。
千代谷彻就是那么神奇又神秘的一个人。
更别说他们去寺庙求签,算卦,怎么算都是吉卦,五个人花不管里胡哨算都是——怎么也不像是假的。
抛开玄学和直觉方面看,还有其他的蛛丝马迹。
降谷零开口道:“我有去找过好几次羽塚警官,就是那个警校期就跟toru认识的……我感觉他的态度有些奇怪。”
“怎么说?”
“很沉默。”降谷零说,“只是沉默,纯粹的沉默,没有任何悲伤和波动,也不带任何快意和掩饰,就好像……是给我看一样,不管多少次都这样,装作看不见我似的。”
“就好像是告诉你,他不会说,是吧?”诸伏景光很快get到了他的意思。
降谷零点点头:“这么多年来也见过几次羽塚警官,我觉得以他跟toru的关系,不可能那么平静。”
他甚至去问了黑田兵卫,去问了更高级别的警官,都是一片沉默。
标为失踪照理说这么久没找到,也该改状态了,但所有人都没动。
萩原研二“啧”了一声:“摆明了有猫腻。”
伊达航叹了口气:“彻和早织真是给我们出了好大的一个难题。”
几人又忍不住想,千代谷彻和千代谷早织不愿意见他们,该不会是因为身体太糟糕,被送去医院急救了什么的……
这个可能性才是最大的,但偏偏全瞒着他们……
很难不往坏处想啊!
几人不约而同地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只觉得这抓猫可真难。
突然,降谷零的电话响了,他拿起来一看,竟然是国外打来的。
“降谷君。”接起电话听见的便是赤井秀一平静又藏着暗潮涌流的声音,对方平铺直叙地道,“如果你们有空的话,请尽快来美国一趟,地址我发给你……至于原因,我想你们应该清楚。”
似乎还有什么急事,没等降谷零回应,他就匆匆挂掉了电话,留下五个人茫然地面面相觑。
“我们,应该都清楚的原因?”松田阵平皱了皱眉,“我们跟他很熟吗?他怎么知道我们都在一起。”
“我们凑在一起不就一件事,找——”萩原研二的话没说完,顿时停住,他的眼睛睁大了几分,流露出了不可思议的光彩,“找彻和早织啊……”
“去美国,现在就去!”伊达航拍板,“如果是跟他们有关的话,那么必须尽快过去了,我先跟娜塔莉说一声。”
“我已经买好票了,下午两点半。”降谷零的动作更快,他晃了晃手机,“在这之前,我们得随便吃点什么。”
7.
事情是这样的,当千代谷早织在美国跟黑羽千影碰上面,并且痛痛快快地玩了段日子后,她这位阿姨便挥挥手又跑去找她自己的乐子,让千代谷早织自己看着玩。
她本来寻思去给黑羽快斗和泽田弘树他们买点伴手礼,结果出门没多久,就撞到了赤井秀一。
被直接拦下来了。
……
已经从日本回归,顺便升职加薪一条龙的FBI探员看着面前这人,总觉得有一种做梦一样的不真实的感觉。
面前的少女从外貌上看完全没有岁月的痕迹,这很合理,因为千代谷彻和千代谷早织都如此。
她还未留长的黑发随意地散在肩上,身穿着一条格外合身妥帖的裙子,黑眸熠熠生辉闪着光亮,漂亮上翘的眼睫,望人的时候自带着温和的气息,连不说话的时候都是柔软的。
这就很像是他所见过的千代谷彻。
而当她看到他时,流露出的那一丝冷硬,又格外像是格兰玛尼。
于是,赤井秀一彻底陷入了沉默。
他竟然在美国碰到了一个身负重伤在日本失踪,现在还没找回来的——跟姐弟俩还都有些类似的女孩子!
于是,赤井秀一果断上前将人给拦了下来。
“千代谷……”他的话在口中滚了半天,也没想出要怎么称呼,最终喊了一声,“小姐。”
“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千代谷早织也没想到会直接碰到赤井秀一,但她其实心里清楚,她的快乐假期怕是到此就结束了。
玩了十多天,也不亏,就是给快斗和弘树的礼物怕是还要拖一拖了。
千代谷早织心中叹了口气,直接反问他:“你……想要我说什么?”
