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个想法冒出来时,赵天佑自己都吓了一跳!
此事难度多大,他前世身为一名历史系学生,自然再清楚不过了!
眼下的后金军,如单论冷兵器战力,几乎算是当今世上最强军队,不但士兵个个作战经验丰富,而且几乎全都身着重甲。
别的不说,单单在古勒山一战中,建州女真以一部之力,力克海西女真四部,连同蒙古五部的战绩,就已能说明其战力如何了。
大明耗费举国财力,好不容易培养出三万关宁铁骑,论战力也就和后金大致相当。
可这样骁勇善战的士兵,后金却整整有六万以上,这还不包括其他汉族、蒙古族从军。
他赵天佑不过区区一人,竟然也想夜袭此军,其中风险可想而知!
一旦他的手枪子弹打光,不得不与敌人当面近战时,到时别说什么白甲兵、马甲兵了,就算随随便便一个步甲、守兵,都能轻易要了他的小命。
更不用说,后金军人人善射,其独特的满洲弓虽离弦初速较慢,但却全部使用重箭,一旦射出力能透铠,只要他被射中一箭,就算不死也会脱层皮。
一想到这些,赵天佑就感到一阵沉甸甸的压力!
不过,转念一想后,她又渐渐觉得,此事其实倒也可行,毕竟在遇到生命危险时,他还可以进入交易空间保命。
单单这一项,他就几乎立于不败之地了,只需防着冷箭即可。
再说了,就算刺杀牛录额真不成,他至少也能带走几个鞑子兵性命,至少弄出一些动静来,让后金知道大明并非无人,也算没有白白折腾一场。
一番纠结过后,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对,干他娘的一票!
反正这世道,往往都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想到这里,赵天佑眼神渐渐坚定起来,接着端起手上望远镜,继续观察起来。
通过不断观察,他渐渐发现,在这片后金营帐中,有一间大帐不但占地面积极大,而且位置还居于正中,门前一直站着两位士兵守卫。
在此期间,多位参将、头目模样的人,一直在这里进进出出。
见此情形,赵天佑愈发肯定自己的判断。
“不出所料的话,那条大鱼应该就在那里……”
接下来两个多小时,赵天佑又有了新的发现。
首先,每隔半个小时左右,大营内就会有一队兵士开始巡逻,但一般十分钟左右就会结束。
其次,在这段时间内,外面一共回来四个哨探。
最初,这些后金哨探回来时,虽然大营外站着两个守卫,但却不会核实此人身份,应该是身份不够,只是负责为此人牵马。
而这些哨探在进入大营后,全都会去某个偏将营帐中报到,然后回到各自营帐休息。
可是,当时间到了凌晨以后,由于那名偏将帐内已经熄灯,后面回来的哨探在进入大营后,便没有再去特意报到,而是直接回到营帐休息。
这样一来,就给了他一个浑水摸鱼的机会!
此时,一个近乎完美的计划,已经在他心中初现轮廓。
不过,他依旧还在等待,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因为据他所知,到了凌晨三点到五点之间,人们大多处在深度睡眠时段,反应能力最弱。
那个时候,就是他动手的最佳时机!
两个小时后,当一个小队刚刚完成巡逻时,赵天佑终于动了!
他先是回到交易空间中,检查一番手枪中弹夹,确认里面共有8发子弹,然后又在另外三个弹夹中装上子弹,以备不时之需。
接下来,他从空间中牵出一匹马来,骑上它向着后金营帐奔去。
眼见距离营帐越来越近,赵天佑不禁暗暗紧张起来。
如果在门口就被人认出来,那么他接下来所有计划,无疑就全都泡汤了!
令他感到暗暗高兴的是,当他来到大营门口时,那两名守卫丝毫没有察觉异常,全都十分恭敬地望着他。
面无表情地下了马后,赵天佑看也不看这二人,直接将缰绳远远抛给其中一人,随后便大模大样向着营内走去。
按照之前观察,他熟门熟路地走向哨探营帐,可刚一离开那两名守卫视野,立刻借着夜色和周围营帐的掩护,向着中军大帐悄悄摸去。
就在赵天佑以为,他的计划进展得十分顺利时,突然间,一个巡逻队队长一把掀开帐帘,猛地从一顶营帐中走出,二人直接撞了个满怀。
赵天佑心中一惊,只能硬着头皮望向此人,对着他点了点头。
那人瞥了赵天佑一眼,嘴里嘟囔一句含糊不清的满语,随即便从他身旁擦肩而过,估计是想找个地方撒尿。
赵天佑心脏狂跳,身体僵硬地继续向前走去。
等到离开此人视野后,他这才发现,自己早已惊出一身冷汗!
砰!
砰!
……
在漆黑的夜色中,除了四周营帐中传来的鼾声外,他能听到最清楚的声音,就剩下他那剧烈心跳声了。
他一边暗骂自己不争气,竟然紧张成这个样子,一边又感到无比亢奋,全身热血都已燃烧起来了。
足足用了五六分钟,他才摸到中军大帐后方。
“关键时刻到了!”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赵天佑取出沙漠之鹰。
随后,他右手举着手枪,一步步向着大帐入口摸去,仅仅走了几步,就看到一名守卫背对着自己。
没有半分犹豫,赵天佑直接对他开了一枪。
砰!
