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问得, 冯翠能怎么说?
这里可是不少战士的大本营,更有高司令,雷师长他们, 司务长可是他们手底下的兵。
她要是说司务长不好, 那打的是谁的脸?
冯翠在心里把外甥女给骂了一百遍,面上却不动声色,“自然是优秀的。”
说完这话,不想再留在原地生气了,直接进屋了。
而现场的人却一片安静, 安静过后,则是交头接耳。
大家没想到,罗大夫竟然问高司令的妻子,喊小姨。
这是什么关系?
大家面面相觑,唯独高司令苦笑了一声, “你小姨就是这个脾气, 往后你和徐麦青两个, 好好过日子。”
这也算是祝福了。
罗玉秋点了点头,拉着司务长两人挨个去敬酒了。
司务长这会也是懵的,他没想到罗玉秋和高司令家,竟然是亲戚。
不过——
亲戚就亲戚了, 也没啥了。
反正来往的也不多。
司务长心宽,很快就把这件事给忘到脑后了。
随着罗玉秋去敬酒了。
另外一桌,姜舒兰和苗红云她们面面相觑, 没想到罗大夫这来头还不小。
竟然是一把手的亲戚, 还是这么亲近的亲戚, 这以前可是没半点动静的。
但是在想到之前罗大夫对待, 她小姨的态度, 总觉得里面似乎有些不对劲。
不过在场的人都是聪明人,没去在这种场合问事。
一场婚事就这样热热闹闹地结束了。
姜舒兰去看了一眼罗玉秋,瞧着她没啥问题后,这才随着周中锋一起离开。
路上,她八卦道,“你知道罗大夫和高司令是亲戚的事情吗?”
周中锋摇头,“不清楚。”
这件事怕是大家都不知道。
不然,罗玉秋在海岛被追求的次数,可能更多了。
就这样,今儿的这一场婚事结束后,不少男同志回去都会懊悔,自己当初怎么没去追求罗大夫。
要知道,男人现实起来,可比女人绝情多了。
只是,后悔也晚了,被司务长这个愣头青给截胡了。
姜舒兰听完,忍不住笑了笑,“人家说,傻人有傻福,我瞧着司务长这就是。”
迷迷糊糊把媳妇都娶了,还娶了个大有来头的媳妇。
*
喝完了司务长和罗大夫的喜酒,转眼就到了年关跟前儿,家家户户都开始在准备年货了。
姜舒兰他们家也不例外,鸡鸭鱼肉几乎都开始准备了起来,当然是做不了腊肉的。
海岛这边的天气哪怕是到了腊月,也依然有一二十度,可以穿个薄外套,很是舒服的天气。
但是,这种天气就不太适合做腊肉了,只能先腌制放着。
至于海鲜,就住在海边,姜舒兰和姜母李姨他们,跑了几次码头,买了不少对虾,螃蟹,八爪鱼,蛏子,以及带鱼和黄花鱼。
为的是过年准备,春节以及初几的那几天。
码头基本都空了,平日的出摊的渔民也都收工回家过年了,所以需要提前备货。
看着家里人,洗洗刷刷,一会会的功夫,整个院子内都晾晒了不少食物。
旁边晒太阳整理药材的周奶奶,感受到浑身的热意,忍不住感叹道,“这都过年了,怎么一点都不冷。”
往年在首都的时候,这几天是最冷的时候,哪怕是太阳出来了。
那冷气还往骨头缝里面灌,浑身恨不得冻得疼,让人浑身都不舒服。
姜舒兰在晒海带,她闻言,回头忍不住笑了笑,“奶奶,海岛这边一年四季都暖和,几乎没有冬天。”
“所以啊,这边的天气才适合养老。”
不管是她爹娘,还是周爷爷周奶奶,明显到这边了以后,感觉活翻了过来一样。
不像是在东北或者是首都的时候,一天到晚揣着个袖子,人哼哼唧唧不舒服。
要不怎么说,人家候鸟迁徙去过冬呢。
这动物啊,比人还精呢。
周奶奶听完,舒展了下胳膊腿,只觉得那太阳晒得浑身都舒坦了。
“你说得对。”
“我瞧着你爷爷,晚上也没叫着老寒腿疼了。”
以前冬天在首都的时候,自家老伴儿那一双腿一遇到天冷,疼得整宿睡不着。
如今来到海岛,一夜到天亮得好眠。
旁边被点名的周爷爷,抱着孩子哄着的,闻言抬了抬头,“这种天气,应该适合把许老头喊过来。”
许老头的老寒腿比他可厉害多了。
周奶奶想了下,“你去打个电话问问?我记得卫方那孩子,当初就可以来海岛。”
如果卫方来了,那许老头不也可以过来了?