“果然。”赤井秀一听到这个声音,忍不住挑了挑眉,“降谷君他们还在日本找你。”
“不过,你到底是千代谷彻还是千代谷早织?”
千代谷早织选择沉默,剧本她是有,但想起千代谷天彦的话,她想看看……他们先会怎么想。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但黑发女人没有回答,她微微敛着眸,似乎想要遮掩住眼中的深思,看着地砖的纹路不再动作。
赤井秀一见对方仿佛试探一样地说了一句“你想要我解释什么?”之后就没了动静,表情下意识严肃了几分。
对方的语气没由来的有些陌生:“你叫我千代谷早织就好。”
“介意跟我找个地方坐坐吗?”赤井秀一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心中蓦然萌生出一个想法。
千代谷早织自然是答应的。
某FBI利用自己的特权找了个隐蔽性很强的安全屋,坐下后递给了千代谷早织一瓶未开过的矿泉水。
这些没什么好疑问,千代谷早织将自己的护照给对方看了一眼,只是说自己来美国是来见一位长辈。
赤井秀一坐在她面前,问:“介意告诉我那位长辈的名字吗?”
“抱歉。”千代谷早织自然不会暴露黑羽千影的名字,她不不小心踹到凳脚,险些倒吸一口凉气,连忙绷住表情,“我倒是想问问你,你们FBI都那么自来熟的吗?”
而在赤井秀一看来,黑发女人的脸色似乎变得有些苍白,眉头紧蹙,似乎因回忆感到疼痛。
“恕我失陪一下。”赤井秀一心中有了想法,他起身,旋即问她,“介意我把这些事告诉降谷君吗?”
女人沉默了一下,最终轻描淡写地道:“都可以。”
他们交流的时间并没有很久,千代谷早织蹭了一顿丰盛的美式外卖,交换了联系方式后便直接告辞,留赤井秀一一人站在房中,打电话让人查千代谷早织最近出行的路线。
二十天前到达美国,居住在保密性极好的富人区,中途有一段时间并没有出行,而最近出行的路线仅仅像是看风景旅游,刷的卡署名为“千代谷彻”。
众多疑点加在一起,变成了一份份资料,落在了从日本急匆匆赶来的警校组面前。
美国时间下午四点,六人坐在安全屋里,面上都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疲倦,但这些倦意很快就被兴奋所冲淡。
“好消息是,千代谷早织、或者是千代谷彻,确实还活着,并且已经找到了。”赤井秀一看着几人,不紧不慢地说,“但还有些不确定的事情,需要跟你们商讨一下。”
降谷零垂眸看着这些资料,上面的少女眉眼弯弯地笑着,看着格外甜美柔和,但神态怎么看却更像是千代谷彻一点。
或者说,toru穿女装也就是这个模样……
“还记得我最后跟你们所说的猜测吗?”
松田阵平皱了皱眉:“是……关于toru的身份的那个?”
说他们的同伴是早就被组织迫害过的实验体,自出生的命运便是一场悲剧,这无疑让他们难受了许久,但却对命运的玩笑无可奈何。
至于神索,几人也是无比忧心她的状况,甚至担心那组织的研究,让她彻底失去恢复的机会,这两点让他们恨不得把组织挫骨扬灰。
但现在怎么看,都好像有了误差。
赤井秀一抿了抿唇,将自己碰到千代谷早织的经过说了一遍。
“我怀疑她来美国就是治病的,将她送往美国的那人身份暂且还没查出来。”
赤井秀一说:“很显然,最后一战对她并不是没有伤害,起码她的记忆出现了一些问题,而正是因为这,她没有第一时间选择回去找你们。”
伊达航下意识抽了一口气,连忙问:“严重吗?”
