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鸿浩这一辞职,实际上等同于主动放弃,对祝凤多年苦心经营的势力的掌控,这一股庞大的势力包含燕国的大小官员、商人、以及燕国的诸多大宗师高手,还有燕国大批支持祝凤的百姓,足以影响半个燕国的格局。
宇文鸿浩推举太子的舅舅为宰相,就意味着将这些权力拱手相让,要知道他们与太子系的人内斗了多年,双方近乎于一种平衡,国舅一旦成为宰相,那么太子系的庞大势力,将会变得一家独大。
“宇文宰相,你在和我开玩笑吗?你知道我会成为宰相以后,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吗?考虑清楚了再和我说话。”国舅冷笑一声,他当然不相信宇文鸿浩的话。
目前祝凤虽然身亡,但只要祝凤的这位心腹宇文鸿浩在宰相的位置上,他们太子系的势力,想要扩大势力范围,掌控燕国更多的权力,依然非常艰难,至少短期内做不到。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宇文鸿浩比祝凤本人更难以对付,此人足智多谋,祝凤之所以在大周这些年安心经营九月花酒楼,正是由于有宇文鸿浩的巨大帮助。祝凤人在国外,将国内一切事务,几乎都交给了宇文鸿浩来打理。
“国舅爷,您当上宰相,第一件事便是将太子妃手底下的人全部处死,进行一番清洗。”宇文鸿浩面色平静,诉说着一个残酷而又血腥的事实,“其中也包括我。您会第一个杀了我,但我已经不在乎了。太子妃娘娘死不瞑目,我宇文鸿浩誓要为她复仇。
宇文鸿浩诚恳道:“现在是时候放弃内斗,一致对抗大周的时候了。不管你们多恨娘娘,现在她已经死了,死在了大周境内,如果我们忍气吞声,必然会被其他诸国看扁,日后燕国人走到哪里,都会抬不起头来。”
“宇文宰相,此事我会和太子商议,你暂且回去,等待消息。”宇文鸿浩最终给了一个答复。
“那我等您的消息。”宇文鸿浩带着侍从离开。
国舅站在太子寝宫门前,目送着宇文鸿浩离去的背影,嘴角却露出了冷笑。
半路上,宇文鸿浩的一位侍从,终于忍不住问道:“宰相大人,您可以让出宰相的位置,可是绝对不能交出兵权啊。一旦失去了兵权,我们就彻底万劫不复了。”
“你怕死吗?怕死的话,现在我允许你离开。”心情烦闷的宇文鸿浩回应了一句。这位侍从追随他多年,是他的得力干将。连夫妻都不能同甘共苦,大难临头各自飞,他并不指望这些下属,全都可以做到和他一样愿意为太子妃牺牲所有的觉悟。
“宰相大人,当年太子妃娘娘提拔了您,您提拔了我,要不然如今我可能早就死在逃荒的路上。我不怕死,但您就这么轻易交出兵权,属下认为太过草率。”
宇文鸿浩无奈道:“我们没有多的选择了,继续讨价还价下去,只会耽误太子妃复仇的时间。你刚才也看见了,即便我愿意交出兵权,让出宰相之位,国舅爷都没有当场同意。随着太子可能苏醒,这些筹码对于我们很重要,对国舅爷他们来说,却未必是最具有价值的筹码。”
方才宇文鸿浩注意到了国舅的神情,对方眼中对他提出的条件,尽管表现出了一定的渴望和激动,以及少许惊讶,但完全不符合他的心理预期。太子的这位舅舅,是一个将权力地位,视作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人,本应该表现得更加激动才对。
当年老燕王看在太子的面子上,给了国舅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平定燕国爆发的一场叛乱。当时那场叛乱的规模并不大,叛贼人数只有两三万,老燕王却给了他二十万精兵强将,几乎是将一份天大的功劳,送到了他的嘴里。
国舅便立刻带着三个儿子,率领二十万大军,去了叛乱爆发之地。然而国舅昏庸无能,三个儿子也缺乏实战经验,在战场上一意孤行,不听从军师还有副将的意见,结果导致惨败,二十万大军之中,被俘虏了十五万,伤亡了五万,造成了燕国历史上影响最恶劣的奇耻大辱,一时间沦为诸国之中笑柄。
消息传回燕国都城,老燕王勃然大怒,扬言要将国舅贬为庶民。谁知,国舅为了平息老燕王的怒火,保住自己的爵位,竟然将三个儿子杀死,拎着三颗脑袋返回都城,上演了一出负荆请罪的戏码。老燕王见此情况,也只能放过了国舅,才没有将其贬为庶民。
因此,刚才宇文鸿浩发现,国舅的态度有点古怪。国舅觊觎宰相的位置,是燕国天下皆知的一件事,当年讨伐叛贼,建立功勋的目的,正是为了争夺宰相之位,总揽朝政。
后来祝凤掌握了燕国大权,国舅又百般讨好祝凤,希望能出任宰相之位,当时祝凤去哪里,国舅就跟着去哪里,近乎于乞讨,一点国舅的面子和尊严都不要了。
但宰相之位极为重要,祝凤自然不能给他,国舅便彻底倒向了太子系,成为了祝凤日后的敌人,处处与她针锋相对。祝凤要做的事,他坚决反对,祝凤反对的,他坚决支持,总之为了扳倒祝凤,什么丧心病狂的事,都能做的出来。
可是刚才,国舅在得知能当上宰相的位置,所表现出来的更多是不信任,而不是激动和狂喜,这一点令宇文鸿浩有点不解。可他思来想去,实在是想不到,对方有任何拒绝的理由,难道不应该直接爽快的答应吗?
宇文鸿浩现在心力交瘁,不愿意再去斟酌这些事,心中只想着复仇,苦笑一声道:“我们去为娘娘守灵吧。唉,老燕王薨逝,若非娘娘这些年撑着,燕国可能早就被这群人毁了。娘娘的功绩,足以和燕国历史上任何一位天子并驾齐驱,现在死了,不能进太庙,不能葬帝陵,甚至连国葬都不配享有,唉。”
宇文鸿浩只感觉心中凄苦。抬头一看,天色忽然变得阴沉起来。
“奇怪,刚才还晴空万里,怎么就突然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