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
周中锋颇有精神, 五点多就起来,先是把家里的水缸都挑满水。
随即,又出去锻炼了下身体。
到了五点五十的时候, 准时回来。
姜母已经拾掇好了早餐,蒸馒头和卷饼, 加上煮的粥。
周中锋吃完, 这才朝着姜母低声道,“今早上不喊舒兰吃饭了, 昨儿的她累到了。”
姜母笑眯眯点头,“成,一会我和你爹把闹闹和安安抱出来, 晚上闹人,白日里面可不许让他们在闹了。”
周中锋不自在地点了点头。
等他离开去部队后。
姜母抬手戳了下姜父, “老头子, 你说咱们什么时候能够再次抱上外孙女?”
如今外孙有了, 还一次两个。
可不就是稀罕,娇娇软软的外孙女了。
最好像舒兰才好。
姜父慢吞吞地喝粥,“最好不要,舒兰才生完两个孩子,起码休息两年再说。”
若是外人,他就说一年了。
别人他管不了, 但是自家孩子却是自家心疼,最少休息两年, 让身体修复好, 在要二胎。
“真是没意思。”
姜母端起粗瓷碗, 又拿了一个卷饼, 准备去隔壁那家串门子, 还不忘朝着姜父道,“你记得吃完,收拾桌子。”
姜父习惯地点点头。
等点完头,他心想,习惯真可怕。
*
姜舒兰一觉醒来,外面的太阳已经老高了,浑身一阵酸痛,她忍不住淬了一口,“禽、兽。”
昨晚上,要不是对方像是吃了兴奋剂一样。
她早上也不会这么大的反应。
不过说到底,也怨她。
不该挑/逗对方。
这不,自食恶果了。
姜舒兰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床边没孩子,就知道姜父和姜母把孩子抱出去了。
她抬起酸痛的胳膊,穿上衣服,这才出去。
果然。
爹娘正在院子里面哄孩子,闹闹和安安放在小车车里面,一双眼睛随着姜母手里的拨浪鼓转悠。
瞧着那小眼神,可聪明了。
姜舒兰喊了一声,“娘。”
“醒了?锅里面有热粥,蒸笼里面有馒头,你自己拿着吃。”
甚至,头都没回,全部心思都在孩子身上了。
姜舒兰顿时有些心酸,感觉自从她有孩子后,自己就不再是爹娘手里的宝了。
明显地位要后移了不少。
姜父和姜母可不知道闺女的心路历程,要知道了,肯定给她一个板栗子。
没有眼珠子,哪里来的眼眶子。
姜舒兰就是他们二老的眼珠子,正是因为她,这才连带着两孩子也疼爱起来。
姜舒兰吃完早饭,又给俩孩子喂完奶,换了一身妥帖的衣服。
和父母交代了一声,便去了黎族那边找黎丽梅了。
不得不说,在带孩子方面,有老人帮忙搭把手,她简直能轻松太多。
也没空手去,拿了两包桃酥,一斤鸡蛋糕,罐头装了两瓶,是她新研发出来的品种,还没投放到罐头厂去。
打算先让黎丽梅尝尝鲜,顺带在评价一番。
哪怕是早上九点多,天气也极热。
等从家里一路到黎族,姜舒兰裙子后背已经打湿了大片。
她到黎族后,直接找人询问了黎丽梅。
但是,黎族的人却有些语气不详,“姜同志,你过去看了就知道了。”
这话一说,姜舒兰心里咯噔了下。
*
黎家,一行十多个人。
梨母头发乱糟糟地坐在椅子上,抬手指责黎丽梅,“你毁了我们自己家就算了,你还要去毁了你舅舅家,你是不是要看着我死了,才高兴?”
黎丽梅恍若未闻,她脸色极为平静地扶起地上哭泣的女人。
女人浑身都是伤,青青紫紫一大片,更甚至,一条胳膊也以极为扭曲的角度,骨头外凸。
明显是,胳膊骨折了。
“表嫂,没事吧?”
这位表嫂,是黎丽梅舅舅家的儿媳妇,叫春妮,她那个表哥不是人,在外是个怂包,回家却变着法子打老婆。
而今,春妮这一身伤,就是她表哥打的。
黎丽梅甚至怀疑,自己要是晚一步去,她表嫂会不会被表哥给打死!
春妮气若游丝了,她朝着黎丽梅摇摇头。
示意她不要在为自己和母亲抗衡,和舅舅一家抗衡了。
黎丽梅能来救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表嫂,她就已经很幸运了。
“你躺下,我给你倒杯水。”
“黎丽梅!”黎母喝道,“你真要为一个外人,得罪你舅舅,得罪你表哥?”
