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中锋忍不住笑了笑, 看了一眼和李红英说话的姜舒兰,眼里闪过骄傲。
他的舒兰,一直都是这么的好的。
等李红英和钱副行长离开后, 人群也慢慢消散,周中锋这才有空进自己的家门。
一进家门就忍不住和姜舒兰对视了一眼。
什么话都没说, 却此时无声胜有声。
姜舒兰忍不住冲着他笑, 把一袋子的建设公债递给他, “全部家当都在这里了。”
“你保管就好。”
周中锋接都没接,偏头侧眸, 语气温柔, “舒兰, 你做得很好。”
买建设公债能买到让信用合作社, 副行长上门颁发锦旗的,怕这是独一份了。
饶是向来冷静淡定的周中锋都忍不住骄傲起来。
这种情况, 不止是在周家, 隔壁那家也差不多。
那团中红光满面地回去, 门一关, 便大着嗓门, “红云,你这次建设公债买得漂亮。”
他怎么也没想到, 红云平日那么过日子那般细致的一个人, 竟然舍得去买建设公债。
而且还会闹出这么大的阵仗来。
其实到现在,苗红云也忍不住有些激动。
之前钱副行长, 李红英同志, 还有雷师长夸赞的话历历在目。
她搓了搓脸, 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哪里会舍得买这个, 还不是小姜去存钱,她劝着我买的,我就买了。”
谁知道呢!
阵仗会闹得这么大呢。
那老太太跟着纳鞋底,她听到这话忍不住,“要不怎么说,小姜是个福气的呢?”
“红云,你跟着她玩儿准没错。”
老太太活了一辈子,看的事情也多了,这交朋友可不就是交这种没坏心眼,一心为你好的。
这小姜万一有半分私心,这买建设公债就没自家儿媳妇的事了。
要不怎么说,姜舒兰心正呢。
苗红云觉得这话有道理,她忍不住点了点头,“可不是。”
“小姜确实是个好的。”
但凡之前对方不劝她,她也不会去买建设公债了,更不会被当众夸奖了。
那家出现的这种情况,王水香家也一样。
李营长从外面大步走回去,一回去就忍不住哈哈笑,蒲扇一样大手拍在王水香的肩膀上。
“老娘们,你这次可算是做了一个对的。”
一声老娘们喊的,王水香差点没吹胡子瞪眼,“说了,你不能喊,只能我喊你老爷们。”
李营长,“……”
“行吧,水香,你这次的建设公债买得敞亮。”不过,他话锋一转,“你哪里来的钱买的建设公债?”
王水香眼珠子一转,“你管我哪里的,反正我买了,这次你可没吃亏吧?”
李营长点头,“以前你爱交那些碎嘴的朋友,我不乐意,如今瞧着,你跟小姜同志一起,倒是人家小姜同志,把你往正方向带了。”
“不错不错。”
这话,又是得了王水香一个白眼。
有人欢喜有人愁。
徐美娇家。
赵团长一进屋,就忍不住垮着脸,“你说你,每天为了蝇头小利钻营,拉拢这个,拉拢那个,怎么没看你去拉拢下姜舒兰同志?你看看这次的那团长和李营长,多风光??”
更别提周副团了,那风光的程度,真是独一无二的。
娶对了老婆,就是这么牛。
这话,让徐美娇有些难受,“我那怎么是蝇头小利了?我那么钻营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
“你以为我不想和姜舒兰好吗?是姜舒兰跟我们根本不是一路人,她看不上我,看不上我,你知道吗?”
徐美娇气急败坏地在屋内走来走去,连带着椅子也看得不顺眼,抬腿就踹了下。
这一踹,踢着了大拇脚指头,疼得她倒吸气。
好一会,没见到自家男人来哄,她自己找个地方坐下来,一边咧嘴,一边继续道。
“再说了,这次的建设公债,指不定是姜舒兰瞎猫碰到死耗子,运气好让她遇到了,这才有了后面这事。”
说白了,她徐美娇就是比姜舒兰少了一分运气。
她去信用合作社,那么多次。
建设公债也看到了很多次,但是就是从来没想过买。
你说,人怎么就能这么倒霉呢?
