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领着宋常在姗姗来迟,顶着众人的目光坐下,悠闲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道:“还是皇后娘娘这里的茶最香。”
皇后笑道:“这是新进贡的雨前龙井,你若喜欢便带些回宫。”
“那便多谢皇后娘娘了。”
宋常在坐在下首,远没有贵妃这般自在,总觉得众人都在嘲笑自己。她微微抬头看向吴常在,只见她面带羞涩地正与淑妃等人谈笑。
“妹妹果然受宠,听说圣上昨日赏了妹妹一幅名画,价值连城呢。”
吴常在面色红润,轻声道:“我自幼喜爱作画,圣上不过是哄我开心罢了。”
“呦,妹妹刚进宫就能让圣上哄妹妹开心,姐姐们呢,日日想法子哄圣上开心,都没得赏赐,这宫里谁还能比得过妹妹呢。”瑞嫔瞪了吴常在一眼,心想果然狐媚,这么快就把圣上引了去。
吴常在神色自若:“姐姐太抬举我了,圣上不过是一时新鲜罢了,我哪里比得上姐姐娇美动人,往后还得向姐姐讨教呢。”
皇后先前并未开口,此刻道:“大家都是姐妹,一同侍奉圣上,只要圣上喜欢,不论是谁都是有功的。”
瑞嫔不敢再说,只是心里把吴常在记下了。众人皆知皇后与吴常在是同族,自然齐心,便没自讨无趣。
这时月嫔开口道:“大家可别只记得吴常在,还有好几位新妹妹呢!”虽是那么说,但眼睛直接看向宋常在。
白月庭镇定自若,自知众人并未把自己放在心上,饶有兴趣地也看向宋常在。
宋常在虽脾气大,但色厉内荏,被众人打量着面色涨的通红。贵妃并未理睬,若是这点都经不住,也不必想着争宠了。
另外两位新人互相对视一眼,夏答应又看向白月庭,见她如此镇定也放下心来。
吴常在道:“月嫔娘娘说的是,妹妹们各个貌美,待圣上见了怕是要把我丢在别处了。”
众人都笑起来。白月庭心中暗想:“吴常在很是机敏伶俐,又有皇后庇佑,若是能与之交好对自己也十分有利。只是吴常在性格圆滑,恐怕心思深沉,不可大意。倒是宋常在无甚心机,即使有贵妃娘娘撑腰,怕也讨不了什么好。白月庭看向上座的贵妃,自始至终都没表现出护着宋常在的打算。想到这里,白月庭又觉着宋常在也是个可怜人。
没多久就散了,宋常在咬着唇直接离开了,也未同贵妃见礼。瑞嫔看了一眼贵妃,故意说道:“也不知今夜圣上会召见谁。”贵妃笑着说:“圣上的心思本宫可不敢猜,不过本宫倒是知道,不论是谁也不会是你我了。”
瑞嫔涨红了脸:“总不过就是那几位新人罢了。”
“看来瑞嫔对圣上的心思了如指掌啊。”贵妃坐在轿辇上,俯视着瑞嫔,“本宫下次见到圣上定要恭喜圣上喜得知音了。”
瑞嫔冷哼一声,径直离去。
容嫔站在一旁嘀咕一声:“日日都如此,她也不嫌累。”
宋常在回宫之后,坐在椅子上揪着手帕犹豫不停,她知晓圣上即便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也不会对自己冷淡,可是入宫之前自己颇为自信,幻想着与圣上的柔情蜜意,只是刚一进宫就破灭了,反而让吴常在抢了先。宋常在自小争强好胜,心里实不能容忍。思虑片刻,宋常在对随自己进宫的贴身婢女说道:“进宫也有几日了,还未向姑母请安,咱们这便去太后娘娘宫中。”
碧竹问道:“是否要知会一声贵妃娘娘?”
