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址她完全不认识啊
而且这地址也太含糊了, 谁寄信敢这么寄出来啊。
关键还寄到地方了,这就是很神奇的地方。
姜舒兰拿着信,沉思了许久。
这不是她爹娘寄的信, 她爹娘寄信的地址是东省平乡市.
而这里却是一个完全她不认识的地址.
甚至, 都没听过的地址。
会是谁寄出来的信?
还是点名道姓给她姜舒兰的。
“怎么了?”
苗红云也出来拿娘家人的信,见姜舒兰拿着信发呆, 不由得好奇地问道。
每次邮递员过来送信, 基本上家家户户的嫂子都要出来问一问, 有没有自家的信。
这寄信,算是为数不多的能和家里人沟通的方式了。
至于电话和电报,第一都有些贵, 第二要去总机话务室那边。
不管是外面打过来的, 还是他们打出去的, 都会有接线员听到,总归是不美气的。
没有写信这般私密。
姜舒兰捏着信, 她抿着唇笑了笑,“没什么。”
还不确定的事,她不愿意往外说,白白地增添麻烦。
等能确定了以后再说。
倒是没想到,得知邮递员来了, 急匆匆从办公室过来的肖爱敬, 忙追了上来, 问,“小同志, 有我的信吗?”
“我叫肖爱敬, 宋卫国是我男人。”
她提起宋卫国的时候, 语气特骄傲。
她男人是政委, 就冲着这点出去,不知道多少嫂子们都要以她为主。
“有。”
那邮递员从绿挎包里面又找出来一封递给肖爱敬。
“从东省平乡市寄过来的。”
顿了顿,邮递员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朝着姜舒兰道,“这位同志你的信地址有些特殊,建议你还是和寄信人核对一下,这种信件我们这边其实很难处理。“
这种地址模糊的信件,按理说他们是不该派发的。
但是,又因为姜舒兰是军嫂,她丈夫是军人,怕是紧急信件给耽误了,他们这才做了派发处理。
这话一说,所有人都跟着看向姜舒兰,或者更准确的说是,看向姜舒兰手里的信。
顿时好奇起来。
尤其是肖爱敬,她突然想到了外甥女江敏云说的,姜舒兰在老家有个情郎,为了她连工作都不要了,就打算来海岛找她。
这会,又突然出现一个陌生地址的信,几乎是不做太想,就知道这信是哪里来的了。
肖爱敬眸光闪了下,偏头特意看了一眼姜舒兰手里拿着的信,果然看到了那个模糊的地址。
她笑了笑,佯装不经意道,“我建议吧,这种来路不明的信,还是大家一起做个见证的好,这样不止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周副团好,毕竟,周副团又在升职的关键时刻,要是这信万一是什么敌特分子写来的,那岂不是连累了你家周副团?”
“咱们做女人的,不说能帮上自家男人,但是起码不能拖后腿不是?”
是敌特分子吗?
当然不是了,肖爱敬的猜测中,这十有八九是姜舒兰那个老家的情郎寄过来的。
只是,这种话她当然不能说了,她的计策不过是很简单罢了。
就是想让姜舒兰当着众人面读信,这如果真是姜舒兰情郎寄来的信,那岂不是公之于众了?
姜舒兰结了婚后,还和往日的情郎藕断丝连,水性杨花,这名声铁定臭了,更别说,还有给周副团戴绿帽这一说法。
男人嘛,在疼女人。
那也是要双方感情干净,疼得越狠,代表着越是在乎对方,可是这么在乎对方的情况下,对方竟然还给自己戴绿帽。
是个男人都忍不了。
更别说,周中锋这种优秀的男人了。
其实,肖爱敬的要的东西很简单,那就是让姜舒兰名声臭了,和周中锋夫妻关系坏了,当然最好是离婚。
这样,她外甥女也是二婚,这不就要有了二婚对象?
都是二婚,都没孩子,谁都不嫌弃谁,不是吗?
当然,要说肖爱敬为了外甥女江敏云也算是步步为营,处处算计。
也算是爱之深切,但是她却忘记了,这对姜舒兰不公平,一点都不公平。
果然,肖爱敬这话一落,现场顿时一下安静下来,大家都下意识地去看向姜舒兰。
姜舒兰拿着信封,她先是被肖爱敬说的话惊了下,但是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姜舒兰疑惑地看着她,“我这就是一封普通的信,肖同志,你为什么要看?你不止是要看,还要让我当着所有人的面看?”
