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今日面见皇后娘娘,将夫人送您的白玉簪戴上吧。”绿薇将簪子插入白月庭的发髻中。
“也好,今日妃嫔众多,我刚进宫,还是不要太出风头。”白月庭起身,身着浅绿色宫服,在炎热的夏日更显清凉。
丁香走进来:“小主,罗答应在门外等候,邀您一同前往。”
“贤妃娘娘可出门了?”
“贤妃娘娘还未出门。”
“那便走吧,总不能比娘娘们晚到。绿薇与我同去。丁香,你留在宫内帮忙打点,新来的宫女太监们还得你教导。”
“是,小主放心。”
白月庭扶着绿薇的手出了门,见罗答应立在门外,与之见礼。
“白姐姐好,今日白姐姐打扮得好生灵透,想来是新进妃嫔里的头一份呢!”罗答应不住夸赞着。
“罗姐姐谬赞了,宫中佼佼者众多,我不过是陪衬而已。倒是罗姐姐今日一身粉装才让人眼前一亮呢!特别是衣服上的粉色芍药,真是精致。”
罗答应看着自己精心准备的宫服,本是衬得自己更加粉嫩,但一见白月庭一袭绿衣清爽灵动,倒显得自己略庸俗了。
罗答应暗自撇嘴,这白月庭乃工部侍郎之女,进宫便封了常在,不论是位份还是家世都在自己之上,如今又同住一殿,主位的贤妃一向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自己位份低微,又无恩宠,总要找个依靠才是。
白月庭大致懂得罗答应的心思,在宫里没有靠山是不行的,可是自己前途未明,罗答应未免太心急了。如此沉不住气之人,白月庭并不想与之多做纠缠,但也不好得罪了。
两人心思各异地向景仁宫走去。待到景仁宫外,正巧遇见一位身着桃红的妃嫔从轿辇上下来,白月庭微微侧头:“妹妹初入宫中,还未认清各宫娘娘们,还请罗姐姐指点。”
罗答应得意一笑:“那是自然。这位是月嫔娘娘,最得圣上宠爱,前些日子圣上赏赐了好大一株红珊瑚呢,皇后娘娘都未得,真是羡慕。”
白月庭微笑点头,见罗答应只顾羡慕月嫔得了哪些赏赐,并未说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待月嫔进殿后,打断道:“我们也进去吧。”
景仁宫殿内,皇后坐在上方,其余妃嫔落座后,新进宫的小主们一齐向皇后请安。
月嫔打量着这些新进妃嫔,扶了扶头上的玫瑰金簪,自顾自说道:“妹妹们果然年轻貌美,一个个像刚抽的嫩芽似的,只是今日太阳这样大,可别把妹妹们晒蔫了,这蔫黄的花又怎么能见人呢。”
身旁的瑞嫔噗嗤一笑:“这花啊还是御花园的最艳,温室里长大的花朵总是暗淡了些。”
容嫔皱了皱眉头:“依我看各有各的美,我倒是喜欢淡雅些的,香气太浓真让人头晕。”
瑞嫔今日为了展示自己,特地用了自己兄弟从江南带的玫瑰香膏,走动起来香气四溢,如今被容嫔这般嫌恶,不由气结。
坐在对面的文贵人见状,柔声细语地说道:“容嫔姐姐身子可还好?这怀了身孕啊对气味总是敏感些,我那里有圣上赏的荷花香膏,十分清新淡雅,若是姐姐喜欢,嫔妾给姐姐送去。”
容嫔笑道:“我原也喜爱荷花,只是自有孕后总是闻不得花香,怕是要辜负文贵人的心意了。”
瑞嫔嗤笑道:“如今容嫔可是圣上心尖上的人,想要什么没有,还需要你假好心。”
文贵人自知瑞嫔心中嫉恨,并不与之争辩。
瑞嫔心中气愤,碍于皇后在上首不好多说什么,直直地瞪着正在听皇后教诲的新人。
贵妃懒懒地靠在椅子上,看着下面众人口舌,心想宫中又要热闹了。
这边新人们向皇后请安后,还未起身,门外传来太监的通传:“圣上驾到!”
妃嫔们纷纷起身,白月庭跪着移到两旁,低着头。
圣上大步踏入殿中,爽朗一笑:“爱妃们不必多礼,都坐下吧。”在上首坐定后,望着仍跪在地上的新人们道:“既已入宫,你们要记住,在宫中不可惹是生非,要敬重皇后,后宫事宜皆有皇后做主。”
“是,嫔妾谨遵教诲。”白月庭跪在新人们中间,始终不敢抬一点头。她只能听见圣上的声音,想来是十分威武的。
皇后笑道:“新进的嫔妃们已休整好了,今日便可侍寝。”
“嗯。”圣上略一点头,并未多说什么,“今日就到这里吧,朕陪皇后用午膳,都散了吧。”
众嫔妃起身退下,白月庭慢慢起身,膝盖已经十分酸痛了,不敢耽搁便出了宫门。绿薇快步过来搀扶,宫门外还停留了许多妃嫔,因皇后的一句话都在暗中打量着这些新人,不知今晚是哪位拔得头筹。
白月庭不想多留,也未等罗答应一起便独自离开了。
待走远后,绿薇才敢出声:“小主看起来心情不好。”
白月庭轻叹:“现在还早,我们去湖边走走吧。”
吹着湖风,白月庭慢慢平静下来。此次新进宫的妃嫔共五位,除了自己之外,只有一人还算眼熟。那就是选秀当日见到的皇后远房表妹,也封了常在。据说还有一位是贵妃娘娘的同族,但据贵妃娘娘的表现来看,似乎对这个同族姐妹并不关照。也是,宋家已有贵妃,却又送了一位秀女,所求之事显而易见,贵妃娘娘已无法再生育,这位姑娘也不过是个争权的工具而已。至于其他两位,白月庭皆不相熟,往后的日子还要小心谨慎。不过白月庭也是暂且松了一口气,有皇后和贵妃娘家的秀女在,今日定是轮不到自己了。白月庭并不想做出头鸟,但也并非不想得宠,只是时日尚早,还需从长计议。
白月庭一边走一边思考着,绿薇不敢打扰。忽见一位小宫女捧着衣料向这边走来,看见白月庭,忙跪下行礼。
“见过小主。”正是紫芙。
紫芙近日忙着给公主缝制新衣,刚去内务府领了新制的衣料,不料遇见了白月庭。紫芙并不认识眼前人,只是猜测是位小主。
白月庭看见紫芙手中的衣料,饶有兴致地问道:“这衣料倒是好看,是往哪里送?”
“回小主,奴婢是延禧宫的宫女。”
“这衣料仿佛不是寻常丝料。”
“此乃冰丝,既冰凉又柔软,是圣上特地赏给贵妃娘娘和公主的。”
“原来如此,贵妃和公主身份高贵,你快回去吧,这冰丝不可暴晒。”
紫芙起身:“奴婢告退。”
待走远后,紫芙回头看去,刚刚那位小主仍在原处站着,也不知是哪个宫里的。不过都与紫芙无关,在延禧宫这些时日,紫芙自认贵妃和公主也算和善的人,特别是公主,年纪还小,待人真诚,且身份尊贵,若是能留在公主身边,大概是最好的出路了。因此紫芙使出全身技艺,教授公主刺绣,只求能让公主开口把自己留下。至于小主们,还是莫要招惹了。
白月庭也不知自己为何要与一个陌不相识的宫女多话,眼见太阳越来越刺眼,对绿薇说道:“我们也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