宋常在一顿,自己进宫之前父亲叮嘱自己在宫中要听从贵妃吩咐,再加上今日贵妃与自己说的话,也怕自己又做了错事。只是转念一想,自己与姑母自小亲近,小时也进过宫,只是看望姑母而已并无大碍。于是放下心来:“不必了,只是去看望姑母而已。”
宋常在来到寿康宫,太后正和皇后说话,听到通传很是惊讶:“只宋常在一人前来?”
“回太后,只宋常在一人。”
皇后见状笑道:“宋妹妹是个有孝心的。”
太后摆摆手,对通传的宫女说道:“让她回去吧,哀家还有事与皇后商讨。”
宋常在听说皇后也在,不由得后悔自己冲动,行了个礼就要转身离开。不料撞上了正往这边走来的圣上。
宋常在大吃一惊,忙低身行礼:“嫔妾见过圣上。”
越尧见宋常在在此,心想应该是来探望太后,便问道:“可是来见太后的?朕见你并未进去,可是有什么事?”
宋常在见圣上对自己温声细语,顿时放松了许多:“回圣上,皇后娘娘正在与太后议事,嫔妾不便进去。”
越尧在做皇子的时候也常与这位宋家妹妹见面,太后对她很是疼爱,越尧以为是宋常在自己不愿打扰,便开口说道:“无妨,随朕一起进去吧。”宋常在心中激动,便跟了上去。
圣上进入殿内便说道:“朕见宋常在站在殿外不敢进来,便做主把她带来了,母后也许久未见她了。”
太后微笑着说道:“上次见面还是在景仁宫的时候,一团孩子气,如今也是为窈窕淑女了。”
皇后笑道:“先前在王府的时候也是见过宋妹妹的,如今倒是有缘。”
宋常在原本欣喜着,听到此处有些不自在。圣上当初在王府成亲的时候自己不过十岁,还被逗着叫了皇后表嫂,如今却换了个身份,自己都如此别扭,不知皇后心里又是怎么想的呢。
宋常在尴尬地坐在一旁,皇后见了起身道:“圣上这时过来想必与母后有话要说,臣妾不便打扰,先行告退了。”
宋常在忙跟着起身:“嫔妾也告退了。”
“嗯,皇后先回去吧,朕晚点去看你。”
宋常在见圣上与太后都未提起自己,不由得失望,跟着皇后一同离开了。来到殿外,皇后对宋常在说道:“进了宫可还习惯?”
宋常在回道:“多谢皇后娘娘关怀,嫔妾一切都好。”
皇后看着宋常在娇憨的样子,笑着说:“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单纯,本宫没有妹妹,未出阁时便想着要是有个单纯可爱的妹妹该有多好。”
“吴常在不是您的妹妹吗?”宋常在脱口而出。
皇后笑了笑并没有说话。宋常在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来不及懊恼,接着道:“嫔妾还记得您送过一枚双环玉佩,还挂着一张小鱼呢!嫔妾一直留着,还带进宫里了。”
皇后微微惊讶:“这许多年了你竟还留着,原也不值钱,不过是讨个趣儿罢了。”
“既是皇后娘娘送的,怎么舍得丢呢。”
皇后看着宋常在单纯的模样,心情更加愉悦,在这宫中谁不是心机深重,宋常在也是难得了,只愿她不会被后宫这个染缸污染了。
宋常在与皇后聊了一路,觉着皇后温柔善良,很是喜悦。只是还未到晌午,宫中便传开了宋常在为了得圣上宠幸,厚着脸皮去讨好太后和皇后娘娘。吴常在在宫中听闻此事,不由皱眉。人人皆知宋常在与贵妃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讨好太后理所应当,怎么会投靠皇后呢。
至于其他人则私下议论,今晚该是宋常在侍寝了。果然有靠山就是不一样。有的嫉妒,有的羡慕,也有的为自己担忧。
果然不出所料,今夜圣上召了宋常在侍寝。白月庭坐在镜前整理着发丝,并不担忧。有太后在一日,宋家女便不会失宠。只是到如今也该为自己考虑考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