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我都不知道剧情怎么发展成这个样子的。
狱寺隼人不知道怎么地就从楼上跳了出来, 两个人干脆一个在二楼楼梯,一个在一楼,随着对话的时间越长, 越来越幼稚。
两个人说出的彩虹屁让当事人瞠目结舌, 他们两个人戴上的滤镜到底有多厚啊。
“栗山前辈英姿飒爽,做事向来果断, 充满着崇高的意志, 她的一言一行都是我们异能特务科前进的灯火。”
“十代目上任以后, 彭格列无人能敌。他的成就之高根本不是三言两语就能简单说完的事情,今天就让我来好好说一下十代目的成就到底有多少。”
“哈, 成就再高不也就是你们黑暗世界里面的肮脏交易, 不值一提。”
“你说什么——不了解十代目的为人,就不要拿自己臆想中的事情当做现实。”
“你给我听着, 十代目究竟做了什么事情……”
“你根本不懂栗山前辈的含金量——”
“——”
“——”
争论就如滔滔江水一样绵长,在一系列的争论中,古川遥人好像突然抓到了小辫子一样,语气陡然一变, 凉飕飕地说:“你的意思是栗山前辈在你眼里所有的成就都不值一提是吗?我理解了, 栗山前辈你也听到了, 狱寺隼人他——看不起你。”
狱寺隼人:“……?”
“少曲解我的话了, 栗山小姐的成就自然也很厉害, 不是寻常人可以比较。”
“也就是说你承认了栗山前辈比沢田纲吉优秀。”
这就是一个辩论的巨坑, 给出了是或者不是的答案,给予别人二选一的巨坑, 选哪个都不讨好, 如果大脑没运转过来, 直接二选一的结果……就是得罪人。
狱寺隼人显然不是那种笨蛋:“……不对啊, 为什么我非要和你争论栗山小姐和十代目谁更加优秀。”
古川遥人和狱寺隼人两个人在那一边吵架,我和纲吉君两个人面面相觑。
“……其实古川平时的性格还是很好说话的。”
“隼人平时性情也很沉稳……”
怎么这两个人第一次见面就像水进油锅一样,尽是一些低级吵架。
我头疼地开口,试图阻止他们吵架。
让他们这样吵下去,估计黎明了都没一个头。
“就是、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我和纲吉君两个人并不在意这件事。根本就没有比较的可能性,相差了一个马里亚纳海沟,想比都比不了。”
古川遥人和狱寺隼人转过了头来异口同声地说。
“不是这个原因,是我看不惯这家伙看不上栗山前辈/十代目!”
这诡异过头的默契过后,两个人又扭过头狠狠瞪了对方一眼。
狱寺隼人甚至气不过,从二楼楼梯直接一跃而下,两个人针锋相对,恨不得脸贴着脸,使劲输出自己的观点。
就在古川遥人和狱寺隼人插诨打科的时候,我小小地觑了一眼那五个人。他们脸上都写满了奇怪和纠结,我看得出他们很想叫我过去说话,又碍于纲吉君在我的旁边,全程用着相当微妙的眼神看我。
“纲吉君,我过去和他们说说话。”
“好。”
我走了过去,五个人团团围住了我看了好久,一个两个都在斟酌怎么和我对话。
古川遥人的态度后面再说,我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将这件事情暴露给降谷零他们知道,他们五个人心中怀揣的正义感并非寻常人可以相提并论。这事暴露的话会很麻烦,对我来说是这样,对他们来说也是这样。
在上学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的警校生活……那都是充满汗水和辛酸的日子,在意识到我自己的特殊以后,我一刻都没有放松过,拼了命想要提升自己的实力,尽早摆脱当下的窘境。