这才是最奇怪的。
“肖同志,你想查我家信的时候,可是有经过组织的同意?退一万步,只查我家信,似乎不合理吧?你手里照样拿着信,想查我的,不如先把你的信打开,给大家看一看?”
这才公平。
肖爱敬手里捏着的是江敏云在一个星期前寄过来的信,里面有很多电话里面不能说的事情。
她会给大家看吗?
能给大家看吗?
当然不会,也不能。
“我是有信,在场所有的嫂子,几乎没有人没有拿信的,但是——”肖爱敬话锋一转,“像姜舒兰同志,来路不明,地址不准的信,只有你才有吧?”
“这要公布,也是公布你的吧!”
姜舒兰盯着肖爱敬,她越发奇怪了,就仿佛对方知道,她这个信一定是不好的一样。
她这个信,一定会让她出事一样。
对方才这般咄咄逼人。
就为了一个目的,让她打开信。
在姜舒兰想着对策的时候。
弹幕突然响起。
[卧槽,这个肖爱敬好贱啊,人家的信,她凭啥要让舒舒公布出来?她怎么不把自己的信打开公布给大家?]
[这人图谋不轨,动机不纯,想害舒舒。]
[话说,你们都在观察人,只有我在观察舒舒手里拿着的信吗?信封塞得满当当的,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模糊的地址,你们有没有觉得熟悉?]
[我看看,卧槽,还真是,这个地址好熟悉啊,我想想是在哪里见过的。]
[我想起来了,这这这——这地址来路,了不得啊!]
[勾起来了我的好奇心,这是哪里的地址?]
[心痒痒,快说,我没看出不一样的地方。]
[不说,你们往下看,等舒舒拆开信,大家就知道了。]
[这信的保密地址,比大家想象中的牛皮,大家发挥想象好了。]
保密两个字,姜舒兰准确无误地捕捉到了,她当即想到了什么。
会是她想的那样吗?
或者是她猜测的那样吗?
在姜舒兰陷入沉思的时候,越发让肖爱敬觉得自己的猜测没错。
也越发让她咄咄逼人,“姜舒兰同志,你是不敢公开,还是不能公开?”
“让我想想。”肖爱敬捂着嘴笑,打趣道,“该不会是你哪个情郎给你的情书吧?”
笑里藏刀,用最温柔的语气,说最狠的话。
说的就是肖爱敬。
玩笑间,就给姜舒兰定了一个罪名。
而旁边的人在听到这话,大家看向姜舒兰的眼神也变了。
苗红云当家冷笑道,“肖同志,人和畜生区别就是,畜生乱吠,人却要为自己说话负责,说小姜这信是情人寄的,你有证据吗?如果你没有证据,小姜是可以去政委那告你诽谤家属。”
“就是,说人家舒兰妹子的信是情郎寄的。”
王水香叉着腰,朝着肖爱敬呸了一口,“我看你手里拿的信,是你姘头寄的吧?咱们在场那么多人取信,都没往到情郎身上想去,唯独就是你想到这里了,要我看这是什么?
这是你自己做了吧?心里不干净,这才拿同样的理由去想别人?”
“我看政委真倒霉,娶了你这么一个不安于室的妻子。”
这话一落,肖爱敬脸色都变了,“王水香,你胡说什么?我哪里有姘头了,哪里有不安于室了?”
她男人是政委,这一顶帽子下来,她男人的工作还要不要了?
这年头,夫妻关系不和,闹离婚,也会影响男人的仕途。
“不是你提出来的吗?”
王水香冷笑一声,“怎么,允许你信口胡诌说别人,不允许别人说你?”
“我看看算是哪门子道理?”
肖爱敬就怕这种蛮不讲理的,她揉了揉眉心,“我不跟你们吵架,我就拿事实说话,姜舒兰的那封信,是不是地址模糊?不是她情郎寄的,还能是谁?谁寄信这般遮遮掩掩的?”
她现在几乎是笃定,那信肯定是姜舒兰的,情郎郑向东寄过来的了。
除了情郎,不会再有别人了。
王水香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姜舒兰拉了下胳膊。
她很感激王水香和苗红云在这种时候,坚定地站在她这边,并且为她出头。
但——这种时候,只能她自己亲手解决。
姜舒兰上前一步,一双清棱棱的眼睛看向肖爱敬,“你和江敏云联系了?是江敏云告诉你的?”