不等那名守卫明白过来,身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的身体早已中了一枪,直接歪歪斜斜地倒了下去。
另一名守卫见状,立刻面色大变,唰的一下拔出腰间佩刀。
可是,不等他人冲过来,赵天佑早已举起手枪,对着他又是砰砰两枪,全部打在其胸口上。
紧接着,赵天佑猛地掀开大帐,一个箭步冲了进去。
黑暗中,一个十分浑厚的声音,操着含糊不清的满语大声呵斥。
“是谁?!”
赵天佑想也不想,直接对着此人方向举起手枪,一口气连开五枪。
在此过程中,他最初还能清晰听到,那人接连不断发出惨叫,可到了后面,便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一阵尖锐的叫喊声。
“敌袭!快来人啊!”
“速速来人保护额真!”
……
眼见外面声音越来越大,赵天佑顾不得查看那人情况,直接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把抓住此人脚踝,随后心念一动便进入交易空间。
十几秒后,五六个手拿火把的后金士兵,一股脑地冲入营帐,四下查找一番后,别说赵天佑的影子了,就连一只苍蝇都没看到。
最后,当他们将火把凑到营塌上时,所有人立刻面面相觑起来!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张空空荡荡的床榻,上面零零散散遍布大片血迹。
一分钟后,帐外传来一阵惊慌失措的叫声。
“我阿玛到底怎样了?!”
……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巴世泰猛地一把掀开帐帘,风一般地冲进大帐。
当看到空荡荡的床榻后,他立刻愣在当地,片刻后回过神来,一把抓住一名士兵脖领,发疯一般地嘶声厉吼。
“说!我阿玛到底哪里去了?!”
……
进入交易空间后,当赵天佑看到那具尸体时,立刻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一具惨不忍睹的尸体。
这个威名赫赫的牛录额真,此时早已彻底断气,全身上下共有四处伤口,一处在大腿上,两处在胸口,最后一处正中右手手臂。
赵天佑皱着眉头,在此人身上摸索一番后,一共找出三样东西。
一柄由百炼精钢打造,刀鞘镶嵌黄金的长刀。
一封用黄色丝绸所写的信,上面密密麻麻都是满文,但赵天佑却一个字也看不懂。
一枚造型奇特,完全由黄金打造的令牌,前后两面都刻着一些满文。
尽管看不懂这些满文,但赵天佑却十分肯定,此人定然是一名牛录额真,而那枚造型奇特的令牌,应该就是他的官衔信物。
“我竟杀了一名后金牛录额真!”
一会儿端详着那把刀,一会儿又摸摸那枚令牌,赵天佑又惊又喜,甚至激动得有些手足无措。
据他所知,以此时明军战力,想要杀死一名后金牛录额真,即便是大明第一强军关宁铁骑,至少也要动用六百人的军队,且在正面战场上彻底击溃对方。
可现在,他仅仅只有一人,却将这种惊人之事做了出来!
相信此事一旦传扬出去,他立刻就会摇身一变,成为明军中的英雄,人人称颂!
不知不觉间,当初那种初上战场时的恐惧、惊慌,此时早已不翼而飞,而一种名为自信的东西,渐渐在他心中生根发芽,并且还在日益茁壮成长。
良久,他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后,开始琢磨下一步打算。
经过这次刺杀后,他决定彻底消停下来,否则等着他的,恐怕就是后金的天罗地网了。
俗语说的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一旦他哪里有个疏忽,小命很有可能就丢在这里。
至于接下来,他应该考虑该去哪里了?
眼下,摆在他面前的,共有三条路可供选择。
第一条路,就是前往北京,因为在他所知道的历史中,皇太极接下来会去攻打北京城,并在城外与袁崇焕、满桂等名将战斗。
这场己巳之变,将以皇太极占领滦州、永平等四城,最终撤回沈阳收场,而袁崇焕,也因其在这场变故中的表现,最终被崇祯凌迟处死。
这种难得一见的大场面,虽然其中风险极大,可一旦做对了什么事情,收益肯定也会极大。
以赵天佑如今的能耐,假设他到了北京,说不定会有什么特殊际遇。
不过,在经过一番审慎思考后,他还是否定了这个想法,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他身为赵率教下属,非但没有死在战场上,反而莫名其妙到了北京。
这样一来,他很有可能会像袁崇焕那样,被后金诬陷成女真间谍,或被自家人当成战场逃兵处死。
这两种结果,无论哪个都不是他想要的。
第二条路,则是独自前往南方,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有了时空交易系统辅助,如今他无论走到哪里,相信都能过得很好,完全可以像郑芝龙那样,在东南沿海做出一番事业来。
可是……
思索良久,赵天佑还是摇了摇头。
既然上天让他重生在明末,那他就该为这个时代做点什么。
他虽不敢自视太高,将自己比作什么英雄人物,可身在这个激烈动荡的大时代中,却也愿像赵率教那样,在辽东那片浑厚且悲凉的土地上,耕耘出一片别样的天地。
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对,回辽东去!”
这个声音,在赵天佑心中不断回荡,到了最后竟然越来越响,渐渐化为雷鸣一般的轰响,振聋发聩。
而他的目光,也变得越来越坚定!
这就是他选择的第三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