同班的女孩子们都很亲切,每个人都很好,也没有那么多钩心斗角。大家互相扶持、努力学习,鼓励彼此。是一个良好的学习环境,除此之外课余时间也总是会组织各种各样的团建活动。
……嗯,当然我是没有这种空余的时间去做。我放弃了正常的上学流程,来到了半年制度的警校。
我起步比同学们晚,就连最简单的基础也是一问三不知,为了追上同学们我只能付出更多的努力,因此为了达成这个目标,享受团建吃饭、联谊、去哪里逛街的娱乐这些寻常可见的娱乐项目都被我舍弃了。
这个世界上总有一种人,会跨越名为陌生的沟壑,成为最好同伙、搭档甚至是朋友。
——共同怀揣着相同秘密的人。
于是知晓我的异能力,和我一块共渡难关的他们……根本没有办法回归最初的陌生。
见到我以后会和我打招呼,偶尔买多了一瓶水不知道如何处理时,隔着栏杆丢给了路过的我。自来熟过头的萩原研二还会莫名其妙拉我去联谊会联谊凑人头,联谊肯定是没成,然而我却头一次经历了一些没经历过的生活。
一回生,二回熟。
第三回已经可以用简短的暗语进行交流,确认了对方的目的,从而回答是或者否。
再往后松田阵平跑过来和我较量射击,在一次败退以后还兴致勃勃拉上了其他人跟我较量,作为胜者提出点要求不过分吧。
逛街拎包的时候,就只有萩原研二表现得稍微好一些,其他人在我买衣服的时候一个两个跑到了饮料店里面,像一条死鱼一样生无可恋坐在椅子上。萩原研二体贴地在店铺等我,我结账完之后,问了一个一直以来想问的问题。
“累的话可以跟景光他们一块去饮料店休息吧?一直那么体贴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了。”
“冤枉,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萩原研二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迅速张口解释,“因为你的年纪最小——最开始我还很好奇你怎么这个年龄就跑来学校了,阵平还说你是不是被什么无良家长逼你上警校,现在我知道原因了。”
“对年纪小的孩子总是会有所优待的,在还没长大之前,还是尽情享受大学生活吧。小妹妹。”
他们真的都是很好的人,正直的同学、可靠的前辈,觉得自己比我大,于是就用着年长者的态度照顾我。
相比我能够坦然面对古川遥人,我没办法直率地告诉他们这件事。
我的思考时间仅仅只是用了很短的时间,他们像是总算想好了怎么向我发问一样,不约而同凑过来询问我。
诸伏景光:“没有被骗吧?”
中间正义感最强,也总是板着一张脸看着怪怵人的伊达航在我的印象之中,他会是反应最激烈的那位,他全程用着不赞成的眼神看着我,最后苦恼又像是认命了一样。听闻诸伏景光的话语之后,他持有肯定的态度说:“花言是聪明的孩子,不可能出现这个问题。”
在两个人说开之后,萩原研二轻飘飘地瞟了我一眼,用着轻快的语气调侃:“哎呀,这可说不准。恋爱可是会使人盲目的。”
松田阵平夸张地捧场:“呜哇——不会吧不会吧?”
降谷零欲言而止,最后用嫌弃的目光看了一眼松田阵平,“你这个语气会挨揍。”
我都已经做好了怎么回答他们问我的问题。
比如说。
【黑白两道的重要人物怎么就走到了一块。】
【纲吉君对我别有用心,想利用我的身份获取什么情报、再或者走后门。】
【甚至是纲吉君知道了我的异能力究竟是什么,他想借此拉近关系利用我。】
之类的种种难题,当然现实不存在的事情,无论我怎么回答都是没有这回事。但我又该怎么证实【不存在】的事情,又是十分的困难,因为我个人的感官很有可能存在偏向之类的……
结果,就问了这么点问题吗。
到了后面完全就是捣乱了,真的有想过正经问我问题吗?
我有些哭笑不得地问:“就只有这个吗?没有别的了……?”