赤井秀一倒是第一次见这位警察,但他没多问,只是沉默了一会,沉声道:“可能。”
“我感觉她的记忆是没有恢复的,连对自己的名字都有些陌生,我估计是通过护照才确定的,至于我……她应该是对我有些熟悉,但再深入回想,会头疼。”
赤井秀一回忆着早上见面的事情,继续道:“常识没有问题,但是我提起降谷君的名字,她没有多余反应,而是用含糊的语气让我进行选择,因此我断定……她也在试图寻找自己之前的记忆,并且,这态度熟练得并不像是第一次。”
千代谷早织在他面前是以一种较为谨慎的姿态行动的,似乎是知道他可信,但又不清楚他得知了多少信息,一直试图反向打探,而对降谷零等人的态度,则是更为复杂。
“我猜,那她缺失的记忆,可能正巧与她目前这个模样有关。”
降谷零心情有些复杂:“如果是来治病的话……”
他记得千代谷彻最初对他们的说辞便是,他有找在人研制慢性毒的解药,尽管后面暴露出毒可能是他自己下的,但这种连组织都没办法解决的毒药来源,无疑也是千代谷彻话语中的那个神秘人。
而一开始千代谷彻就说过,他在国外居住过一段时间,在警校中途还回去过一次。
如果这些所指的都是那位在美国的长辈的话,千代谷早织这次前来找他,也是非常理所当然的事情。
而他,不仅知道关于千代谷早织的所有事情,应该也在后面做了不少推手。
只是关于记忆这个方面……
“那我们要去找那个人问吗?”诸伏景光咬着下唇,看着照片上的那人,心情格外复杂。
降谷零沉吟道:“我再打一通电话给羽塚警官吧,不知道他现在会不会告诉我。”
松田阵平:“现在国内是凌晨四点多。”
“羽塚警官这个点应该已经起来了。”降谷零说做就做,直接拿出手机,“嘟嘟”两声,电话接通了。
确实已经起来开始晨练了的羽塚勇人确实没想到,这群小子竟然跑到美国去找千代谷早织,还偏偏让他们给找到了。
不过……
“你说早织的记忆可能有一定程度的缺失?”羽塚勇人听着降谷零说这来龙去脉,眉头紧皱。
他记得千代谷早织在他面前解释的内容,只是没想到,这次短短二十多天,她似乎又一次动用了那并不稳定的实验。
意识转移这本就是极难操作的事情,千代谷早织连续承受了那么多年的压力,到达临界点的话……确实有这种可能。
见降谷零说,她可能连自己的名字都有些生疏后,羽塚勇人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她怎么敢的啊!”
降谷零的声音骤然拔高:“羽塚警官,务必说得明白一些好吗!”
羽塚勇人叹了口气,听着降谷零忐忑又期待的声音,最终还是开口了:“这件事情我确实清楚……”
他将关于实验和意识转移的事情娓娓道来。
“……那孩子一直有些担心将这件事情告诉你们,或许是觉得对你们是欺骗吧,在上次见面时,她满身狼狈地坐在我面前,红着眼睛说想要冷静一下,让我对此保持沉默。”
羽塚勇人的声音沙哑却充满了无奈:“但这件事情并不能全部怪她,一开始拿她做实验的是组织才对,意识转移这种东西……听听都很危险,她这么多年以来,基本每次都忍着记忆可能丢失的风险和疼痛进行操作,我们公安……亏欠她太多了。
而早织的目的也很明确,她只是想对付组织,神索做不到的事情,她就只能想方设法再动用另一条更加危险崎岖的道路。
如果不是你们,我甚至怀疑她会不会在解决掉组织后也选择与她的父母团聚……
降谷,还有其他的几位,你们都是早织很重视的人,正是因为重视,才没办法面对,我不知道她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动用了这个实验,但毫无疑问,她终究失败了,付出了记忆的代价。
……或许你们心中也有怨气,但是作为早织的长辈,我希望能向你们道歉,希望你们原谅她的隐瞒,并且……不要讨厌她。”
“如果可以的话,请把地址告诉我吧,我会带她回来的。”
羽塚勇人说了很多,说到最后,甚至嗓子都哑得有些难以开口,他叹了口气,只听见那边急促的呼吸声,知道他们此时也是被庞大的信息量冲得晕头转向,便更耐心地等着。
半晌,他等到了一句干涩地“谢谢”以及“交给我们”。
羽塚勇人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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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谷零等人确实是彻底被惊愕所包裹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所谓的实验的开端,竟然是在千代谷早织身上!
松田阵平抱着头坐在凳子上,恍惚地道:“让我理一理……”
“最初被迫进行实验的是早织,但是她通过篡改数据让组织以为实验失败了,实际上她是唯一的成功个例,并且在这个时候得到了‘彻’作为意识的载体。”
“接下来,为了防止再次实验带来的伤害,神索‘被迫’身体虚弱,被组织排斥到边缘,因为依旧想要帮公安获取情报并且瓦解组织,早织冒着巨大的风险扮成彻来警校上学……啊啊啊!”
