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苍茫的大地上一片荒凉,偶尔出现几棵光秃秃的白杨,零零散散的雪花从天而降,又为这片天地增添了一分肃杀、萧瑟之意。
因为四天前那场大战,这片一望无际的平原上,除了一直游弋在这里,不断寻找猎物的后金精骑外,再也没有其他人烟。
作为一名后金精锐哨探,豪嵩阿从幼年起,就是听着努尔哈赤故事长大的,诸如建州女真仅凭一部之力,力克海西女真四部,连同蒙古五部的古勒山之战,以及战胜明朝十二万军队的萨尔浒之战等等。
每当听到这些故事,他就觉得浑身热血沸腾,同时在心中暗暗发誓,自己也要成为一名英勇的女真勇士。
到了十岁,他便开始从军,先后参加过后金攻陷沈阳、辽阳等多场战斗。
明天启七年(1627年),他在后金第一次攻打朝鲜的战斗中,亲自斩下敌方将领金多吉首级,直接被提拔为白甲兵,后来又被选入后金前哨军。
一个月前,大汗带领他们杀向北京,一路上可谓是所向披靡,敌人望风而逃,军心士气正盛。
同样,在四天前那场大战中,他依旧表现不俗,先后累计杀死二十多个明军,其中还包括三名夜不收。
如今,他就像一条惯饮人血的猛虎,在这片辽阔的平原上四处游弋,一边为大军搜集各种军情,一边四处寻找明军残余士兵,以满足他那强烈的杀戮欲望。
舔了舔干枯的嘴唇,豪嵩阿露出一抹嗜血的狞笑。
这个时候,雪渐渐大了起来。
豪嵩阿微微皱起眉头。
这样的天气,十分不利于他执行任务,因为雪花会遮挡视线,同时更利于明军隐藏行迹。
就在这时,一阵大风突兀地吹起,前方隐隐传来一阵马蹄声。
听到这个声音后,豪嵩阿并未感到紧张,反而向着对方缓缓而去。
按照他的经验,在经过四天前那场大战后,明军中但凡有马的士兵,早已远离这片区域,因为他们若还想活着,就绝对不敢再回到这里。
跑不掉的,只剩下那些没有马的步卒,而他们,正是他在不断寻找的猎物。
所以,这匹马的主人应该和他一样,是一名后金前锋哨探。
一口气跑出二十多米,突然间,豪嵩阿前方冒出一个骑士身影。
豪嵩阿定睛一看,顿时心中一松。
果然!
来人也是一名后金游骑,穿着打扮和他十分相似,估计也是奉命在这片区域巡视。
“你是谁?”豪嵩阿用满语大声喊道。
来人并未作答,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继续策马向他而来。
此人竟然如此无礼!
豪嵩阿心中有些恼怒。
按照惯例,后金哨探在外巡视时,一旦遇到其他军中哨探,都会十分客气地招呼一声,可这人却有些托大,竟然没有回答自己问话。
等到来人距他六、七米时,豪嵩阿眯起双眼,仔细打量起此人样貌来。
此人身材高大魁梧,一双眼睛仿佛鹰隼一般,不时射出道道精光,右脸上还有一道十分醒目的刀疤,从右眼一直延伸到脸颊,总共大约三寸来长,看起来十分狰狞。
“从这条刀疤上看,此人应该也是一条好汉!”
豪嵩阿微微点头,对来人敌意消减不少。
在女真各个部落,人们对这种勇士都十分敬重,因此对于一名后金士兵而言,在战场上留下这样一道伤疤,反而是件非常荣耀的事情。
“我是图鲁什额真帐下前哨,豪嵩阿。阁下是谁?”豪嵩阿再次问道。
来人依旧没有回答,但脸上却露出和煦的笑容,同时从胸前缓缓掏出一样东西。
“他在干什么?”
豪嵩阿疑惑地看着此人,可当他看清对方手里东西时,立刻面色大变,一边迅速俯向马背,一边伸手摸向腰间盾牌。
他看到的,是一个巴掌大小,外形类似火铳的物件!
砰!
随着一声爆响,豪嵩阿看到那个物件前端,突然爆出一团火花,随后他就被一股巨力掀翻马背,重重地跌在地上。
呼呼!
豪嵩阿重重地喘着粗气,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像一个破旧风箱般呼呼作响。
在胸口遭遇这一击后,他连呼吸都万分艰难。
强忍着剧烈的疼痛,他在地上拼命挣扎着,右手本能地在胸前摸了一把,可等将手拿到眼前一看,发现上面全是殷红的血迹。
在生命即将逝去的那一刻,豪嵩阿双眼圆睁,强烈的愤怒中带着几分茫然。
“刚刚打中我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是明军的火铳吗?”
可是,不等他把这个问题想清楚,耳边就再次传来一声枪响,随后他仅存的一丝意识,也渐渐坠入到无边的黑暗中。
看着已经死去的豪嵩阿,赵天佑脸上露出一抹阴笑。
通过这种渐渐靠近对方,然后再拿出手枪偷袭的阴招,他已经猎杀两个后金哨探了。
在从空间中出来之前,他因为觉得那件明军棉甲太过破旧,防御力也远远不及后金精铠,于是为了小命着想,便将那套后金铠甲换在身上。
可是,当他看到那顶后金头盔时,发现这东西竟然可以遮住头发,一旦戴上,根本分不清是明军还是后金军,于是便有了这个阴人的办法。
在接连杀死三名后金精骑后,他对自己如今的能力,也渐渐有了一定信心。
匆匆地打量一下四周,赵天佑迅速翻下马背,将豪嵩阿的尸体、马匹统统带入空间,随后又将自己那匹马也带入空间,这才不紧不慢地盘点起此战收获来。
“又多了一百多两白银!”
赵天佑乐呵呵地数着银子,最后将其放入包囊中。
在过去三天中,他通过前身相关记忆,不但很快掌握了骑马要领,每天还会练习射击五百次以上。
在如此高密度训练下,尽管时间只有短短三天,但眼下的他,不但马术早已十分熟练,就连枪法也有了很大提高。
现在的他,每天练习的更多内容,已经改为马上射击了。
唯一可惜的就是,由于身上伤势太重,稍微一用力就会令伤口迸裂,所以他一直没有机会练刀。
“这种猎杀游戏,我越来越喜欢了!”
……
六个小时后,距离此地二十里外的一个山坡上,驻扎着一片后金营帐,一队队后金兵自营内不断进出。
中军大帐中,一个满脸胡须,身材魁梧的后金将领,正一脸威严地坐在正中。
此人名叫图鲁什,是后金军的前哨主将,级别虽然仅为牛录额真,但在皇太极军中,地位却和寻常甲喇额真相差不多。
后金军到了努尔哈赤时期,规定300人为一牛录,5牛录为一甲喇,5甲喇为一固山,其首领分别被称为牛录额真、甲喇额真和固山额真。
图鲁什之所以地位很高,全因他不但受皇太极直接统辖,就连一众手下士兵,也都是从精锐护军中选优而出的,其中马甲兵占三分之二,白甲兵占剩余三分之一。
他的任务,就是在后金军大举出征时,全权负责全军前后的哨探任务。
而本次与赵率教军作战,就连赵率教的首级,都是他军中勇士割下的。
图鲁什身旁,此时还站着一名年轻参将。
“巴世泰,大汗传来军令,让我等明日开拔,我三天前让你收拢人手,这事你办得怎么样了?”
“阿玛,我在得到你的命令后,立刻派人通知那些哨探,让他们今晚全部归队。眼下,外出哨探大多都已回到营中,但还有九人迟迟未归。”
“什么!还有九人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