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无辜地望他, 神态有点发懵。
甚至因为江慎拉他拉太快,一小截舌尖没来及收回去。
“我不是故咬到你的!”小狐狸回过神来,为自己辩解道, “谁让你忽抓我!”
竟还怨上他了。
江慎磨了牙:“谁让你『乱』『舔』的?”
那话本里描绘的妖怪吸食凡人精元, 至多就是靠亲近一些, 吸收一些精气,哪……哪像这只坏狐狸。
江慎气耳根滚烫。
小狐狸在半空扑腾一,江慎松了手,让小狐狸落回桌案上。
他坐在江慎面前, 理直气壮:“可是你刚才答应过我,说我想怎么做可以。”
妖族的修炼方式也是会步的, 有了当初在长鸣山那好几个月的尝试, 黎阮早就『摸』索出了最合适的修炼方。
这种对凡人的伤害最小, 虽根据江慎的说, 只能七天一次,但一次就能顶好长时间。
是仅次于双修的。
但江慎态度坚决:“这个不行。”
“为什么不行呀?”小狐狸气成了球, “做人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凡人就是这么说话不算话。”江慎伸出手去, 捏了捏小狐狸鼓起的脸颊, 故道, “你第一天才知道吗?”
小狐狸:“哼!”
江慎学他:“哼。”
一人一狐僵持了一会,江慎还是心软了, 问:“就没有什么别的吗?”
小狐狸需要他,他当愿帮忙,但不能用这种方式。
这种事味什么, 小狐狸或许不懂,可他不会不懂。他自己的心思本就不那么干净,要是再哄骗或默许小狐狸帮他……做这种事, 那也太恶劣了。
小狐狸生『性』单纯,心思纯净,他不能——
“那你要和我双修吗?”小狐狸问。
“咳咳咳——”江慎猝不及防被呛了一,“双……双什么?”
“双修。”小狐狸睛眯起,给了他一个“你怎么还是这么没出息”的神,又重复了一遍当初头一次向江慎提起双修时说过的话,“就是要你和我睡。”
后果看江慎『露』出了当初在长鸣山时,一模一样的表情。
无论记忆是否缺失,『性』格一点也没变。
但这次小狐狸不同了,他低头:“可惜我们现在不能双修。”
之前他不懂双修具要怎么做,所以才会在被打回原形时,也一直缠江慎要求双修。
但他现在知道双修是什么思了。
他变回狐狸时身只有这么一点,江慎那分量,他以人形与他双修很困难了,如果让原形来做,他会死掉的。
小狐狸遗憾道:“我不能和你双修。”
江慎还没从小狐狸为能这么坦的说出双修中反应过来,便听小狐狸自己了这个结论,竟忽感觉有些失落。
小狐狸好像……并不愿与他做那种事。
也罢,他总不能勉强人家。
江慎按心中低落,又试探地问道:“我好像听说,只吸取凡人精气,也可以恢复修为。应该不用……吃那?”
“可以是可以……”小狐狸叹了气,“现在好像也只能这样了,我会小心别伤到你的。”
江慎应了声“好”,穿好衣服,重新让小狐狸跳他怀里,在他脖颈间轻轻蹭了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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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接来两日,黎阮还是不能稳定变回人形。
就算有了从江慎那吸取的精元,也只够他每日勉强维持人形一到两个时辰,他担心过度吸取精元又会害江慎生病,因此也不敢多吃。
这就不应该是那杯酒能造成的了。
黎阮猜测,大概是因为他现在的灵力原本就只够勉强维持人形,那杯酒让他力运转短暂停滞了一段时间,正好将灵力消耗到了不足以维持人形的临界点。
就算没有喝那杯酒,他的灵力在这几日多半也要耗尽了。
前几日总是时不时『露』出耳朵和尾巴,就是征兆。
黎阮索『性』不再尝试变回人形,而是一直维持狐狸形态,将灵力储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这样做唯一的缺点就是,黎阮没办再跟江慎出去玩了。
“那你乖乖在寝宫等我回来。”江慎『摸』了『摸』小狐狸的脑袋,『摸』小狐狸在床上舒服地打了个滚。
“我知道啦。”小狐狸问,“你今天是不是要出宫啊?”