周爷爷说做就做,拄着拐杖,就去找电话拨打了过去。
没一会那边就接听了。
那边说了什么姜舒兰不知道,她只知道,这一会的功夫,周爷爷把海岛都给夸了一个遍,什么天气暖和啊,什么海鲜多啊,什么水果多啊,什么食物多啊。
什么东西便宜啊。
最重要的是这边空气好,特别适合养老。
在院子里面忙活的大家都忍不住笑了笑,只觉得周爷爷现在成了海岛迷了。
当初,他可是最不愿意来海岛的人,如今一来,怕是不愿意走开了,实在是这边的气候太舒服了。
不止哮喘没了,连带着睡眠质量都好了不少。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周爷爷有些失望的出来,“许老头说他来不了。”
这话一说,大家都跟着看了过来。
就见到周爷爷笑眯眯地说道,“要抱曾孙了,就打算在老家带孩子。”
大家瞬间明白了。
“许卫方两口子有了?”
周奶奶和李姨都有些惊喜。
“是的,说怀了四个月了,小两口还不知道,还当卫方媳妇是胃病,去吃了不少胃药。”
说到这里,周爷爷就恨得牙痒痒,“这一对糊涂蛋。”
“得亏孩子没事,不然真是把他们揍一顿都气不过。”
在周爷爷和周奶奶的眼里,许卫方也算是他们另外的一个孙子。
他们比谁都期盼,许卫方两口子能够好好的,早日生下一个孩子。
姜舒兰听完忍不住笑了,“才结婚的小两口,哪里懂这个?”
“不过还是要恭喜他们。”
她也知道,许卫方和高彩霞用了不少法子,都没能怀上孩子,这不都结婚两年多了,终于怀上了。
也算是一个好消息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
办公室,周中锋刚坐下,电话机就转接过来了,说是找他的,他一愣,还以为是西北那边的电话。
结果,一接通,就是许卫方那个大喇叭。
“周中锋,周中锋,老子当爹了。”
那语气带着说不出的兴奋。
周中锋下意识地把话筒拿着离耳朵几尺远。
待听清楚对方的话后。
饶是周中锋都忍不住说了一句,“恭喜。”
这般态度的周中锋,让许卫方反而有些不习惯,他嘟囔了一句,“我还以为你会说我,有屁快放。”
周中锋,“……”
周中锋不想听他废话,直接挂了电话。
过了一会,电话又打过来了,周中锋接起电话,直接道,“听话快说。”
那边愣了好一会。
周义坤才道,“臭小子,你怎么说话的?”
那边的周中锋顿时一愣,“爸?”
他还以为是许卫方。
“你以为是谁?”
周中锋抿着唇,“我认错人了。”
“我以为是许卫方。”
这下,周义坤的脸色稍微缓和了几分,不过,他脾气向来硬,在儿子面前也说不出软话。
“快过年了,照顾好你爷爷奶奶,媳妇孩子。”
“我和你妈怕是又回不去,家里就靠你了。”
周中锋嗯了一声,“我知晓。”
“你爷爷奶奶去海岛,住得习惯吗?”