几乎是肯定的语气。
这话一说,肖爱敬的脸上有些不自然,“不说其他的,就说,你敢不敢把这信拿出来给大家看。”
姜舒兰突然笑了笑,她本就生得漂亮。
这一笑简直是美艳到极致,唯独笑意不达眼底,反而有了几分冰美人的感觉。
“我可以给大家看。”
肖爱敬心里一喜。
但是姜舒兰紧紧地盯着她,声音软糯却透着几分冷。
“那么,肖爱敬同志你提议让我拿信给大家看,你会付出什么代价?你凭什么只看我的信?
而把自己置身之外?还有,如果这信不是什么所谓的情郎寄来的,你打算怎么办?
你打算付出什么代价来赔偿,我姜舒兰受到的冤枉委屈以及流言蜚语。”
一连着几个问题抛出来。
肖爱敬懵了下,她摸了一把脸,很快就冷静下来。
“你的意思无非是,如果这信不是你情郎寄的,那好,我肖爱敬给你道歉。”
姜舒兰摇头,语气讥诮,“你觉得你的道歉值钱吗?有用吗?就算是你道歉,我姜舒兰受过的冤枉和诽谤能消失了?”
“肖爱敬,肖同志,你未免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肖爱敬在家属里面,那可是比徐美娇还高一等的存在。
只是,她身份高,平时不乐意和这些家属们一起,这才让徐美娇拔尖了去。
但是本质,她是在这群家属们中间金字塔顶部。
如今,姜舒兰却张口闭口,自己不值钱,道歉更是没用。
这让肖爱敬哪里下的台,她气到极致,口不择言,“那你想怎么办?”
她是铁了心,要让姜舒兰把信当众公布出来。
“我?”姜舒兰走到肖爱敬身边,静静地看着她,“去广播站的大喇叭上给我道歉是其一。
其二,从今往后,有我姜舒兰的位置,你肖爱敬自动退让三米,肖爱敬,你敢吗?”
这赌注或者说后果有些大了。
不管是前者去广播站道歉,还是后者见了顾宁就自动退让三米。
这都会让肖爱敬成为一个笑话。
旁边和肖爱敬交好的嫂子,不由得拉了拉肖爱敬的袖子,“肖同志,要不就算了吧!”
这事情在继续下去,肖爱敬解决不了,还会连累她男人。
“算了?”
肖爱敬这会一门心思认死理,姜舒兰提的要求越苛刻。
越证明姜舒兰这信有问题,肯定是她情郎寄来的。
为了外甥女将来的幸福,她愿意赌一把。
因为赌赢了,姜舒兰名声尽失,臭名远扬。
她和周中锋离婚了,她外甥女不就被有机会了?
想到这里,肖爱敬咬咬牙,“我不可能算了。”
“我又没错,我凭什么算了?”
这话一说,先前劝肖爱敬的嫂子也跟着闹了个没脸,当即黑着脸,不在言语。
肖爱敬却顾不得这些了,人就像是赌徒一样。
前面都付出了,后面在放弃,实在是不甘心。
她抬头看向姜舒兰,“我答应你的条件,你现在,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开信封。”
姜舒兰笑了下,这笑让肖爱敬心里咯噔了下。
但是,这会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因为,姜舒兰已经拆开信封的头了,刺啦一声。
信封口粘连的位置被撕开了,最先掉出来的厚厚的一沓子钱,都是一张张大团结,纷纷扬扬的落在地上。
肖爱敬心里一喜,“看,除了情郎给她寄钱,谁还会寄这么多钱?这是给你寄的路费,让你逃跑的路费吧?”
她笃定。
姜舒兰看了她一眼,又收回目光,从里面掏了掏。
又是厚厚的一叠票证,有粮票,油票,肉票,糕点票,奶粉票,还有工业票,乱七八糟的一大堆,总之都是好东西。
听到肖爱敬的问题,姜舒兰不可知否,她挑眉,“这也是情郎寄的?”
“怕我路上逃跑饿着?”
“这些不算!”肖爱敬也意识到哪里不对了,她当即提高了几个度的声音,“信!你把信拿出来的,当着大家的面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