“那倒不是,我们几个想知道的答案多到堆积如山了。”松田阵平露出了一个痞笑,像是对待小孩子一样胡乱地揉乱了我的头发:“但是……我回忆了一些这几天你对敌人付出了诸多的行动以及计划,觉得这个世界上能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利用你的人完全不存在吧。”
诸伏景光笑了一下,“所以我最后只想确认的事情就只有,你没有被骗吧?”
我笃定地回答:“没有。”
伊达航双手抱胸,其实他满脸都是不同意,显然到现在都没能接受真相,他强行压下了所有的苦恼,十分严肃地问我:“而我的问题也很简单,花言。工作上的事情你有清楚地认知、并且分开了吗?”
“嗯,当然。把工作和私人感情分得一清二楚,可是我最大的优点之一哦!”
“那就好。”
降谷零直言不讳:“彭格列到底是什么样的组织,不管表面有多光鲜亮丽,本质也是黑手党。不要忘记这一点,否则最后是会吃大亏的。”
“我知道,我清楚地认知这一点。”
萩原研二相当温和,他最后为了这个话题画上了一个终点:“别的不说,花言都结婚了七年,心里早就有了相应的心理准备了。”
“——说到这个,我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据我所知,花言是在七年前结婚的,为什么沢田纲吉的婚礼在四年前。”
我眼神游移:“……这个嘛,涉及了各种各样的问题。”
……比如说闪婚,比如说我们身上发生了一些像是电影里面才会出现的搞笑情节。
……唯独这个乌龙,哪怕过了四年以后,我也没有办法坦然说出来吧。或许再过一些时间,我能用开玩笑的语气和自己的孩子说一下……?
松田阵平:“你这个反应……有点不对劲?你莫名其妙心虚什么?”
我义正词严:“哪有!”
“就是有吧?”
“不,完全不存在的。不要擅自解读我了,阵平亲。”
我在短暂的自我抵抗以后,听着古川遥人和狱寺隼人两个人越吵越激烈,连忙找了这个借口和他们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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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田阵平双手交叉放在了脑后,“我还以为班长的反应更加激烈。”
“又是班长,怎么你们几个每次看到我都张口说班长,都毕业了那么久了,你们怎么还没有改口。”伊达航远远就看到了栗山花言在沢田纲吉的身旁露出了一个幸福的笑容,沢田纲吉轻轻皱着眉,满脸写着担忧,两个人轻声细语说些什么,栗山花言立即就摆了摆手连忙说了否认的话。
“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办法赞成花言的选择。”伊达航无奈地长长叹了一口气:“看到了他们两个人的表现,无论怎么样都没办法擅自认为他们是利用关系。就算我再怎么不赞同、就算我真的狠下心当一个黑脸,强硬要求他们两个人分开……之类的事情,真这样做花言也不会同意……这条路可不好走,人的心又不是电脑空间分配,能理性要求自己随时清楚分清楚工作和人际关系,只有一个人的努力是做不了的。”
降谷零调侃:“哎呀,已婚同事的肺腑之言吗?”
伊达航正直:“这样说也没有问题。”
松田阵平把自己的墨镜戴上:“眼睛要被闪瞎了。”
诸伏景光看了一眼沢田纲吉。
诸伏景光在知晓沢田纲吉的身份以后,他没办法忽略这名里世界的王者,他时刻关注着沢田纲吉的一举一动。
仅仅只是安安静静站着,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上位者的威严,哪怕他全程表情温和,站在内藤龙祥的身边,作为了一个普普通通的陪伴者,并不打算出尽风头。
普通人只是远远看了他一眼,心里就会情不自禁冒出了【这个人不好惹,要离得远远的。】
结果在栗山花言的身边时,那礼节性的温和彻彻底底转换成了温柔,像是一个普通的丈夫一样,随时心系妻子的安危和心情。
诸伏景光说:“我觉得……班长的担心是多余的,毕竟都过去了七年了嘛。”
伊达航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怎么又是班长啊。”
诸伏景光眉开眼笑:“班长就是班长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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纲吉君还挺担心我会不会遭到其他人的为难。
纲吉君明明完全不知道我那边说了什么话,还提前安慰我说:“警察很难接受里世界是正常的,不要太过于伤心。”
“放心吧,虽然他们还是不太赞成的样子,不过接受了哦。”
“是吗……?”