“还成,这边的气候好,爷爷的老寒腿,奶奶的失眠到了这边都没有了。”
这话,让周义坤松了一口气,顿了顿,他沉默了半晌,“苦了你了。”
本该他们当父母该尽的责任,却让孩子承担。
“应该的。”
父子两人都不太会交流,一会的功夫就冷场了。
在挂之前。
周义坤突然说了一句,“要是可以的话,拍一张全家福,你下次过来送货的时候,带给我和你妈。”
他们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见到爹娘,也不知道能不能参与孙子的成长。
照片可能是他们唯一的慰藉。
周中锋沉默了下,他颔首,“我会的。”顿了顿,“马上要过年了,你们在那边照顾好自己。”
“知道,我们这边现在好得很。”
自从打通了双方的渠道,他们西北基地的伙食也跟着丰富起来,起码之前那些病歪歪的老家伙,能够在这工作个三五年不成问题。
周中锋也没拆穿对方,等挂了电话后。
他坐在座位上望着窗外的蓝天,沉思了许久。
连带着下班,大家都走完了。
还是那团长过来拍了下他肩膀,“怎么,不走?”
周中锋恍然回神,“这就走。”
他提起挂在椅子背儿上的薄外套,跟着出了办公室。
那团长瞧着他有心事,“怎么了?和你老婆吵架了?”
不对啊。
他怎么没听到?
按照两家的距离,周家就是有个风吹草动,他们家都能知道的。
看着一脸八卦的那团长,周中锋,“很闲?”
那团长摸了摸鼻子,觉得这人真没趣。
话都说不到三句。
他叹口气,“也不知道人家姜舒兰,怎么看上你这么一个闷葫芦。”
真是一点情趣都没有。
和周中锋这种人生活在一起,得多无聊啊。
周中锋本来打算离开的,他突然说了一句,“我媳妇很喜欢我。”
说完,根本不去看那团长是什么神色,就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那团长一摸脑袋,“嘿,这个家伙儿,是在跟我秀恩爱?”
他朝着周中锋背影吼道,“我媳妇也喜欢我呢。”
说得跟他没有媳妇一样。
可惜,已经走远的周中锋,根本不搭理他。
回到家的周中锋,脱掉了外套,放好了公文包,在吃完饭的时候,突然朝着大家说道,“我爸妈那边来电话说,想要一张全家福,大家看看,什么时候有时间出去拍一张。”
这话一落,饭桌上顿时一片安静。
旁边的姜母道,“那要去羊城拍吧?还有些远?”
舒兰他们年轻人还好,怕是周爷爷和周奶奶受不了折腾。
姜舒兰放下筷子说道,“如果要拍的话,不必去羊城,我去找罗大夫借个照相机,让她过来帮我们拍一张全家福。”
罗玉秋买了照相机的事情,大家都知道。
不过,就是要姜舒兰开口欠人情了。
周中锋诧异地看了过来,“罗大夫买了照相机?”
他若有所思。
忽然和姜舒兰对视了一眼,姜舒兰迅速地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我们也买一个?”
周中锋嗯了一声,“这样可以多给爸妈他们多拍一些。”
用别人的那里有用自己的方便。
说完,他还看了一眼坐在小椅子上,被李姨和周奶奶喂饭的闹闹和安安。
他们如今已经开始加辅食了,一人一碗滴着香油的鸡蛋羹,吃的小嘴儿叭叭叭,一直催着喂他们。
最主要的是给这俩孩子多拍几张。
既然他们远在西北基地回不来,那他就换种方式,让他们当爷爷奶奶的见到孩子。
姜舒兰觉得这个提议好,照片不止可以寄到西北基地去,同样也可以寄到她娘家老家那边。
当哥哥嫂子的还不知道多惦记着他们。
于是,几百块钱的照相机,就这样三两句就定了下来,要买了。
旁边的老人们全程都没打岔。
因为,知道小两口的财力,还是买得起的。
姜舒兰的动作很迅速,约了本来就要去羊城百货大楼买衣服的齐芳。
两人隔天一早就去了码头坐船,准备去羊城。
临上码头的时候,姜舒兰总觉得后面有孩子跟着,她一回头,果然看到了齐芳的三个继子女。
姜舒兰愣了下,“你家孩子跟来了?”