江慎点头:“嗯,我要去刑部一趟。”
又是好几天过去,李宏中还是没松。
虽江慎没让人给李宏中用刑,但天牢环境恶劣,再拖几天,那位臣恐怕就要死在天牢中了。
他亲自去看看。
“原本还答应出宫时带你去玩,可惜……”江慎顿了顿,又道,“你上次说想吃糖人,我回来时帮你买。”
小狐狸耳朵竖起来:“好呀!”
太东宫外,出宫的马车已经一早就备好了。
江慎走出宫门,守门的小太监迎上前来,要扶江慎上马车,视线却又不自觉地往他身后打量。
“你在看什么?”江慎瞧出他这心不在焉的样,问他。
小太监连忙跪地:“奴、奴才不敢!”
“起来。”江慎道,“不过是问你两句话,本殿是会吃人不成?”
“不……不会。”小太监道,“奴才只是在想,已经好些时日没过小公,不知小公是否安好,所、所以才……”
江慎恍:“你惦记他?”
“不不不不敢——”
“紧张什么。”江慎摆了摆手,没让他搀扶,自己跳上马车,才悠悠道,“反正你惦记也没用。”
他的小狐狸只会喜欢他,旁人再是惦记也没用。
江慎在心头甜滋滋地想,俯身了马车。
马车缓缓驶离,守门的小太监才抬起头,心骇。
这几日太殿没带小公出过门,宫中已有风言风语,说太薄情,小公尚未恩宠几日,便已经失宠了。小太监原本还心存怀疑,可听了太殿的话,又觉传言并非是假。
惦记也没用是什么思,难道那小公已经被厌弃,再也不会出现在人前?
又或者……已经暗地里送出了宫?
小太监越想越觉有可能,回望东宫,深深地叹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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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天牢建于地底,环境阴暗,透不出半分光亮。刚一走去,便能闻到一股腐败『潮』湿的气味。
江慎在狱卒的引路往里走,很快在天牢最深处到了他想的人。
从押解回京入狱到现在,李宏中已经在这牢里待了有五六日。他靠坐在墙边的破草席上,神态略微有些疲惫,但身上的囚服依旧是素白干净的,花白的头发也被一根木簪系在脑后。
模样倒是瞧不出有多狼狈。
了江慎,甚至还朝他笑了笑:“臣就知道,太殿迟早会亲自来我。”
狱卒帮江慎打开牢门,又搬了椅去,才转身离开。
“李大人,既我来了,我们便开门山吧。”江慎在李宏中面前坐,平静道,“指使你做这些事的幕后之人供出来,我这就放你出去。”
李宏中道:“臣已说过很多次,无人指使,是臣一心想完成三殿未完之事,误入了歧途。”
“你是当真不怕死?”江慎眯起睛,“也不怕你的家人因你而受到牵连?”
听了江慎这话,李宏中眸光微动。
他挺直的脊背忽松懈来,靠在囚室冰冷『潮』湿的墙面上,缓缓叹了气:“家人?我还有家人吗?”
江慎脸『色』沉来:“你这是什么思?”
牢狱中光线昏暗,看不清者的面容,只能听他似乎轻轻笑了:“我是什么思,殿应当最清楚不过。在祖庙纵火是诛九族的大罪,臣在祠祭司干了一辈,清楚很。”
“但我的家人……殿还找到吗?”
江慎没有回答,他望墙边那人,神变极其冰冷。
“我找到了。”半晌,江慎轻声道,“上至你的夫人和年迈的母亲,至你刚满五岁的小孙女,还有侍奉你家多年的仆役,一家小共四十七人,我全找到了。”
“……在距京城外数百里的一处无名山谷之中。”
在李宏中被捕的第二天,他家中那数十人便举家逃离了京城。江慎自派了人去追,却在前几天,发现那逃走的一家小,全死在了一处山谷之中。
一个活也没留。
江慎原本以为,这家人是在逃命时,外坠崖而死。
可现在看来……
“他们是自己跳的。”江慎冰冷道,“你知道自己如果被捕,家人必将受到牵连入狱,以相威胁。所以你在离开京城之前便计划好,索『性』将人全杀了,这样旁人便不能再用他们威胁你了。”
“……李大人,好狠的心啊。”
李宏中深深吸了气:“……我对不住他们。”
“你是够对不住他们的。”江慎闭了闭,“寻到那山谷中时,前一日正好了雨,山谷之中血流成河,我派人搜寻了两日,才将所有尸身找全。”
“想知道那些残骸是什么样吗?要不要我现在让人带来给你看看?”
