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影飞快掠过宫墙, 轻巧落地。
两侧鲜红的宫墙长一眼望不到尽，沈无往后看了一眼，握拂尘的掌心满是冷汗, 仍在抑制不住地颤抖。
这是被大妖的威压直接震慑后的结果。样的威压, 若是落在一名普通凡人上, 对恐怕早已经爆体而亡。
沈无深深吸，竭力控制心下那股不受控制的恐惧。
他想不明白，这般可怕的威压，就是修行千年的妖怪都不有。
那小小狐妖……到底修行过多少年？
“如果我是你, 我就不跑了。”
清亮的嗓音从他顶上响起，沈无抬看去, 一名白衣青年坐在高高的宫墙上, 正笑看他。
林见雪道：“你要是留在太极殿, 他可能还顾及周围人多, 不对你动手。”
“……可是这里没有人了哦。”
沈无惊诧：“你是林——”
他的音戛然而止，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回看去。
一道影不知时鬼魅般的出现在他后, 沈无只觉一道可怖的力量迎袭来, 他眼前一黑, 体倒飞出去，狠狠撞上了墙。
黎阮缓慢朝他走来。
随他一步步走上前, 往日有意隐藏的妖尽数释放出来。少年的形慢慢变高挑，下颚轮廓收紧，五官更清晰明艳。
一袭红衣的青年在沈无前站, 眸光是前所未有的冰冷：“你不应该伤他。”
黎阮早在法力完全恢复时，便已经能变回青年模样，只不过了避免宫里的人起疑心, 他才一直维持刚下山的样子。
沈无跌坐在原地，眼前阵阵发黑，一句也说不出来。
黎阮没急上前，而是抬眼看高处的青年：“这是你的猎物吗？”
“不是。”妖族以力量地位，这副模样的黎阮，让林见雪都不由有些发憷。他坐直了体，答道，“我只是受人之托，阻止他今想在太极殿做的事。”
黎阮偏了偏脑袋，似乎不太明白，但也没有在意。
他道：“那我就随便处置了。”
“我去帮你守，不让人过来。”林见雪飞快说了一句，从宫墙一跃而下，消失了。
黎阮的目光重新落到沈无上。
“不过是一只小小妖孽……”沈无嗓音低哑，但似乎终于冷静了。
他勉强站起来，抬起衣袖拭去唇边一血『色』。
沈无手中拂尘一展，幻化成了一柄长剑：“道爷飞升在即，怎怕你！”
黎阮眸光微动。
不他有所反应，沈无手中的长剑已经朝他刺来。
虽然才一时不察中了圈套，但沈无其实是有实力的。否则他也不挣脱林见雪的禁锢法术，还在黎阮的妖族威压下逃脱。
可惜，也仅仅只是有实力而已。
两人飞快过了数十招，黎阮赤手空拳，但对的每一招都被他轻巧化解。
甚至还有空闲他提问：“你说，你想飞升？”
沈无：“是又如？”
黎阮：“那你什么不好好在山中修炼，却来这里肃亲王卖命？”
“谁说我是在替他卖命。”沈无动作微顿，笑起来，“不过各取所需罢了，他助我达成自己的目的，我帮他完成心愿，抓到才那只小狐妖。”
“你的目的？”
“我来这里，自然也是了飞升。”沈无道，“但我缺一样东西，那东西在宫里。”
黎阮眉宇蹙起，他还想再问，沈无手中的长剑忽然爆发出极其刺目的光芒。
那长剑裹挟滚滚灵力朝黎阮劈来，黎阮抬手去挡，被『逼』退两步。
沈无眼底『露』出意的笑。
黎阮轻轻叹了口。
“就你这修，雷劫理都不理你，离飞升还远呢。”黎阮一手架住他的剑锋，另一只手猛地探入丹核，在沈无惊恐的眼神中用力一捏。
“……现在，就更远了。”
黎阮碎了他的丹核。
男人的体颓然倒地，黎阮抬起那沾满血的手，鲜血顺指尖淌下。
“你家太子殿下看见你这模样，要被吓到了吧？”林见雪的声音从他后传来。
黎阮回看他，眼底的杀尚未消散，看林见雪脚步一顿。
而后，黎阮眨了眨眼，眼神重新变柔和起来：“那你不要告诉他嘛。”
他一挥手，手上上的血迹全都消失了。
林见雪走上来，低看那倒在黎阮脚边的人：“你还真不杀人啊，这都能忍住。”
“不能杀人，——”
“损耗功德。”林见雪笑道，“我知道。”
黎阮。
体松懈下来后，他脸上终于『露』出一疲态。他形踉跄一下，还想做什么，却被林见雪扶住了。
“我来吧。”林见雪道。
林见雪扶黎阮在一旁坐下，弯下腰，掌心凝起一法力，落到沈无那被黎阮硬生生挖出一个血洞的腹部。
血迹慢慢消失，伤势渐渐愈合。