齐芳提着一个小包,听到这话,回头看了一眼,顿时气得跺脚,“你们别得寸进尺啊?早饭钱已经给你们了,你们还跟着我做什么?”
她可从来都没虐待过他们,该给的饭钱也全部都给了。
双方一直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度。
后面的孩子们,老大背着最小的妹妹,“你要给我妹妹买小人书。”
齐芳愣了下,“真是欠了你们了。”
“买买买,你们现在立刻马上去食堂吃饭。”
听到这话,路家老大这才松了一口气,背着妹妹立马离开了。
眼见着这一幕,周围不少人都指指点点,当然这个对象是指齐芳。
齐芳这个后妈当成了恶毒后妈,整个海岛都知道。
对于大家的流言蜚语,齐芳根本不当回事,她甚至还拿出包,从里面掏出了一面小镜子,仔细对了下妆容。
然后朝着姜舒兰道,“我刚才生气,没变丑吧?”
她可不想变成面目狰狞的女人。
姜舒兰摇摇头,好看的人,就是发脾气也是好看的。
这话,让齐芳松了一口气,“这就行,这就行,我不能跟一群小兔崽子们计较。”
“没必要,没必要。”
姜舒兰从不插手对方家庭的事情,但是听到这话,还是忍不住道,“你这样和你丈夫的孩子相处,他会说你吗?”
齐芳摇头,“我这人子直来直往,每天怎么对待孩子的,都会和那人说一遍,至于他信不信,就看他找孩子对口风了。”
“反正我齐芳行得端,坐得直,我从来没虐待孩子就好了。”
只是,她也没给对方做饭,而是给钱,让孩子们去食堂吃,至于,孩子们的衣服,她是不洗的,反正是路建国自己洗。
又不是她的孩子。
她也不指望这些孩子问她喊一声妈。
姜舒兰忍不住叹了口气,“你这样,我不能说不好,但是也不能说好,要是这些孩子长大记仇,报复你了怎么办?”
到时候齐芳没孩子,丈夫要是也不顶用。
那她日子才是最难的。
别说姜舒兰怎么知道的,那是因为那是她弹幕中的一生。
不过,好像好好对待孩子,和不好好对待孩子,后妈总归是都没有好下场的。
齐芳斜眼看她,“你就这么小瞧我?”
“就那群小兔崽报复我?惹恼了老娘,老娘拍拍屁股走人了,年纪大怎么了?只要老娘手里有钱,还不是一群孙子来给我当孩子的?”
在怎么着,对付到死的那天。
活着的日子也是痛痛快快的,至于死了,对方是挖她坟也罢,不祭拜也罢。
齐芳都无所谓了,反正死了,两腿一蹬什么都不知道了。
听到这话,姜舒兰觉得齐芳这性格,真是世间少有的洒脱。
她忍不住道,“你想得可真开。”
“不想开能怎么着?人一辈子就这短短的几十年,还不痛痛快快过日子,那不就白活一场?”
姜舒兰想了想,也是。
可不就是短短几十年,顺心也是过,不顺心也是过,既然这样,还不如对方说的那样,痛快过下去。
一路上,齐芳话说个不停。
姜舒兰每次都能从对方的话里面,听到不同的意思。
怎么说?
就仿佛齐芳像是活在一个自己独立的世界,她从来不在乎外人去看她,她只图自己痛快了。
这种人,可真是个妙人。
连带着路上。
齐芳还忍不住跟姜舒兰说她的观点,“你生孩子可以啊,照顾也可以,但是你不能为了孩子放弃你自己的一切。”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你养孩子是给别人养的啊?等你孩子长大了,娶妻生子了,他就有自己的一家人,这个时候当父母的肯定要排在他们孩子的后面,所以何必呢?养孩子长大就好了,尽到父母的责任,陪着他们走一段路,但没必要为了孩子牺牲太多。”
“因为,养孩子这条路,本来就是一场辜负。”
父母疼爱孩子是天性,但是成家立业后的孩子,却不一定能如同当年父母疼他一样,去疼爱父母。
相反,他们会把自己的爱在加注在自己孩子身上。
这公平吗?