“看与不看,与臣而言没有差别。”李宏中道,“他们是为大义牺牲,我当初既做了这选择,便没有想过退路。殿不必白费力气。”
“大义?”江慎霍起身,“你那五岁的小孙女也是为了大义?你那卧病在床数年,已经几乎不识任人的母亲,也是为了大义?你做出这种不仁不孝之事,还敢自诩大义?”
李宏中大半身隐藏在阴影之中,阖眸,没有回答。
江慎轻轻舒了气:“罢了。”
他回过头,看向守在他身后的郁修:“我知道你前几日为那么为难了。”
郁修低声问:“殿,可要让属用刑……”
一袭囚衣的人依旧坐在原地,听郁修这话,连皮没有动一。
“你今天就算是打死他,他也什么不会说的。”江慎道,“走吧,没必要继续审了。”
一心赴死的人,哪怕只是个读书人,仍比那些武夫更难对付。
他带郁修走出囚室,狱卒又上前来,撤走椅,锁上牢门。
“奏请陛,赐一碗毒酒吧。”江慎隔牢门望向那墙边的人,淡声道,“给他留个全尸,死后抛去那无名山谷之中,与他家人团聚。”
囚室内的人骤抬起头。
但江慎没再看他,转身朝外走去。
囚室内,李宏中膝行几步,爬到牢门边,朝江慎重重磕了个头。
“……多谢太殿。”
那声音被牢狱中阴冷的风声所掩盖,也同样掩盖住了者低低的啜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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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慎今天来到刑部的时候,时辰已经不早。在天牢耽搁了这么长时间,待他踏出天牢时,外头已经月『色』悬。
天牢内环境恶劣,味道也难闻。江慎疲惫地按了按眉心,候在天牢外的内侍立刻迎上前来,帮江慎脱去了染上污秽气味的外袍,换了件崭新的。
江慎任由内侍帮他更衣,身后的郁修问:“殿,就这么人杀了,不继续查去吗?”
“他态度这么坚决,再耗去没用的。”江慎接过内侍递来的手帕,擦了擦手,“李宏中对家人不仁不孝,对他幕后那位,却是尽忠尽义。本朝到现在没出过几个能做到这般地步的朝臣,给他个痛快吧。”
郁修:“……是。”
江慎又想到了什么,轻轻笑了,领郁修大步往外走。
“别苦脸,此行我们并非全无所获。”
郁修:“殿的思是……”
“李宏中的态度如此坚决,反倒让我确定了一件事。”江慎道,“他所追随的,绝对不是三。”
三皇伪造密印,刺杀太,虽没有被废除皇身份,但已经提前退出了皇储之争。这样一来,就算李宏中当日计划逞,他能到的,至多不过是江慎的太之位被废。
对三皇并无任助益。
江慎不觉李宏中会为了这个理由,搭上一家小的『性』命。
而且,能先手为强,将一家小提前害死,他怕的不就是落到江慎手中后,会以家人『性』命相威胁,『逼』他供出幕后指使。
他既担心被威胁『逼』供,当初就不会这么轻易说出三皇的名字。
甚至,用原油纵火,现在看来也像是在嫁祸工部。
一场纵火,既损了太声望,又将三皇四皇牵扯其中,这才是这个局真正的用。
“这么说来……”郁修压低声音,“难道是六皇?”
江慎眉宇蹙起:“你觉六……有这胆吗?”
六皇江信,今年才刚十七,是几位皇里天赋最差的,『性』也最懦弱的一位。要让他以一己之力,做出这么大个局来,江慎是不相信的。
郁修道:“可六皇背后,有相国大人撑腰。”
当朝相国的独女,是当今圣上的贤妃,乃六皇的母妃。
这些年圣上身状况一日不如一日,当朝相国持朝政,民间的确有过不少传言,说相国狼野心,想取皇权而之。
他自己做不了这叛国之徒,将主打到他外孙身上,倒是说通。
“去查一查吧。”江慎道,“是与不是,这件事只能先到此为止,如果真是相国那边……他们的后招不会远了。”
郁修:“是。”
江慎的马车就停在刑部门,江慎带郁修走出刑部,一名小太监急匆匆跑过来,在他面前跪:“殿,殿您可算出来了,宫里出事了!”
江慎忙问:“怎么了?”
“是……是圣上。”小太监道:“一个时辰前,圣上忽传旨来了东宫,要让小公去乾清宫用膳。”
江慎眉宇蹙起:“父皇怎么会忽传他用膳?”