“是早织?!”松田阵平锤着桌子,整个人都是凌乱的状态,“是女孩子?!”
萩原研二的状态也没怎么好,他想起之前自己满口花花还要带彻去撩妹见小姐的经历,现在整一个窒息状态。
诸伏景光猝不及防得知自己的同期就是早织并且等于C,四舍五入他产生好感的对象……
“喂喂hiro!你该不会要晕过去了吧!”降谷零连忙往他脸上泼了一杯水,晃了晃他。
诸伏景光喘着气,蓝灰色的眸中满是迷茫,他摆了摆手:“zero……我现在有点混乱。”
赤井秀一也觉得这事实在是超出了他的常识,他叼着烟,手抖了一下还把火柴给划歪了。
他继续补充着道:“然后早织小姐就化身彻君,也就是格兰玛尼,再一次混进了组织,而这一次,她成功找到了机会,让BOSS又一次看到了她身上的价值,想要重启实验,因此,才有了最终的结局。”
“但这只是早织小姐的计划,其中还有太多的不可控因素,比如她与你们几人产生了羁绊,害怕你们被组织发现,再比如降谷君前去卧底、诸伏君成了她的下属,与柯南君掉进山洞……还有就是,洗脑的药剂。”
赤井秀一吸了一口烟:“关于洗脑药剂,我们FBI有探子调查过,是存在的,也就是说……她确实结结实实挨了几针,并且诞生了格兰玛尼。”
“不过现在看来,她还是强制自己保持了清醒,没有造成任何失误。”
对上几人看过来的视线,赤井秀一扯了扯嘴角:“就像是一辆行驶在崎岖天路上即将散架的车,但它依旧开到了终点。”
除了驾驶员,没有人知道这究竟要耗费多大的功夫。
其他人沉默了,刨去早织与彻的身份问题,单从这计划和结果来看,可以说是疯狂又决绝、惊险又惊艳了。
早织……比他们还小两岁啊。
“羽塚警官还担心我们恨她,因为她隐瞒了身份的问题,又或者说是在我们面前演了一场戏。”降谷零阖了阖眼,声音有些发颤,“但这……怎么会呢?”
身为卧底有多么步履维艰,他是最清楚不过了。如果早织在一开始就将这些告诉他们,万一谁被组织逮到,没挺过洗脑药剂,那么一切就功亏一篑;或者说哪怕是泄露一点点不对劲的地方,以琴酒他们的敏锐程度,也是万劫不复。
因此,她谁也不能说,包括羽塚勇人这些长辈,也包括与她朝夕相处的同期,她……只能一个人走罢了。
这时,降谷零才真正理解那句“有目的”的接近是什么,因此感觉更加复杂。
早织是个女孩子啊……
她这是冒着多大的决心,才会与他们成为朋友的?
伊达航沉声道:“其实,也能从细枝末节看出些端倪,一开始见我们会脸红;对女孩子格外亲切却又不含其他想法的举措;从不在我们面前换衣服或者一起洗澡……如果说之后的事情的话,应该是用了那个所谓的意识转移,所以才导致她的身体越来越差吧?
我跟彻……早织后面见得比较少,应该是你们比较熟悉。”
“这么仔细想想,我确实没有见过早织和彻一同清醒过……”诸伏景光若有所思,“他们永远都有一个陷入沉睡。”
意识的转移有后遗症,且没办法同时控制两个身体,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姐弟俩没办法碰面,并且脸色永远都很糟糕。
这困扰了他们许久的问题就这么解开了,却又诞生了更多的问题。
比如千代谷早织为什么又要冒险使用意识转移,最终将自己的记忆给转成了一片空白;再比如她为什么会在美国待那么久,那个神秘人又放她出来一个人乱晃……
再最后,他们要怎么对待她?
几人说心情不复杂是不可能的,但若说是怨恨,又或者说是其他的负面情感,那确实捋清整件事情后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们没有办法去怨一个付出如此之多的同伴。
更何况早织与他们的相处中,确实是真心的,真是因为过于真心,才在最后没办法抽离,只能逃避地想要自我毁灭与他们断绝关系,却最终还是没有成功。
这让几人感到又气又心疼。
“那个笨蛋……”萩原研二捂着脸道,“她这得有多疼啊?”