不公平,但是却又公平。
因为这一场爱,本来就是无私奉献的。
父母奉献自己一身给了孩子,而他们的孩子又奉献自己的一身,给了他们的孩子。
这本来就是一个不求回报的轮回。
姜舒兰听完,完全呆住了,她看着齐芳,“你——”
“你让我安静一会。”
她从来没听过这种观点。
但是,仔细想想对方说得有道理,她曾经是姜父姜母的掌上明珠,他们疼爱她,宠爱她,她也一度把父母当成自己的全部。
直到后来,成家了,嫁给了周中锋,生下了闹闹和安安。
她似乎有了更亲密的人,虽然父母也亲密,但是那不一样。
她在孩子身上倾注的爱和精力,已经超过了对于父母的爱。
是她不爱爹娘了吗?
不,是她有了更重要的人,闹闹和安安,就是姜舒兰的命。
而将来,这俩孩子也会向齐芳所说的那样,他们再次成家立业,有了自己的孩子。
他们又会把自己的爱,倾注在自己的孩子身上。
这本身就是一场辜负,与其说是辜负,不如说是一场传承。
尽管知道结果,但是他们当父母的却不会后悔。
这就是爱的传承。
齐芳也没打扰她,她从包里面抓了一把瓜子出来,默默的嗑瓜子,看着海平面上徐徐升起的太阳。
她忍不住微微一笑,“真漂亮。”
姜舒兰突然道,“齐芳,你活的太清醒了。”
人活的清醒,就会感到痛苦。
那是别人感知不到的痛苦。
齐芳愣了下,嗑瓜子的手一顿,她笑了下,“清醒不好吗?”
姜舒兰点头又摇头,“好,但是又不好,太清醒了,会觉得和大家格格不入,也会痛苦。”
齐芳之所以被大家议论纷纷,不就是因为她太清醒了吗?
清醒到特立独行,清醒到活的自我。
这是她的优点,但是也是她痛苦的来源。
齐芳沉默了片刻,“人这辈子不就是这样吗?清醒是过,糊涂也是过。”
“就这样样吧,反正就几十年,怎么高兴怎么来。”
只要做过的事情,也不会后悔就好。
大不了,错了在换一条路。
齐芳看着平静的海平面,她的心情也跟着平静下来,“舒兰,你的日子是很多人羡慕,但是却羡慕不来的。”
“我的日子,是很多人想过,但是却不敢过的。”
“我们都清醒,所以,我们的日子握在了自己的手里,不是吗?”
姜舒兰和她是一类人。
在婚姻里面,是受益者,也是掌握者。
姜舒兰和她对视了一眼,随即,突然笑了笑,“你说得对。”
两人一通谈话,姜舒兰感觉像是再次重新认识了齐芳一样。
以前以为她是个马大哈,傻乎乎的,当然她给人的感觉也是这样。
但是,长期相处下来,发现齐芳并不是,相反,她心思玲珑,活的通透。
是真正那一种活明白的人,才能这般洒脱吧。
姜舒兰忍不住笑了下,她身边的人,似乎都很厉害?
等到了羊城后,两人直奔百货大楼,一去买东西的齐芳,又成了往日那个马大哈。
咋咋呼呼的嚷嚷,让那售货员以为她是个好坑的,结果到头来,没坑住齐芳,反而被齐芳戏耍了一番。
拿到了最低价,心满意足的离开。
而姜舒兰则是直接拿着钱和票,直奔百货大楼顶楼,在百货大楼门市部经理的带领下。
如愿以偿的买到了照相机,又去弄了厚厚的三卷胶卷,这才去其他地方大采购。
年关跟前,百货大楼的人也多,各种食物货品上的也多。
姜舒兰是个不差钱的主,直接买了不少东西,桃酥,饼干,方便面,花生瓜子核桃奶糖和水果硬糖。
奶粉麦乳精菊花晶。
再接着就是衣服鞋子布料,几乎是她能带走的,全部都买了一遍。
看的齐芳目瞪口呆,“你比我还能花钱。”
她算是个花钱魔王,但是如今遇到姜舒兰,她才知道什么叫做甘拜下风。
姜舒兰挑眉,“帮我拿下?”
