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总很少扭扭捏捏,今天他就像是一个初登舞台的表演者,问我能不能跟他去绵阳。说实话,我是真的不想出远门,担心儿子又闹病、担心他早上听不见闹铃耽误了上学、担心他晚上不能准时睡觉、担心他偷偷的玩手机……。但是我知道柳言非常希望我一起去,因为他觉得一天不打针对他的身体都是极大的损失,每天测出的血糖指标可以告诉他今天如何进餐,可不可以吃一个苹果,哪怕是一个小小的苹果、一个奇异果或者一个橙子。
我就逗他:
“你就说你需要不需要我跟你去,如果需要,剩下的事我来克服,如果不需要,当然不去最好了。”
“就是担心小米那里会出问题。”
“说到点子上了,晚上回家和他商量商量,明天回话。”
那还用商量吗?小米巴不得我出远门,好享受一个人的世界。只是我也是快六十岁的老人家了,上了岁数,不愿意走那么多的路,也不是不愿意,是想走也有点走不动了,跟着这样一个巨婴出差,是当壮劳力用的,行李我要拖最重的,往行李架上放行李也吃力,不站在座位上根本不能把行李送上去。但是放柳言一个人出去,他的治疗不说,他的一日两餐就够他招架的。
隔天,我们就启程奔绵阳。
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的不想出门,下地铁、上火车,出示健康码、出示健康码、出示身份证、出示身份证……,各种的扫码烦死了,必须赶紧调整好心态,不然这几天怎么过?
有很多的时间,动车都是在穿越隧道,耳朵被堵的都有点涨痛,好不容易钻出来,眼睛刚闪到山边的云雾,还没有一秒钟,就又钻进了隧道,手机自然没有了信号,好在前面座位的小袋子里有一本周刊,翻开来就有一篇极好的文章吸引了我,作者运用语言的习惯很和我的口味,于是,我被优美的词句牵引着,浏览了尼泊尔。
到绵阳,公司老总接站,因为公司离车站有好远,柳总又是第一次来,只得动用人家接站。崔总自然要先向人家介绍我,跟着崔总的女人,你再怎么解释,也好像此地无银三百两,让人猜测两人的不正当关系,心里自然不爽的很,可这些事总是越描越黑,我就不管崔总如何向人家解释,只微笑着看住他的眼睛,客气的向老总问好。
十几年前来过绵阳,那时的火车站很是简易,如今自然变得高大上,老总姓袁,称我老师,一路得意的介绍着绵阳这些年的变化,这个中国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的科技城里,究竟聚集了多少国内顶尖的科研人才?“富乐之乡”“西部硅谷”的美誉不是白给的!加上一路美极了的风景,四川第二大城着实让我爱了。
一到酒店,两人就切入正题。他们一边谈话,我一边打针、测血糖,治疗工作按部就班,然后给我的病人准备好牛奶麦片和黑面包,和两位老总打了招呼,就出去找个小饭馆吃小火锅,真不敢恭维这家的小火锅,菜品不比北方好、多,那环境让我越看越吃不下去,味道真的是一般般,反正我是不会再到这里来吃了,不知道为什么吃客还真的不少呢。
回去时只剩柳言了。
这次出差还是没有给我订房间,这间客房的确不小,足有七十平米,里外间用玻璃隔开,客厅的美人塌看着很是舒适,不订就不订吧,能省就省下一间的房钱,要发生什么,客观条件是限制不住的,不会发生的,怎么也发生不了。
各自洗漱完毕,我在塌上铺了一床备用的薄被,躺下来休息。柳言过来坐在塌旁边的圆墩上,笑着说:
“我们谈谈。”
我起身,盘腿面向他:
“是谈公事还是私事。”
我纯粹没话找话,斯时斯地,鬼才谈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