纲吉君忧心忡忡。
时光真的很神奇……每隔一段时间,我就忍不住这样感叹。很多年前我在守护者们的身上体会到的忐忑,结果现在风水轮流转,轮到纲吉君体验了我当年的那些复杂的心情了。
我和纲吉君只是短暂地交流一下,随后不约而同地看着我们两个人的副手,陷入了沉思。
我觉得他们两个人的年龄都能直接倒退二十年了,只有小学生才有这种坚持不懈的精神与话术吧。
“隼人。”
“古川。”
“是,有什么事情吗?十代目。”
“我知道了,栗山前辈。”
狱寺隼人和古川遥人两个人停止了争论,同时离开了辩论的中心,走到了我和纲吉君的身旁。
为了防止争论二度升级,我和纲吉君两个人拉开了一些距离。
古川遥人性格跳脱,却很少展示在外人的面前,往日.他的工作状态无可挑剔。拿捏上司对属下的距离感恰当,对外工作时展露出的靠谱与威严想不到他私底下会有欢脱的一面。
这次他和狱寺隼人不对头的表现,说实话出乎我的意料……
古川遥人刚刚张牙舞爪的样子还未彻底从脸上退尽,他不作声觑了我一眼,挠了挠头,想了一下直言道:“仅限这一次,下一次不会了——我好像和狱寺隼人合不来。”
“……明明就是合不来。”还用了模糊的词汇试图糊弄过去,我有些无言:“是因为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被吓到了?”
“完全没有。”古川遥人神色严肃,“我的人生目标就是将所有在名为轻松岸上欢声笑语的人拖下工作的深渊,无论栗山前辈的丈夫到底是谁对我来说都没多大的关系。”
我没忍住翻了一个白眼:“你倒是给我考虑一下自己什么时候从工作的深渊成功上岸,别总是想着拖别人下水,这样会惹人讨厌的哦?”
“这个啊……”古川遥人诚恳地说,“我觉得距离这个时间点还很遥远。”
我用两根食指比了一个×字:“被工作pua不可取。”
“什么啊,根本不是这回事。”古川遥人满脸都写着冤枉,他几次欲言又止,到最后都不知道脸上有点红了。
我:“……你这个态度我好慌啊,你别这样。”
古川遥人毫不犹豫“呸”了一声,“这个世界上唯有事业才能当我的正妻,别的一概不可能成功上位。”
他原本的踌躇登时因为我俩的对话烟消云散,古川遥人抓狂地挠了挠头:“算了算了,我直说吧,反正我的脸皮也不缺这一星半点。”
“我跟在栗山前辈整整八年,对你的野心一清二楚。从我入职没多久以后,你就告诉我你的脚步绝非小小的情报部部长就会满足,你渴望的是比这个更高的地位。就是因为知道栗山前辈的野心,我才会一直忠诚地陪伴在你的身边。我相信你总有一天能实现。也因此,我将我的人生、我的事业通通压到了栗山前辈的身上。我可是一直在期待着栗山前辈带领我向着更高的地方前去。在你还未达成目标之前,我都不会有任何的放松,而且还会一直努力监督栗山前辈,绝对不容许你过度松懈。”
“【爬到其他人都没有想过的地位】——这可是栗山前辈和我说过的话,我可是清楚地记在心里面。”
我愣住了。
这些话我的确说过,然而只是很随意地一笔带过,在这事过去以后,我就再也没有旧话重提了。
异能力是一个很方便的工具,越是如此,被人利用的可能性越高。
所以我一直以来都很讨厌被束缚,被人掌控自己的人生,成为掌中花的附属产品,我只是掌中花的添头,什么聪明和努力都不存在——这样想一想就有够火大的。
我想要被人看到的第一眼,是我栗山花言这个人,所有的成就都是因我的努力而达成,掌中花才是我的附属品,还给我添了好多的麻烦!因为有我存在,掌中花才会存在。
只是我心里面不满是不够的,要他人意识到这件事情,也就只能让他们再也没有办法使唤我才可以。