前面那么多机会放在她面前,她没买,姜舒兰一个新随军的嫂子,她来岛上才多久?
一个多月?
就将将那么凑巧,她一买建设公债,就遇到了上面总部的钱副行长来考察。
偏偏,就这么遇见了。
锦旗有了不说,还上门送锦旗,那多风光的事情啊!
闹得岛上那么多人来看热闹,连带着雷师长也跟着夸。
要不她怎么说姜舒兰运气好呢,这才随军多久,工作有了,锦旗有了,面子里子名声都有了。
甚至,连她巴结了两三年没巴结上的雷师长和吴同志。
姜舒兰都巴结上了,这还不说,还有雷云宝那个雷家宝贝蛋儿。
她之前可是有多次交代自家两个孩子,多跟雷云宝玩的。
结果,雷云宝那孩子才三岁,猴精猴精的,还看不上她一双儿女,她能怎么办?
再看看姜舒兰从乡下领来的野孩子,那野孩子一来。
就和雷云宝好得跟穿一条裤子的亲兄弟一样。
徐美娇就气得牙痒痒,“你说,这一件件事情,我比姜舒兰差吗?
咱们家虎子和秀妮,比那什么铁蛋儿差吗?我们都不差,只是就是缺那么一点运气。”
她买不到建设公债,俩孩子哄不好雷云宝。
听着妻子满腹牢骚,赵团长也头疼,他捏了捏眉心。
“这样,过去的事情先不提了,你先想想怎么买到建设公债,好亡羊补牢。”
另外,他警告地看着徐美娇,“你和周副团家的那位,还是好好处着。”
“不说别的,这次那团长和李营长的风光,你总看见了吧?”
徐美娇迟疑,但是看着丈夫那般严肃,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想到姜舒兰那油盐不进的样子,徐美娇不由得一阵头疼。
连姜舒兰自己都没想到,自己得到的这一面锦旗。
一下子闹得这么大,家家户户不说吵翻天,但是也差不多了。
她更是彻底把信用合作社里面的建设公债,推上大众的面前。
若说上午的时候,还有不少人处于观望的态度。
等到下午的时候,向来冷清的信用合作社,挤满了不说,排队还排到了门外。
来人不是别的,都是为了来买建设公债的。
大晌午那一遭,信用合作社的李红英和钱副行长送锦旗的一幕,大家都看在眼里。
这不止是能支援建设国家,还能得锦旗,得夸奖,重点是利息也高。
这才有了大家后面的一窝蜂,当然也有的人类似徐美娇这种,算盘珠子打得极响亮。
这姜舒兰来买了建设公债发了锦旗,得到了雷市长当众夸赞周中锋。
她们也来买,结果应该不会比这个差吧?
其实,抱着这种心态的都不在少数,虽然说家家户户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但是男人是当兵的,又住在海岛上,能赶海补贴家用,谁家还没个小存款?
这才有了蜂拥而上。
可以说,但凡是能拿得出家底的,都去信用合作社买建设公债了。
至于家里实在是穷得叮当响的,那只能没法子在外面观望。
一阵捶胸顿足,懊悔得不行。
信用合作社干事李红英,看到这一幕,嘴都合不拢了,连连朝着自己领导道,“还是姜舒兰同志好啊,她昨儿得来这一遭,把咱们信用合作社都给盘活了。”
那领导瞧着外面的盛况,也跟着点头,“谁说不是呢。”
至于钱副行长,就更直接了,“等你统计出来了卖出的建设公债情况,我回去会和上级领导汇报,让他们对海岛信用合作社进行表扬,当然,部队的军嫂对我们的工作,对国家的支持,也要一样算进去。”
这话,让李红英和领导对视了一眼,工作也越发卖力了。
这建设公债一卖,就是到了下午六点快要下班的时候。
只是,外面还停留着一些人,李红英都准备扎帐关门下班了。
看着外面的人还不走,她不由得纳闷,“你们这是还要买吗?”