主动送自己去死,就是怕他们不接受,便干脆想着一了百了。
哪有一个女孩子可以这么拼的?!
过去相处的点点滴滴出现在眼前,一切巧合都是那么清晰地串联成必然。
为什么神索会出现在和果子店门口?因为那是彻,也就是早织自己最喜欢吃的东西。
为什么要搞个新干线爆炸恐吓他们?不仅是设计中让千代谷彻去破坏加拿大威士忌的任务,更是也在警告他们不要再跟千代谷彻继续掺和。
当然,失败了。
那个笨蛋想要推开他们,却被他们紧紧黏住。
松田阵平这才清晰地意识到当时拆弹被早织握住的手为什么会发抖,那声“笨蛋”到底含着多少的害怕和心有余悸,怪不得在那之后,黑发青年成天念叨让他好好学习拆弹、不要掉以轻心。
更别说之后的事情,千代谷彻受了委屈,早织便切换意识用另一个身份来小小地报复一下他们,话语刀刀见血,对叫“姐姐”的恶趣味也在暗戳戳地展现她的性格。
但总归,两个身份都在努力为消灭组织而奋斗。
想想都好累,这样的谋划和思虑,这样的双倍的伤,这样多方势力的周旋……千代谷早织在十几岁的时候就承担了一切。
“突然觉得她对我们是不是太好了。”松田阵平突然间轻笑了一声,“早织连组织都能按部就班、运筹帷幄掀翻,却因为担心身份暴露而不敢来见我们……何德何能啊。”
他们付出的好意,远远比不上对方的热忱。
降谷零深吸一口气:“我们该想想怎么办吧……对她太冷淡自然是不可能的,这换谁来也做不到……但是按照原本的态度——”
他的表情古怪了一瞬,其他人也想起平时自己相处的过程。
包括但不限于互相叫大猩猩,每天互殴,联谊会,谈论好看的美女,一起洗澡或者撸串或者勾肩搭背……嗯,互摸腹肌或者比大小也不是没有过。
换成之前他们这么干没啥心理负担,甚至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两人还试图恶作剧扒过千代谷彻的衣服,只是没成功,而现在想起来……
“我都,做了什么啊。”萩原研二双目失神,“我在想早织怕不是想打死我。”
松田阵平同样呆滞:“那个黑心芝麻包……说她不记仇是不可能的,我还记得我们毕业典礼那次喝醉,好像是她一个人把我们全拎回去的吧?”
“不,不要说了。”诸伏景光捂着脸呻|吟,“救命啊……”
他感觉自己蠢蠢欲动的少男心在要碎不碎的边缘,最终坚强挺住以后,他觉得自己的脸已经烫得不能见人了。
赤井秀一则是想起自己之前把格兰玛尼当作女扮男装的神索……他的直觉竟然没出错!
好吧,这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靓仔沉默点烟。
降谷零无奈地道:“对吧?还是要稍微改变一下……”
几个大男人除了伊达航外,愣是半点没有跟女孩子相处的经验,而萩原研二觉得自己对姐姐的态度,不太好放到对早织身上,也跟着一起抓狂。
但几人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做。
最后,还是赤井秀一看不下去了,他无奈地道:“在考虑这个之前,你们难道不应该想想,怎么帮她找回记忆吗?”
几人全体豆豆眼。
对哦,早织没有记忆,指不定都不知道他们是谁,更别说其他的事情了……
“快点睡觉吧。”诸伏景光迅速趴在桌子上,含糊地道,“明天出去找人!”
赤井秀一:“。”这是他的安全屋。
算了算了,不跟日本公安计较。
8.
第二天一早,五人组便出发去找千代谷早织所在的位置,接着很顺利地将人约了出来。
咖啡厅里,某个偏僻的角落,几人静坐着,鸦雀无声。
千代谷早织记着千代谷天彦的话保持沉默,想看这群家伙到底想了什么事情,到底要不要她解释,又或者说是什么态度,便也没办法直接开口。
而其他几人,则是看着穿着裙子、其他却跟千代谷彻一模一样的女孩,唔……乖乖巧巧坐着,似乎还有点惴惴不安的样子,他们忍不住想要捂住鼻子。
为什么toru……啊不saori这种造型可以这么可爱啊,明明男装就是那种藏着坏水的芝麻包类型,难道是他们的滤镜不一样了吗?