“只要没有外伤，就不有人怀疑他是在这里受了袭击。就算他要指认你，一个阶下囚说的，旁人也不可能相信。”林见雪道，“你是这个意思，对吧？”
黎阮又了。
他不想杀人，但也不能让沈无就这么跑了，所以他才捏碎了沈无的丹核。丹核一碎，沈无再没有反抗能力，逃不出皇宫，只能任由禁卫军来将他抓住。
至于抓住之后怎么处置，就由崇宣帝来决了。
不过……
“这道士到底怎么回事啊？”黎阮脸『色』隐隐有发白，还是想不明白。
原本他以，这道士应当是肃亲王卖命，设计要诬陷江慎与妖勾结，谋害圣上。
可他才又说，他做这些只是想飞升。
宫里能有什么可以让人飞升的东西？
他看林见雪：“阿雪，你事先在太极殿埋伏，是知道江承舟的计划吗？这道士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林见雪摇摇：“我也不清楚。”
他道：“我只知道，江承舟边应当有一位高人相助。无论是给京城外百姓下毒，还是……两年前对崇宣帝施法，应当都是他边那高人所。”
“对崇宣帝施法？”黎阮惊讶地睁大眼睛，“原来崇宣帝的病，真是法术害的。”
黎阮此前也有过这样的猜测，但因崇宣帝的病情由来已久，已经探查不出任施法的痕迹，所以没办法确切出结论。
“所以，你也没查到这道士什么要帮江承舟？”黎阮问。
“你以谁都是你吗？”
将沈无上的外伤和血迹都清理干净，林见雪把黎阮扶起来：“他可是除妖师，就连我都只敢偷偷设下一圈套算计他，不敢正与他敌……我哪儿敢去查他。”
黎阮“唔”了一声。
这倒也是。
事实就是这么不公平。
凡人修习的道术承自上，对妖法有绝对的压制能力，就算是林见雪这样修行千年的大妖，对上沈无都没有完全的把握。
所以民间才出现这么多除妖师。
妖族修行百余年的功力，有时候甚至不如初入门的道士，照本宣科的一张符纸。
况，这沈无的修不低。
如果不是黎阮已经恢复了修，恐怕真不一对付了他。就算是现在这样，打完了架，他都有脱力。
他叹了口：“算了，反正他现在也没有法力，管他要做什么呢。”
他直起，这才感觉到腹中那小崽子一直尤活跃。
变青年模样后，他腹部依旧隆起，但由于形变高了些，手长腿长，体没有少年时那样沉重。
“你这次可算吃饱啦。”黎阮没好地轻轻拍了拍肚子。
他刚才使用了多灵力，在打架时就感觉到腹中这小崽子异常兴奋。好在这小崽子还算懂事，在黎阮打架的时候没来捣『乱』，这儿打完了，才开始疯狂吸收运转在黎阮体内，尚未散去的灵力。
但黎阮现在没有多余的力拦它，只能随它去。
林见雪又问他：“江慎如了？”
“我偷偷溜出来的时候太医已经过去了。”黎阮道，“那法术对凡人无害，他应该就是疼晕了，睡一觉就好。”
说，又小声嘟囔：“笨死了，我自己挨那一下也不有事的，我的原型哪这么容易被『逼』出来。”
之前不小心『露』出原型，都是因自灵力不足，从没有被人强『逼』的。
林见雪叹：“我就说你家太子殿下虚弱……”
黎阮抬眼看他。
他这模样实他增添了不少势，加之才运转起的妖力尚未完全散去，这么看什么人的时候，颇有几分大妖度。
林见雪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他是关心则『乱』，不能怪他。”
“……你还不是一样？看你刚才那么生的样子，还以你家太子殿下伤有多重呢。”
“就是生。”黎阮看脚边那人还是来，没忍住又踢了他一脚，“臭道士。”
林见雪笑起来。
他揽黎阮的肩膀，带他往回走：“好啦，你先回去歇一歇，再看看你家太子殿下吧。你现在这脸『色』要是被他看见了，他又要担心。”
“哦……”
黎阮总觉自己好像还有什么事忘了问，但一时间没想起来，下意识跟林见雪往回走。
刚走了两步，脚步却又顿住。
林见雪问：“怎么？”
黎阮眉宇紧蹙，低下。
他腹中那小崽子依旧在疯狂吸收他的灵力，而且吸收比以往还要过火，好像要一口吃个痛快似的。
灵力飞快损耗的时，腹部也开始隐隐作痛。
“我好像……”
这小混蛋，早不来晚不来，不偏挑这时候出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