如果我做得更绝一些,也许我能直接逃离他人对我的掌控。很不巧的是,我对里世界没有多少兴趣,对灰色领域……在那个年龄段的我也没有办法接触得了。我又不讨厌用自己的能力(自愿)为民众服务。
于是在这种种条件之下,最后放在我眼皮底下的也就只有一条路了。
那就是地位。
偶尔……不,严格来说我只说过一次,只是在古川遥人的面前提过那么一次事。
像我这样的心态并不少见,异能特务科是吸纳了许许多多奇怪又便利异能力的组织,哪怕说出来也不会引起什么巨大的问题。
……会被古川遥人记到现在,我完全没有想过。
“婚姻是人之常情,恋爱是大众生活。这一些都与我无关,我只是在乎你会不会因此停下步伐,就算栗山前辈的丈夫是什么彭格列十代目也好,还是什么白道里的高层人物,就算这样,也与我无关。我只是信赖着上司,并期待你能走向更好的未来,在这个过程中希望你捎上我这么一个可怜又卑微的社畜而已。”古川遥人说到了后面,露出了贼兮兮的笑容,“作为交换,我会付出相应的努力。”
我维持着微妙的眼神看了一眼古川遥人,没想到他浓眉大眼的想那么多事情:“互助互利,志同道合嘛……?”
古川遥人恼羞成怒地说:“就是这个意思,不要让我把话说得那么直白。栗山前辈你总是喜欢看别人难堪,这坏习惯到底什么时候能改改——好了好了别说这个了,跳过这个话题,说了那么多肉麻的话感觉我鸡皮疙瘩在跳舞。”
他立即催促我开始工作:“不是说要下班吗?快点把收尾工作做完,直接回家了。外面那帮黑手党们可不好应付。想想怎么把那个异能力者从黑手党的手里面讨要回来吧,栗山前辈不出面可没有那么好解决。”
“好——”
我答应了一声。
在古川遥人风行雷厉的赶人之下,所有人都打算从仓库的后门绕去正门。
我和纲吉君的身份……虽然已经在其他人眼里面已经透明了。但一块出现在黑手党和属下们的面前还是有所不妥,我们打算分批走。
我和纲吉君挥了挥手:“纲吉君,该走了。黑手党和异能特务科的人估计在外面对峙,我不在场有些难办。”
距离路口最近的降谷零他们抓住了那个异能力为预知危险的异能力者。
古川遥人自我剖解完毕,现在才感到害臊恨不得长多两条腿逃离。
看他的样子……短时间内他没法心平气和地和我说话了。他先是跑去了楼梯上,把亚历山大用手铐铐了起来, “说得也是。”
我正打算转身往后走时,纲吉君忽然拉住了我的衣袖,我还以为他有什么事情和我说,回头看他。
没有人注意到我们这边。
纲吉君忽然就凑了过来,低头轻轻亲吻了我的眼睑,未了调皮地说:“多谢款待。”
柔软的触感仅仅只持续了一秒,我抬头看他:“纲吉君,你也太大胆了。”
他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嗓音压得很低,就像是贴着我的耳朵一样,说出了气音一样。
“处理完工作之后要早点回家,现在已经很晚了。”
该说他是大胆呢,还是小心呢。明明举动很出格,又欲盖弥彰做出了偷偷摸摸地压低声音。
于是我也模仿着纲吉君的声音大小。
“处理完工作我就马上回家,还有,参加婚礼的时候少点喝酒。”
纲吉君温和地说:“收到。”
“栗山前辈,你还在后面磨磨唧唧干什么,再不快点现场就控制不了——啊啊!!你这家伙又在干什么了。”
古川遥人刚接完电话,和异能特务科的人交换完情报,一转头看到了我们两个。他瞳孔地震,在楼梯高声呐喊。
“啊,被发现了。那我走了。”我朝纲吉君挥了挥手,“再不走的话,古川要咬人了。” “好。”纲吉君犹豫了一下问:“花言,不生气了吧?”
