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梨院，沉寂了一下午的沈兰若找到青翠：“菊青院有动静吗？”
“没有……奴婢一直盯着那边，二姑娘自从收到江家小娘子的信件后就开始安静养伤了。”
“嗯……知道了。”
沈兰若站起身来，素手把房间的窗子打开，这个视角刚刚能看清对面菊青院的大门。
十分安静，像是从来没有住过人一样。
她让青翠替自己整理下妆发，又在脸上添了点脂粉掩盖住眼下发青部位以及苏姨娘留下的巴掌印。
张婆子已经离开了，但其余人，还需要好好活下去。
不能让沈兰筠继续得意下去了，必须要找个由头把她拉下来，否则沈兰若和苏姨娘接下来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一下午的时间，沈兰若想了很多，她看着镜子里这张秀美的脸庞，想起了另外一个人。
那人似乎很得沈蕴和的喜欢，若是能挣得个姨娘当当，那对自己，也会有个保障。
毕竟无论怎么说，那人也是自己的亲姐妹不是吗？
沈兰若推开房门，嘴角迅速噙起了笑意，她朝着院子里的丫鬟婆子点头示意，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她带着青翠七弯八绕，让青翠敲响了桂芝的房门。
一张苍白的小脸探出来，桂芝见到沈兰若倒是惊讶一瞬，接着就侧身让沈兰若进门了。
沈兰若让青翠守在门外，自己跟着桂芝走进房中。
桂芝给沈兰若倒了一杯茶：“三姑娘，奴婢这里没有什么好茶，姑娘就随便喝点吧。”
她把茶递了过去，沈兰若一把接过放在桌上莞尔一笑：“桂芝，今日我并不是来向你讨茶喝，而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不知三姑娘所言何事？”
桂芝连日没休息好，眼下青黑，脸色也不行，神情更是恹恹。
她下午刚刚处理好张婆子的后事，想回来打个盹，没想到从来没有过交集的沈兰若突然登门造访。
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有什么事情。
桂芝只听见沈兰若的嗓音柔柔的，说出来的话轻声细语：“张婆子的死，极有可能与大姐姐有关。”
“砰”
话音刚落，桂芝手上的茶盏突然掉落在地。
她脑中嗡嗡作响，好一会儿，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三姑娘，奴婢娘亲是自尽而死……怎么可能与大姑娘有关呢？”
“桂芝，难道你就不觉得奇怪吗？大姐姐与张婆子非亲非故的，为何要冒着风险把张婆子救起来……当时秦姨娘正得宠，大姐姐这般做就是真的在和秦姨娘公然叫板。”
沈兰若见桂芝的表情略有松动，继续说道：“大姐姐与秦姨娘积怨甚深，张婆子又是秦姨娘身前的老人了，大姐姐此番救下张婆子，极有可能就是为了与秦姨娘作对。”
她一通话下来，桂芝并没有出言制止，更没有反驳，只是冷着一张脸坐在凳子上，连摔碎的茶盏都忘记收拾了。
的确，若是沈兰筠为了对付秦姨娘而救下张婆子，倒也说得通。
但既然这样，沈兰筠为何还要置张婆子于死地呢？
桂芝张口，问出了疑问：“大姑娘已经得到了自己想到的，又费这个劲做什么？岂不自露马脚？”
她不信沈兰筠会做这样的事情。
沈兰若没想到桂芝对沈兰筠的评价会如此高，心里无端升起了紧迫感。
她总感觉，若是现在不做点什么，以后自己的下场一定会更惨。
不行……不能这样。
沈兰若站起身，在桂芝的梳洗台前坐下，开始用水擦去脸上的脂粉。
脂粉遇水就没，等洗干净后，沈兰若这才鼓起勇气向后转去，把一张红肿的脸对着桂芝。
桂芝吓了一跳，随即站起来，又仔细看了看，好半天才问道：“三姑娘……你的脸怎么了？”
沈兰若长得十分娇美，又因常年不外出，肤色都比旁人白皙几分。
平日脸色白里透红，肌肤吹弹可破，沈府里，没几个人比得上她。
就是这样的一张脸，现下怎么会变得如此伤痕累累？
眼下一片青黑也就算了，只能说沈兰若这几日没有休息好。
可脸颊上那明显红肿的巴掌印又是怎么回事？
这里可是沈府，沈兰若怎么说也是沈府的三姑娘，到底有谁可以硬闯棠梨院，伸手打沈兰若一巴掌？
桂芝想了半天也不明白。
沈兰若在桂芝的打量下神色黯然一片。
她微微侧了侧脸，用哭腔说道：“是大姐姐……她自从打压了秦姨娘和二妹妹，眼下已经轮到我了。”
“都怪我那日出门，偷听到了大姐姐的身边的掬月跟人说着什么‘含仙草’‘张婆子’‘庄子’，然后我就被掬月发现了。”
“我后来三番五次想来提醒你，你都不在房间，今日终于找到你，我这才特意来跟你说这件的，若是真像掬月所说，张婆子还活着，桂芝你一定要好好留意一下啊！”
沈兰若眼神真挚到没人会怀疑她说假话。
桂芝听完，愣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沈兰若又絮絮叨叨说了许久，这才起身离开，在关上房门之前，她还面带忧愁地说道——
“桂芝，我们这等无依无靠的女子，还是要早日找个依靠才是，不然不仅连想保护的人都保护不了，自己还要被利用，你说可不可怕？”
沈兰若见桂芝没有反应，只以为桂芝被自己所说的话给吓到了，她又加重声音，重新说了一遍。
这一次，桂芝终于反应过来。
她眼睫轻颤，久久才说出一句话：“是啊……三姑娘说得对，的确是很可怕。”
回棠梨院的路上，沈兰若戴上事先准备好的面纱，脚步轻快，神情别样的轻松。
青翠在后面快步跟上：“姑娘，你这样跟桂芝说，桂芝会相信吗？”
沈兰若莞尔一笑：“谁知道呢？无论桂芝信不信，心里也会有个疑影，只要有了怀疑，就会被人利用。”
“只有这样，很多事情才能变得水到渠成。”
在回棠梨院之前，沈兰若又去找了下沈兰乔。