这样下去,完全说不了什么重话啊!
尤其是诸伏景光,松田阵平踩了他一脚,让他目光稍微收敛一点。
现在人还没记忆呢,万一吓跑了怎么办!
“咳。”最后是伊达航咳了一声,对千代谷早织说,“早织,我们都是你的警校同学,也算是私交很好的朋友,你还记得我们几个吗?”
千代谷早织一脸懵逼:“啊?”
他们这是怎么就觉得她不记得了?
降谷零摆了摆手:“如果不记得也不要紧,你也想恢复记忆对吧?我们可以帮你……如果你愿意相信的话。”
千代谷早织:“……”很好,她听懂了,所以日本警察和FBI他们讨论了半天的剧本就是,她失忆了?
她不甘心地问了一句:“我记得日本警校是男女分开上学的对吧?我是女孩子。”
疯狂暗示.jpg
“我们知道。”萩原研二觉得莫名有些燥热,他说,“你以前是女扮男装混进来的,然后与我们成了朋友,后来一起工作,我们都知道了,所以你不用想太多,现在还主要是找回记忆重要。”
千代谷早织不可置信地道:“你们什么时候知道的?就不生气吗?”
“不久之前,我问过羽塚警官了。”降谷零道,“总之我们不生气,也不想疏远你,也不想其他的怎么样,早织,跟我们一起回日本吧!”
千代谷早织:“??”就这样?
“如果我没失忆呢?”她忍不住问了一句。
“那不就更好了吗?”诸伏景光脱口而出。
松田阵平轻咳一声,超级小声地道:“偶尔失忆还是蛮好的吧?”
起码黑历史什么的不见了……不然他估计要被千代谷早织打死吧?
听到某人小声逼逼的千代谷早织:“……”
她现在觉得,她亲爹确实蛮厉害的。
短发少女敛着眸,思考着到底要不要暴露有记忆这件事,她问:“你们打算怎么带我恢复记忆?如果说是治疗的话,我心里有数。”
“就先去熟悉的地方走走吧。”诸伏景光温和地道,“从你二十岁到现在,我们确实一起创造过许多回忆。”
“……好。”
她莫名有一些紧张和意动。
不料伊达航突然苦口婆心地来了一句:“你怎么可以这么就相信我们了呢?万一我们几个是盯上你的人贩子……”
千代谷早织抽了抽嘴角,手中咔擦一捏,玻璃杯碎了。
全场瞬间安静。
9.
因为被大猩猩集体绑架,千代谷早织并没有给黑羽快斗和泽田弘树带上伴手礼,她直接被拎上了飞机,一路回到了米花。
降谷零几人对她家看着比她还熟悉,甚至一个个的犹如房地产商介绍房源,解说得格外起劲。
同样,他们也在千代谷早织的房间里发现了许多史莱姆抱枕,外加易容的道具,看她的目光更加复杂——扇形图都没办法解读。
萩原研二拍了拍她的肩膀:“以后你想怎么玩史莱姆就怎么玩,咱带出去玩!”
瞧这屋里堆了那么多,却又怕被发现藏着严严实实,多不好。
千代谷早织:“啊?”
“以前穿男装不方便带的话。”松田阵平摸了摸下巴,“那么以后可以随身……”
“你觉得我的性子是会在意这些的人吗?”千代谷早织朝他露出了一个微笑,就是隐隐有些黑气。
松田阵平立马手比划了个拉拉链的姿势,投降。
也是,千代谷早织有时候我行我素的程度,他们拍马都赶不上。
顶这个史莱姆出门都没问题!
千代谷早织:她开始后悔顺其自然装不记得了,她只是有些好奇他们打算怎么带她寻找记忆,顺便再试探一下态度。
没想到这些家伙蹬鼻子上脸的速度比她想的还快!
她开始寻思以后突然“医学奇迹”恢复记忆,然后能把这几个家伙的旧账怎么个翻一翻……
正兴致勃勃逛当事人家的几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10.
千代谷早织的身体在复活以后就开始正常发育了,但偏偏,从未体验过真实少女发育的某人心里完全没有一点数。
直到某天,千代谷早织造成突然被小腹一阵疼痛惊醒。
某人瘫在自己的大床上思考了许久这种奇妙的感觉是什么,才突然醒悟,哦对,她现在是个正常人了!