我目光游移:“没……但是觉得我们两个半斤八两,好像没有资格生气。目前暂时不生气了。”
纲吉君品了一下:“……目前?”
“嗯,目前!如果有下一次,我肯定还是会生气的。而且我的愤怒可是会成倍增加的。”我的目光落在了纲吉君旁边装作不存在、全程默不吭声,也不敢把目光落在我两身上的狱寺隼人:“所以,狱寺先生,下次如果发生什么事情,请和我通风报信。为了你敬爱的十代目的自身安全。”
狱寺隼人:“………………通风报信……嗯……这个嘛……”
显然通风报信对狱寺隼人来说十分困难,最后左右权衡一下,他严肃地说:“我会好好保护十代目,绝对不会令十代目陷入危险之境的。”
这是一个不出意外的结果。
“OK,辛苦狱寺先生了。”
“保护十代目本身就是职责所在。”
我在纲吉君哭笑不得的表情下,和他的左右手做了一个简单的约定。
其实多半是没多少作用的,但好歹能起到一些制约。
谁让纲吉君,是一个笨蛋,温柔得过分。
……这一点还没有办法改变。
我最讨厌他这点,也最喜欢他这一点——这种矛盾的心情,至今让我不知道如何处理是好。
“欸……这也太过分了。作为交换——”纲吉君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很温和,目光灼灼,像是已经看穿了什么一样:“花言能回家跟我说明一下,今天的驱车追赶案、封锁了那么多条道路,异能特务科全员出动的原因是什么吗?刚刚花言好像说了两回【因为我们两个半斤八两】,是瞒着我遇到了什么危险了吗?”
我:“………………”
………………对哦。
那个红毛小子是纲吉君的同盟的话,今天婚车还强行闯入了封锁的道路,异能特务科和警方大动干戈,把事情闹得那么大,纲吉君对这件事八成也有些许了解。
再想想我这几天干了什么。
为了钓鱼,我和古川遥人这几天一直在全日本四处溜达。最后又是魔人、西格玛、天人五衰之类零零碎碎的事情。
我总感觉纲吉君温和的表情后面,全都盛满了危险。
我大脑在疯狂拉警报。
“哎呀,古川又在催我了,我先跑了。”
“我在家等你。”
SOS。
我已经在思考怎么把纲吉君糊弄过去了。
而就像我能读懂纲吉君的微表情一样,纲吉君对我的了解也不分伯仲,更别说他还有一个超直感能辨别真假。
总而言之、不解释清楚的话,说不定下回冷战轮到纲吉君发动了。
……问题是直接摊牌也很麻烦。
不过这个问题,还是轮到回家之后的我再去苦恼吧,当今的目的还是想想怎么收拾黑手党的烂摊子。
总不能让那几个异能力者真被黑手党抓去泡水泥,我还想抓他们回监狱好好拷问一番。
在我过去的时候,简单和下属了解了一下目前的状况。就如我想象的那样,多玛左家族和异能特务科因为如何拿走异能力者的归属权,而僵持不下。
下属们看到了我的到来,就像是摩西分海一样分出了一条道路,我径直穿过了层层人群堆,来到了满是黑色西装的黑手党面前。
无论过了多久,我都想吐槽为什么黑手党的统一服装是黑西装,比我们异能特务科穿的还要正经。
这次和我们对峙的人并非只有一个家族的首领,对面的阵容豪华得我都要吹口哨了。瞧瞧这一个两个家族首领,一个比一个出名,不知道还以为我踹了西西里岛的窝。
纲吉君和狱寺隼人赫然就在这黑手党一列之中,保持着并非自己的主场,于是就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真亏我的属下们刚刚居然能强行拦住这一行人不让他们走。
红发小子、多玛左的首领内藤龙祥抱着自己的哭得妆都花了的新娘一阵安慰,两个人夸张地互相抱住对方号啕大哭,这个表现力堪比搞笑剧。