“我们信用合作社的建设公债已经卖完了,最快一批过来,也要后天才能到,你们后天再来买吧!”
听完这话,徐美娇和肖爱敬一阵扭捏,“是这样的,同志,我们想问问,我们在买了这么多建设公债的情况下,你们会不会给我们发锦旗啊?”
肖爱敬点头,“是啊,我买了一千,徐美娇买了一千五,我们买的也不比姜舒兰同志少多少。”
怎么着的也该颁发个锦旗吧?
听到这话,李红英了然,她拉门的手一顿。
“抱歉同志,你们愿意支持我们,我们非常高兴,但是——”
她话锋一转,“但是锦旗是真没有了,我们会给姜舒兰同志颁发锦旗,是因为她是第一个在我们信用合作社购买建设公债的人。
而且她一买就是两千。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她都打破了我们信用合作社的零蛋和指标,所以才会给她特殊颁发锦旗。”
“你们的话,不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虽然无法颁发锦旗,但是我也会跟我领导提下,到时候让他们对你们进行口头表彰。”
这话,让徐美娇和肖爱敬都有些失望,“这样啊。”
两人失望透了,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排队一下午。
把家里的钱全部都耗进去了,就得到一个口头表彰。
除了大晌午那情况,其他的口头表彰都是在私底下的。
谁知道啊!
“就不能想办法也送一个锦旗吗?”
这种实质性的东西,对她们男人才有效果
李红英摇头,“不行了。”
两者意义都不一样,前者姜舒兰买,那是真心实意的买,根本没想着要锦旗。
后者买,是因为看到姜舒兰买,尝到了甜头,这才来跟风。
孰高孰低,自然一目了然。
等两人离开后,李红英叹了口气,进去后。
钱副行长变问,“卖了这么多建设公债,你还不高兴啊?指不定海岛信用合作社,这次从从以往的鸭蛋变成第一了。”
因为军嫂们的带动,连带着当地的人也跟着一窝蜂过来买。
李红英摇摇头,“她们是来买,不过却是抱着目的来的,问我们合作社要锦旗的。”
“这锦旗真要是烂大街了,咱们合作社岂不是也跟着掉底子?”
钱副行长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我会跟上面反应,到时候进行口头表彰吧!”
*
三天后。
雷师长接到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是当地领导的,一开口就哈哈大笑。
“老雷啊!这次合作社卖建设公债的事情,我替组织谢谢你们部队啊!”
这电话算是双方的破冰征兆。
雷师长一听,立马来了精神,谦虚道,“哪里哪里的话,为组织做贡献,是每一位老百姓都该做的,我们部队也是一样。“
“我听说下面的人说,这次带头买的是一个叫姜舒兰?姜同志?我过不去,你作为部队的大领导,就替我慰问下姜同志,替我谢谢她。”
因为海岛信用合作社的建设公债一下子冲到了前面。
被南方所有合作社都给关注了。
其他合作社自然不甘心,被一个落后小地方的合作社给甩在后面。
大家现在你争我赶,建设公债一下子卖出去了大半了。
可不要小瞧这一笔数目了,国家正需要用钱的时候,这可是及时雨啊!
姜舒兰就是那个翅膀,轻轻地挥了下,连她自己都没想到,会有这种效果。
雷师长沉声,“姜舒兰同志,是个思想觉悟高的好同志,我们这边自然会对她进行嘉奖。”
那边领导点头道谢。
“你们既然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我们也不可能卡着你们了,海岛上面的橡胶林,我知道部队一直想接手。这次我们不会在插手了,具体你们和百姓谈,谈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他能保证的就是让地方不在干预。
这话,让雷师长嘴都合不拢了。
橡胶这件事,一直像是卡在双方喉咙的地方,互不让步。
但是万万没想到,这一次,竟然让步这么多。
等挂了电话,雷师长哈哈大笑,“姜舒兰真乃我部队福星。”
接着,他一拍桌子,精神抖擞,“把所有营级以上的干部,全部给我喊过来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