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姨娘瞪着沈兰筠，犹如一只被激怒的母兽。
沈兰筠相信，若不是沈蕴和在场，秦姨娘一定会撕了她。
见沈兰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秦姨娘气得心肝都开始疼了。
沈兰若被抬进毓秀院的时候满身是血，脸色更是白得吓人。
若不是胸口还有些起伏，秦姨娘甚至都会觉得她已经死了。
当秦姨娘指挥着丫鬟婆子处理沈兰若的伤口之时，居然看见有一把尖刀还插在她的腹部。
秦姨娘当场就吓得腿都软了，还好沈蕴和及时赶到，他好生安慰了秦姨娘，才让对方的情绪慢慢平复。
秦姨娘原想着沈兰筠见到自己之时会是什么表情？
是恐惧？是讨好？还是不服气？
可是没有，沈兰筠跟着小厮进来后，脸上根本没有多余的表情，就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过秦姨娘。
沈蕴和拍了拍秦姨娘的背脊，又扭头对着沈兰筠厉声喝道：“站着做什么？你捅伤了妹妹，还不跪下赔罪？”
他原本是要让沈兰筠跪下，好消消秦姨娘的气。
省得秦姨娘缠着自己哭诉，让他连一点闲散时间都没有。
可沈兰筠一动不动，就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般。
沈蕴和不满道：“筠儿，快跪下给你姨娘道歉。”
给秦姨娘道歉？
沈兰筠忽而抬起下巴，黑眸一闪，露出一抹冷漠：“父亲，你莫不是老糊涂了，姨娘只是姨娘，并不是母亲，我是正室嫡女，为何要跪她？”
话音刚落，秦姨娘气得站了起来，伸手指着沈兰筠的门面，就差上前结结实实给沈兰筠一个巴掌。
“你伤了乔姐儿，让你恭恭敬敬向我行礼还委屈你了吗？”
“你这般不敬长辈，难道也是老太太素日对你的教导？”
一说到老太太，秦姨娘就生气。
就是因为这个老不死的给沈兰筠撑腰，至于后面能出这么多的事情吗？
她应该一开始就把沈兰筠碾到泥里，让沈兰筠一辈子都爬不起来。
沈兰筠见秦姨娘扯到老太太，眸色微冷：“姨娘慎言，祖母是父亲的母亲，更是沈府的主子，作为沈府的奴婢，姨娘这般议论祖母，是为不忠。”
“当着父亲的面编排主母，是陷父亲于不义。”
“姨娘作为三妹妹的生母，如此贬低祖母，更是不孝。”
沈兰筠顿了顿，抬眼在秦姨娘青黑一片的脸颊上一扫，又张口轻笑：“姨娘可别说出让我跪你了，你并非我的生母，更不是我的母亲，普天之下哪里有主子跪奴婢的道理？”
“如此礼非礼，孝非孝的，要是传了出去，岂不是让外人知晓我们沈府颠倒人伦纲常？这姨娘的脸被丢尽了无甚关系，就怕影响了父亲的官声。”
听到“官声”二字，沈蕴和便是有一肚子的话，也无法说之于口了。
沈蕴和宠妾灭妻之事究竟是纸包不住火。
此事京城里的人也都有所耳闻，只是大家缄口不言罢了。
秦姨娘被沈兰筠气得恨不得当场砍死她。
她脸色因着怒气而变得通红，血丝布满整个眼眶，脖颈上青筋冒起，活脱脱一个索命的厉鬼。
“什么不忠不义不孝，你是觉得我跟你那个早死的娘一样？大字不识几个，就知道用几个臭钱打发人？”
她平日是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的。
便是要说，也懂得避着人。
但面前是伤害她女儿的凶手，又是死不认罪，便是秦姨娘心思再深，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言行。
沈兰乔是她十年的心血啊。
更是她将来的依靠！
这个商贾后代强行占了嫡女的名头，现在还要牙尖嘴利迫害自己的女儿，是可忍孰不可忍！
秦姨娘红了眼眶，“蹭”地从位子上站起，几步路走向沈兰乔。
只听见“啪”的一声，秦姨娘的手掌就直接打到了沈兰筠的脸上。
秦姨娘的力气很大，沈兰筠被打之后整个人又摇晃几下，顺势瘫倒在地上。
天旋地转之间，沈兰筠只觉得眼前白光乍现，闭上眼昏死过去。
沈兰筠昏死过去，让沈蕴和和秦姨娘都吓了一跳，乱了方寸。
“怎么可能？？”
秦姨娘站的最近，也是最先发现沈兰筠的不对劲。
她喃喃自语后，又蹲下身子用手指探查沈兰筠的呼吸。
“怎么好端端的，晕倒了？”
“什么？”
沈蕴和一听，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他走过来，一把推开秦姨娘，轻手轻脚查看着晕死过去的沈兰筠。
雪白的脸颊肿得老高，有一丝血迹自沈兰筠的嘴角流出。
沈兰筠就这样没有生气地躺在地上，就像是死了一般。
沈蕴和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急忙扭过脸，恶狠狠地瞪着秦姨娘：“要是她死了，你也别想活了！”
“永宁侯府是看中了筠儿，更是看中姜家的恩情，若不是顾忌着朝廷上的风言风语，否则早就退亲了。”
“若是筠儿有个好歹，往后的荣华富贵就跟我们没关系了！”
秦姨娘自然懂得这个道理。
但眼下自己女儿被沈兰筠捅成这样，她还如此咄咄逼人，秦姨娘根本无法忍耐。
她的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呆立在原地，好半天才嘟囔出声：“若是她死了，正好乔姐儿去顶上，那也是一样的。”
“你在痴人说梦什么？这么大个侯府的侯府夫人可是你一介妇人所能左右的？”
沈蕴和惊讶于的秦姨娘的天真，许是她年纪大了，脑子也开始不似以往灵活。
他双手一用力，亲自抱着瘫软的沈兰筠起身：“你以为乔姐儿是谁？人家侯爷难不成会看上个娼妓所出的庶女不成？你打满京城去看，哪个大户人家敢要乔姐儿？”
“只有日后筠儿嫁入侯府，成了当家主母，乔姐儿在相看之时才能沾上永宁侯府的光。”
沈蕴和转动身子，在离开之前又瞪了她一眼。
“你要是真心为了乔姐儿好，就不要想着乔姐儿能嫁入侯府这种事，还不如祈祷筠儿能够安然醒来吧。”
沈蕴和抱着沈兰筠，大踏步离开后，秦姨娘才从羞愤当中缓过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