黎丽梅听到这话,倒水的手顿时一顿,她指着满身是伤的春妮,“你说她是外人?表嫂为了苗家,生了五个孩子,到现在,你口口声声她还是外人。”
“娘,你也是女人,你嫁到黎家二十多年,请问,你是黎家的外人吗?”
这话问得,梨母哑口无言。
她是长辈,能和晚辈一样吗?
当然,这话她是不会对闺女说的。
梨母看着黎丽梅,“你现在,立刻马上,把你嫂子给送到苗家去。”
苗家的女人,死了也是苗家的鬼,怎么能在外面来?
黎丽梅,“不送。”
说完这两个字,她就端着一搪瓷缸的水,给春妮喂了下去,她能够明显感觉到,说要送春妮回苗家的时候。
她抖了下,剧烈地抖了下。
黎丽梅拍了拍她肩膀,“表嫂,你放心,没有我的同意,是不会有人把你送苗家的。”
苗家不是黎族的,是隔壁苗族的。
黎丽梅这是管了外姓人的事情。
春妮听到这话,瑟缩地点了点头,有些怕,又有些担忧,“你——”
要不把我送走吧,就是不是苗家,其他地方也行。
她不能在黎族,在黎家,连累这个对她好的妹妹。
“没事,你安心养伤。”
黎丽梅似乎知道春妮在想什么。
喂完她喝了一杯水,春妮的脸色稍微好看了几分,只是,黎丽梅的目光,在看到春妮嘴角那大片的血迹和青紫时,眼里顿时闪过一丝怒意。
“嫂子,你想离婚吗?”
这话一问。
偌大的屋子都跟着安静了下来。
梨母下意识地提高了嗓音,“黎丽梅,你想死啊!”
黎丽梅朝着母亲冷喝一声,“闭嘴!”
接着,她再次看向春妮,问道,“你想离婚吗?”
春妮有些害怕,她点点头,又摇摇头。
不离婚,她会被苗大伟给打死的,可是离婚的女人,婆家回不去,娘家不肯收留,她还是死路一条。
“你要是愿意离婚,可以来黎族住。”
“黎族在部队有接手工活,只要你勤快,便不会被饿死。”
这话一说,春妮那满是黯淡的脸色,也慢慢地带着几分光亮起来。
“可以吗?”
“只要你愿意。”
黎丽梅的声音带着几分蛊惑。
春妮几乎想都不想地要答应下来。
却被梨母给生生地打断了,“黎丽梅,你敢!”
“你敢帮你嫂子离婚,我就不认你这个闺女。”
自己的闺女,破坏了娘家的事情,让侄儿子离婚,成了笑话,她这一张脸还往哪里搁?
黎丽梅站了起来,走到了黎母面前,她的眼神平静,疏离,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依靠着,黏糊着母亲的小姑娘了。
“娘,不离婚,嫂子只有死路一条,就算是这样,你也不同意吗?”
她对自己的娘老子,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同为女人,她希望她娘,有那么一丝的同理心。
只要有那么一丝,就够了。
这会,让她知道,她的娘,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但是——
让黎丽梅失望了,梨母木着一张脸。
“哪个女人嫁人不挨打?哪个女人挨打就要离婚?
咱们黎族和苗族,那么多女人挨打,也没见离婚。
丽梅,你年纪小,不懂事,但是春妮,我却要说一句,天底下结了婚的,没有不挨打的女人,咱们做女人的,忍一忍,让一让,这一辈子就过去了,到了老的时候,还能有孩子孝顺,当一个被人敬重的老太太,这有什么不好的?”
黎丽梅看着木然说出这话的母亲,她只觉得,面前这个母亲,陌生到让她可怕。
可怕到从来不认识的地步。
“娘,那如果忍不下去,就死了呢?”
“那是那个女人命不好。”
这话,听在黎丽梅的耳朵里面,她难受得厉害。
黎丽梅深吸一口气,冷嘲道,“那你命还挺好,起码没被我爹给打死。”
这——
梨母一下子生气了,愤怒地道,“黎丽梅,你怎么说话的?”
黎丽梅发现,她帮过很多女人,但是唯独叫不醒她的亲生母亲。
她顽固,执拗,固执己见。
她永远认为女人是男人的附属品。
“在你眼里,男人是天,女人是地,那么你告诉我?我当初如何把我亲生父亲送到牢房的??”
这话一说。
黎母顿时安静了。
她怎么忘记了,自己的这个女儿,就是个混世魔王。
所有的规矩教条,在她这里,等于不存在。
“你是你,春妮是春妮,春妮不可能跟大伟离婚。”
“黎丽梅你是一个外人,你不能管你舅家的事情,你没资格!”
黎丽梅听了笑了,她扶着春妮站了起来,像是对天发誓,“只要嫂子是女人,是和我一样的同性,只要她受到了欺负,我黎丽梅还真管定了。”
“这婚她离定了,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拦着,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