齐芳就买的擦脸的,以及几本小人书,瓜子糖这些她没买,这些是路建国自己操心。
齐芳接了过来,差点没把人給坠没了。
姜舒兰,“难得出来一趟,当然要多买一些。”
不出意外的话,下次出来就是明年了。
齐芳忍不住点了点头,“看来你真是小富婆。”
“我是不是要和你打好关系?以后你指头缝里面漏一点,就够我吃了。”
姜舒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买的那些护肤品有多少钱,一次最少几十块。”
就路建国那点工资,怎么养得起?
齐芳嘿嘿笑,也不说话了。
都是富婆,谁都不说谁。
*
姜舒兰把照相机买回去后,直接就让家里人准备了准备,分在三个地方拍照,第一个是在院子门口,能够拍下整个院子的全景。
第二个是在门口,能够拍下房子的样子。
第三个则是在码头,背对着一望无际的大海,进行拍照。
拍照是个大活儿计,全家人都换上了体面的衣服,因为要拍全家福,姜舒兰还特意把罗玉秋给请来了。
让她来帮忙拍全家福。
第一张是站在院子门外,全家人都站在了一起,包括姜父和姜母,以及铁蛋儿他们。
第二张是,姜舒兰和周中锋抱着孩子,身前坐着周爷爷和周奶奶。
第三张是,姜父姜母坐在前面,两人面前蹲着铁蛋儿,姜舒兰和周中锋抱着孩子站在后面。
至于剩下则是大家自由发挥,光闹闹和安安就拍了十几张。
还有铁蛋儿的单人照,二老的合照,总之,这一次拍照,姜舒兰他们足足用完了两卷交卷。
连带着罗玉秋都忍不住感慨道,“你是真舍得。”
她虽然也买了照相机,但是抠抠搜搜的,因为交卷贵,洗照片更贵。
所以,只是偶尔拿出来拍下,其他时候,照相机都被当成宝贝一样,包起来放在上锁的抽屉里面。
姜舒兰笑了笑,接过照相机,“买照相机,不就是为了拍照吗?”
理儿是这么一个理儿,但是这般咔嚓咔嚓,不停的还是蛮心疼人的。
罗玉秋摇摇头,只想说一句,大户人家。
拍完照片,姜舒兰没跑羊城了,太累了,跑一趟,则是让周中锋自己跑去洗照片。
每一张照片,都洗了三份,周中锋跑了两三次,才算是弄完领了照片后。
又去邮局把照片分成两个地方,寄出去。
西北基地一份,东北老家一份。
在腊月二十九的时候。
西北基地那边收到从海岛那边寄来的包裹。
周义坤和唐敏华两人,一拿到包裹拆开,看到那照片的时候,顿时有些泪目。
“爹娘,都这般老了啊。”
满头白发,不见一根青丝。
当年他们离家的时候,老人还有黑头发的。
不止如此,他们脸上也没那么多皱纹,相反,他们精神抖擞,还带着几分傲然。
如今却成了垂垂老矣的老人了。
唐敏华忍不住擦泪道,“瞧你说的,我们都有白头发了,爹娘能没有吗?”
