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妖怪。我们来自光之国度，此世之外。”
对于他们不属于这个世界这种事情，虚荣没觉得有什么好隐瞒的，只是解释起来很麻烦，但既然被问到，他也就直白说了。
夏目想了想：“此世之外…逢魔时才会出现的彼世吗？”
得益于他的一位除妖师朋友，夏目多少知道些阴阳道的东西。
虚荣一愣，正准备说不是，却忽然回想起来光之国度的数次异动。
红石螃蟹黑暗生物的性质，那种冒黑气还发着狂无差别攻击的状态，好像也确实和魔带点儿相似。
“封魔时…彼世？”
夏目点点头：“嗯，逢魔时刻，在黄昏、子夜和黎明，是最容易看见鬼神的时候，也是不存在于此世之物降临之时。”
“据说，是因为那个时段的[域]最薄弱。”
红石异动都发生在深夜，可能是这个原因吗？但是光之国度可属于这个世界，这些东西会互通吗？
算了，这些东西还是让禁阁那帮学者琢磨去吧，他小小一执灯人没那个脑子。
既然禁阁都说了要去这些裂缝对应的世界找答案，那就把感觉有用的都记下来就是了。
不过，对于光之国度的归属问题，虚荣还是能确定的，便摇摇头：“光之国度是异世界。”
他想了想，解释：“光之国度没有人类或者妖怪。”
“生命因光之巨鸟而诞生，然而先祖消散，此后光之子降临大地，送先祖的灵魂回归天际。”
夏目微微睁大眼睛：“诶？那岂不是……”
那岂不是，从诞生起，就注定了消亡的命运。
虚荣看他的表情就猜到了他在想什么：“啊，不是的。我们献祭后，走过重生之路，就能得以回归。”
他面上露出几分笑意，声音低而轻扬：“何况，我如朝露转瞬晞…生命总有消散之时。”
模糊的记忆里，有个声音笑着对他说——
光是遇见，就很美好了。
■■，要记得回来哦。
……
大半晚上闲聊半宿的后果，就是第二天起不来。
特指身为人类的夏目，光之子没这个烦恼。
因为不是周末，夏目只能喜提俩黑眼圈儿上学去了，把故技重施缩小的光之子伙同耳鼠一起打包带出家，寻了个没人的地儿放走。
顺带一提，耳鼠在知晓他们的目的后，死缠烂打地一定要跟着走，原因是“我真的不想再迷路了”。
它宁可自首！被旋龟大人逮回去关禁闭！
昨晚和夏目聊了不短的时间，自觉已经说完了一周的话量的虚荣干脆把耳鼠扔给猫猫玩去了，俩话唠互相吵吵算了。
别想嚯嚯他。
等到了下午，虚荣独自坐在树上闭目养神，树下面猫猫和耳鼠俩的关系已经从冤家路窄飞速发展成了闺中密友。
远远地，虚荣就看见栗色短发和黑色短发的人类赶来。
他站起身，无视掉树下叭叭嚷嚷的耳鼠个人游记分享会现场，展开斗篷顺着风滑翔一小段距离，在两个人类面前落定。
“下午好，虚荣。”
“下午好。”虚荣颔首。
猫猫不知道从哪里冒头出来，肩膀上面还扒着只耳鼠：“好诶齐啦！走咯，去看看旋龟想到什么办法没～”
顺着之前的方向走过去，只过去了三日，那片被污染的湖水周边倒是变化不大，只是缠着黑气的植被范围似乎略有扩大，凋零的灌木多了不少。
旋龟应该是感受到了他们的动静，从湖底浮了上来。
第一句话就是：“汝等碰到术玄了？吾的后辈给汝等添麻烦了。术玄，回到丹熏山后禁闭一月。”
本来躲在猫猫身后畏畏缩缩的耳鼠猛地僵住，随后就是一个暴风哭泣：“别啊旋龟大人！！呜哇孩子下次再也不偷跑了汪！！”
旋龟不理他，只是侧头看向虚荣一行，缓缓道：“吾这几天重新巡视周边，仍未发现那日那样特殊的花。”
“此物侵蚀性强，吾身为上古灵兽，兼得治水之功，不知根源，亦仅能压制大部分污染。然仍有小部分在不断扩大……”
“汝等有何发现？”
虚荣站在湖边，看了看已经变得混浊的湖水：“吾我这边没什么发现。”
好险，差点就被带偏自称了。
田沼要和夏目并肩站在一起，两人同声道：“我也没听说附近有别的异常了。”
猫猫歪歪头，总结：“所以绕来绕去，还是是湖底的问题嘛。”
“吾虽未感受到湖底异常，但也有怀疑范围。这湖底有处岩缝，过于狭小，吾不得通行。除此之外，吾不认为有何遗漏之处。”
旋龟抬起前爪，点了点湖面，从中抽出一团水球，它随即往前轻轻一推，点点莹蓝闪烁，那水球里竟然模糊倒映出副画面来。
看着像是水底，黄褐色泥沙上零零星星倒着枯败的枝丫，嶙峋山石间，留出条窄细的缝来。
那道岩缝确实很小，目测只够小体型的生物通过。
“吾学艺不精，难以化形这般大小，也就未曾前去。”旋龟解释，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歉意。
虚荣看了看在场的人类妖怪们，体型能达标的大概也就他了，不由沉思。
这不到最后又回归开头了，反正都是他下水，那他们纠结这么久干什么？
“…汪呜……旋龟大人？旋龟大人？”耳鼠的声音从猫猫背后响起来，它小心翼翼地探了个头，“我我我，或许我可以去？”
虚荣：？
完全没注意到这还有个小只的呢。
旋龟下意识皱眉：“汝？”
虚荣幽幽补刀：“怕你迷路。”
多少带点看戏。
耳鼠一哽。它翻了个白眼，踱着步子从猫猫身后窜出来就想拿蹄子敲虚荣，但被猫猫抓住了命运的后脖颈。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别诬陷…嗷嗷嗷放手诶猫猫！……旋龟大人我真的可以！”
旋龟看它一眼，居然真的想了想：“‘食之不??（cǎi），又可以御百毒’？”
这句话出自《山海经》，一款著名的东方远古人类食谱，啥生物都逃不掉一句“食之”。
大意是说吃掉之后可以治肚胀，还能抵御百毒。
耳鼠：“…干什么啊说这个！”虚荣竟然从它那张毛脸上面看出来悲愤：“我是说我既抗毒又抗精神攻击，我可以帮忙下水看看啊！”
旋龟慢悠悠看它一眼：“何故如此积极？”
耳鼠老老实实地、腆着脸笑嘻嘻：“旋龟大人，那个，禁闭去掉嘛，实在不行少点？”
旋龟轻哼一声，却没拒绝的意思，默认了耳鼠的参与。
反倒是夏目有点迟疑：“真的没问题吗？”
耳鼠不是旋龟的后辈吗，就这么放去水里没问题吗？他直觉感觉这湖不是什么随便就能进去的。
旋龟笑了笑，淡淡道：“无妨试试。术玄与吾同为灵兽，抵百毒、拒梦魇，对这类污染理应也有抗性。”
“大不了，吾把那处岩缝轰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