见我到来了以后,内藤龙祥才堪堪放下了自己的新娘。
“你就是异能力者的老大吗?这件事可是有伤害到我们家族的颜面,我们可不能轻易放过他们——”
预料之中的发言,和黑手党打交道就是麻烦,说不定还要打起来。
“不过嘛,很不巧的是我们今天没有多余的闲空,如果强行要带他走,想想会直接和你们打起来。”内藤龙祥抓住了异能力者的头发,在我们抵达之前,这位异能力者就被黑手党们糟蹋得惨不忍睹、血肉模糊。
内藤龙祥凉飕飕地说:“你最好祈祷你出来以后不会再掺和进里世界吧,否则我一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
我都想好要和黑手党打起来了。
“感谢你的配合,内藤先生。”
我的余光忽然就瞥见了纲吉君,纲吉君慢腾腾地向我眨了一下眼睛。
……然而我怎么想,都不觉得内藤龙祥会自己想通。
纲吉君到底怎么和内藤龙祥说的,才说服他改变主意?
“就是这样,走了,今天有够晦气的——丽子,我们重新找一天合适的日子结婚吧?”
内藤龙祥手一挥,带着一片泱泱的黑手党果断移动。
纲吉君路过我时,就像是陌路人忽然看到了熟人一样,总归会和见过面的人打一声招呼。
“好久不见,栗山小姐。距离上一次见面的时间,似乎已经过了很久了。没想到再次见面时,栗山小姐已经有了如此的成就。”彭格列十代目沢田纲吉意有所指,得体地向我打招呼。
骗鬼呢,所谓的好久,其实也不过是十来分钟之前发生的故事。
你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恶趣味啊。
你没看到狱寺隼人的表情已经一阵扭曲了吗?
我露出了假惺惺的笑容,实在是配合又戏精:“确实,暌别已久了,沢田先生。没想到在今夜我们两个有缘见面,这次又要在日本待多久呢?”
古川遥人:“……”
他的眼角正在疯狂抽搐,整张脸像是写满了【我完全不能够理解你们夫妻俩个人的情趣。】
哪怕双方副手都写满了扭曲,几番要控制不住表情。我们两个当事人好像没有看到一样,戏精等级直逼满级。
“这个嘛……可能有三个月。工作的时间太长了,我想要休息一段时间。”纲吉君眨了眨眼睛,“希望栗山小姐不要嫌弃。”
——耶嘿,三个月欸?感觉我又可以去组织一次新的旅游了!
“怎么会,希望你在日本玩得愉快。在不给我添麻烦的情况下,如果让我加班的话,就算是沢田先生我也是会生气的。”我调皮地回复。
我们两个人相视一笑。
在他人的眼里面大概就是彭格列十代目和异能特务科科长进行了一番阴险的对话交流,全都充满了不可言喻的暗话和威胁、暗潮汹涌。
然而在我们的眼中,这只不过是一件小小的、普通的交谈罢了。
以互相欺骗的结婚、忐忑不安地掩藏自己的真实身份为开端。以互相【欺骗】的交流、恶趣味地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为结束。
这就是我和纲吉君的故事。
我轻轻地哼出了几个不成调的音调,看着知情.人的表情扭曲,不知真相的人严阵以待,轻快与快乐即将要从我的心中溢了出来,乐不可支。
只要我们一回到了家,我又是那普通又爱花钱家庭妇女。
纲吉君又变成那总有些拖延症、稍微有些懒惰又温柔体贴的丈夫。
一个稍微有些刺激,又很普通的婚后故事。
也许并不是那么有趣,但是我很喜欢也很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