“我瞧着爹娘精气神不错,明显在海岛的日子过的舒心。”
人若是过的不好,脸上是最能体现的。
旁边的周义坤拿着照片,瞧了又瞧,“确实不错。”
“快看看俩孩子。”
这么一催,安安和闹闹的照片,就跟着掉了下来,他们两个足足拍了十几张。
有的是在家门口拍的,有的是在床上拍的,有的是光着屁股趴在海滩上拍的。
俩孩子都一岁多了,正是最好玩,最漂亮的时候。
白白净净的奶团子,好看到人心都要化了。
“这俩孩子真俊儿。”
唐敏华摸着照片,仿佛这样就能摸到孩子的脸了一样。
周义坤也跟着点头,“确实好看,挑着了小锋和舒兰的长处来长的。”
他推了推眼镜,把照片举高了几分,“我瞧着活泼点的这个是闹闹?安静点的是安安?”
两人虽然是双胞胎,但是从在照片也能看得出来俩孩子的区别。
“应该是的。”
唐敏华一翻照片,就看到了照片背后写的名字。
分别对应着孩子。
她忍不住感慨道,“舒兰可真细心。”
周义坤也好奇起来,他接着翻看了全家福,果然,在全家福背后的地方,每一个人影都跟着一个名字。
他仔细地看起来全家福,“这是舒兰的爹娘吧?瞧着还挺年轻的。”
唐敏华探头看了过来,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到亲家。
“还真是,挺年轻,我怎么瞧着,舒兰像是挑着这两口子长处长的。”
儿媳妇有多俊儿,他们早已经从照片上知道过了。
漂亮的跟花骨朵一样。
“还有这个,这个应该就是舒兰的侄儿子?叫什么来着,之前信里面说是叫铁蛋儿?”
周义坤从装饼干的铁盒子里翻出以往寄过来的信。
果然找到了铁蛋的名字。
“是叫铁蛋儿,我瞧着这孩子,眼睛透着一股机灵劲儿,是个聪明的孩子。”
老两口拿着手电筒,对着照片,翻来覆去的看。
看到最后。
唐敏华突然问了一句,“老周,你说咱们什么时候能回去?”
她想孩子们了。
这话一问,周义坤瞬间沉默了下去,半晌,他听见自己说,“快了,快了。”
至于是什么时候。
他不知道,唐敏华也不知道。
但是他们却知道,等到国家强大的时候,他们便可以回家团聚。
*
东北。
鹅毛大雪下了三天,地上的积雪足足有到成人膝盖上方的位置。
人一走进去,就像是陷入了雪窝子里面。
到了年关跟前儿的姜家,都躲在屋内猫冬,有些人钻在炕上暖和,有的人则是在堂屋搭了一个火盆子,柴火烧的噼里啪啦作响。
红彤彤的火苗窜的老高,传来丝丝的暖意。
蒋秀珍围着火盆织毛衣,一边织毛衣,一边比划,“也不知道舒兰是胖了还是瘦了,我织的这件毛衣,她能不能穿上?”
这话一落。
原本闲着聊天的大家顿时安静了下去。
“不知道舒兰那边冷不冷?爹娘还好不好?孩子还好不好?”
提起这个,大家都跟着叹了口气。
连带着先前热闹的气氛都跟着消沉了几分。
直到——
姜家的屋子门,突然被推开了,外面的北风呼啸,连带着鹅毛大雪也跟着飘了进来。
冷风往骨头缝里面灌着了,大家被冻的下意识的倒吸了一口气。
“老三,你做什么?快把门关上。”
姜家老三身上的斗笠上,已经厚厚的一层雪花,足足有半尺高。
他站在门口,取下斗笠,抖掉了大片的积雪。
这才走进屋去,跺了跺脚,下意识地说了一句,“好冷啊。”
搓着手,就站到了火堆旁边,大家也都下意识的给他让出个道子。
姜家老三烤了好一会,只觉得冻僵的双手慢慢活泛了过来,能活动了,这才颤颤巍巍的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
“舒、舒兰寄回来的信。”
这话一落,大家瞬间眼睛亮晶晶地看过去。
“写了什么??她是不是说过年要回来了???”
不识字的人,忙催着识字的人去读信。
大家都跟着巴巴地望了过去。
姜家老三轻咳一声,在大家的注视下,打开了信封,一下子掉出来一沓子的照片。
这——
屋内瞬间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