“奴才也不知道啊!”小太监的声音听上去马上就能哭出来,“但来传旨的是淑贵妃宫中的人,听他们的思,好像是淑贵妃在圣上面前说了什么,圣上才……才忽想一小公。”
江慎急问:“现在如了,他去了吗?”
“啊?”小太监愣了,道,“小……小公不是,不是不在宫里吗?”
江慎怔愣一。
而后立即反应过来。
小狐狸如今人形保持不稳定,多半是自己躲起来了。
他稍稍冷静了些,又问:“你慢慢说,传旨到东宫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殿今日不在宫内,奴才们本想按照殿的吩咐,不让任人靠近寝宫。可来传信的是淑贵妃宫里的嬷嬷,说是带了圣上谕,奴才们没敢拦。”
“他们想让小公出来接旨,可敲了好久的门没人应,就……就闯去了。”
“谁知道小公没在宫内,宫中也没人知道他去了哪,他们找不到人,只能先行离开。”
“……圣上方才还传了谕,让您回宫之后,立即去乾清宫面圣呢。”
江慎默。
他的小狐狸如今在宫里无名无分,只是个民间少年。淑贵妃掌管宫务,想他,自不会只是一时兴起。
与四皇江衡做出的那副浪『荡』『性』不同,淑贵妃向来野心不小,当不上皇后,便想当皇太后。
今日闹这一出,江慎暂时不清楚她欲为,但多半是冲他来的。
好在小狐狸还算机灵,没入套。
江慎想了想,三两步跃上马车:“先回宫。”
马车晃晃悠悠朝前驶去,江慎坐在车里闭目养神,思绪却飞快运转起来。
来传旨的那几人没找到小狐狸,证明他现在应当是安全的。现在的问题是,他该怎么向圣上解释,为本该在他寝宫的少年不了,又去了哪里?
万一圣上今晚一定要他,江慎从哪里去找个少年给他?
但又不能不回宫。
小狐狸现在还躲在宫里,江慎晚回去一刻,他便多一刻危险。
“你现在在哪呢……”江慎喃喃道。
若是知道他躲在哪里,接来该怎么做便好办了,可是……
江慎正这么想,忽感觉裤腿被什么东西抓了一。
他睁开,低头看过去,他身旁坐垫的方,竟有一条蓬松鲜红的狐狸尾巴。
江慎:“……”
江慎揭开那一侧坐垫,一道鲜红的影从里面跳出来,扑了他怀里。
“你刚才是在问我吗?”小狐狸在他脖颈间蹭了蹭,开心道,“我在这里呀。”
江慎被他蹭痒痒,将小狐狸从身上扒拉来,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找过来的呀。”小狐狸道,“刚刚我正在睡觉,听你寝宫外面有人嚷嚷,好像说要我。我现在连人变不好,怎么他们呀,所以就趁他们屋找我之前,偷偷从窗户溜出去了。”
江慎问:“所以,你就这么从东宫,一直找到了这里?”
“对啊,你说过你要去刑部嘛。”
黎阮从宫里出来之后,先找到了小山雀。它对京城熟悉,也认识很多小鸟,他们一路问一路找,没多久就找到了这里。
“你放心,没有任人看我,连我钻上你的马车也没人看。”小狐狸地翘起尾巴,“我聪明吧。”
江慎笑了,『揉』了『揉』他的脑袋:“嗯,聪明。”
“可是我们现在怎么办啊?”小狐狸又问他,“你总不能抱只狐狸去你爹吧?”
江慎问:“你还是变不回人形吗?”
“变是能变的,但可能坚持不了多久。”小狐狸忧心忡忡,“你爹身那么差,要是我在你爹面前变回狐狸,他会不会直接被我吓死啊?”
江慎:“……”
吓死应该不至于,但某只小狐狸会没命是一定的。
江慎正思索,却小狐狸挣扎一,从他手里挣脱出来,跳到了地上。
小狐狸仰起头看他,江慎竟从他清亮的眸光中瞧出几分狡黠。
“我有办的。”
他用后腿站立,前爪搭在江慎的膝盖上,尾巴地摇晃两。
接,跟民间那些喜欢占良家『妇』女便宜的小混混似的,伸出一只爪,落到江慎腿上。
小狐狸坏兮兮道:“你给我吃一,坚持一天肯定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