然后,她想想自己家中从来没有准备过的某件东西,陷入了沉默。
因为担心“失忆”的她“没安全感”,某些厚脸皮地大猩猩便在一楼客厅打地铺,如果她要出去的话,一定要经过,而且他们一定会问她要去做什么……
而如果爬墙下去的话……千代谷早织坐起来,面容瞬间狰狞了。
她三两下将东西全部收拾好丢到卫生间,然后陷入了沉思。
这可怎么办啊……
难道要她打电话给毛利兰或者宫野志保……?可她们进来看到这几个家伙,怕不是会陷入更加离奇的脑补中吧?
总不会要她去把千代谷彻的马甲,千里迢迢从江古田町运到这边来,那万一撞上快斗或者弘树,那俩小子肯定会好奇她的行动……
某人在卫生间里陷入了人生最困难的选择。
直到感觉有动静,上楼查看的诸伏景光敲了敲门:“早织,你还好吗?刚才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千代谷早织:“!我没事!”
“这样啊。”诸伏景光道,“等下就可以吃早饭了。”
“我知道了……”千代谷早织痛苦面具。
但很快,从卫生间经过又路过了千代谷早织没关上门的房间,诸伏景光又默默地走了回去。
“早织……如果是要……要,咳,卫生巾的话,我采购的时候顺手买了,就放在卫生间的柜子里。”男人的声音温顺体贴,“因为不知道哪款更好,就都买了一点。”
“我先走了!”他说完就离开。
直到千代谷早织打开柜子,看到里面密密麻麻整齐分类,看着比她知道的牌子还多的卫生巾、洁厕液、空气清新剂、沐浴露等一系列与洗浴有关的东西。
千代谷早织:“……”
救命,谁来救救她!
诸伏景光你不要贤惠到这种程度好吗!
她情以何堪啊!
11.
说是故地重游就是故地重游,几人从最初相遇的医院逛到警察学校。
现在还没到四月,警校新生还没入校,校园里的樱花倒是都开了,纷纷扬扬的,像是粉白色的雪。
六人带着野餐的盒子,一路聊过去的时光。
“我还记得那时候差点拽……早织去澡堂洗澡,结果还被其他人当作是校园霸凌。”降谷零语气古怪,“这个锅背了好几个月。”
“还好没拽进去。”萩原研二挑了挑眉,“不然你可以就只活那么几个月了。”
千代谷早织忍不住露出半月眼,有些无语:“我哪有那么可怕啊。”
“我觉得早织应该是会进去欣赏我们裸|体顺带指指点点的程度。”松田阵平吐槽道,“你们除了第一次,还见过她脸红吗?”
其他人:“……”还真没有。
之后脱了N次也没有,某人甚至还上手摸过腹肌,挨个点评过。
千代谷早织:老脸一红.jpg
果然,黑历史什么的都是双向的。
“还有一起在樱花树下的合影。”伊达航指了指前面那个,“是那棵树吗?”
“好像是?”诸伏景光仔细看了一下,“不过那时候花都谢掉了,没现在那么好看。”
“所以说,赶巧遇上好时机了啊。”降谷零笑了笑,“这次再去拍个照吧?”
现在的他们,不需要隐瞒身份,不需要互相猜疑,互相间的隔阂也少了许多,那么再次拍照留念,记录下最真实的样子,自然也是极好的。
“好啊。”众人纷纷答应。
上次是千代谷早织爬上树将相机架好,而这次爬的则是降谷零。
金发男人窜上窜下不需要两秒,简简单单就架在了合适的位置。
“准备好了吗?这次不要恶搞,正经一点!”降谷零坐在粉色的樱花中,紫灰色的眼眸满是柔和,他低低地数着,“三……”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一左一右站在千代谷早织后侧的位置,班长插在他们中间,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则是与早织并排,略微弯下腰比了一个“耶”。
“二。”
伊达航:“有什么愿望就喊出来!”
“一!”
照片咔擦一声定格,站在最中间的短发少女笑容灿烂,她望着漫天的樱花,一只手比着“耶”,另一只手则是揪了揪诸伏景光的袖子。
她用不大不小,却能让所有人都听见的声音说:“这下,是真的被记住了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